其实按实力来说,张海龙只能排到第三第四的位置,想一口吃掉沙口区这块肥肉,当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有警方的暗中支持,结果就不同了。而警方最担心的问题,就是张海龙一旦得势,便会脱离掌控,搞不好就成了下一个刘四。
也正是因为这重重的顾虑,所以王君天特殊的身份,也就显得尤其重要。
其实在跟王君天谈话之前,王袁立已经跟市领导通了气,对于目前的海山城,这大概也是最稳妥的办法。
王袁立说的这一番话,说的客气,其实没有什么征求意见的意思,就是说你同意不同意,这事就非你莫属了。
王君天这下子可犯了难,话说当老大当然拉风,当黑道大哥们的师父则更加的拉风,可是那毕竟是黑道,沾上容易,再想脱身可就难了。
看王君天很犹豫的样子,王袁立又点上棵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说:“小王啊,这一次抓捕幕雨虹走私团伙,你立下了汗马功劳,我们警方也正准备给你适当的嘉奖。”
“但是因为这件事,你也算彻底得罪了刘四那些人,刘四原本就是靠走私和贩毒发的家,在幕雨虹的身上,他可是捞了不少的钱,你现在断了他的财路,你想他会跟你善罢甘休吗?而打掉刘四团伙,现在可以说是最好的一个机会,拖的越久也就越不利。以你的先决条件,再加上警方的支持,你还顾虑什么?”
低头想了半天,王君天说道:“王局长,这件事不是小事,我还要考虑一下才能答复你。另外我马上就要高考了,一方面,我不想在其它事情上分心。”
王袁立马上说道:“这些都不是问题。关于学习,不需要耽误你太多的时间,作为师父,你只要能够压住张海龙,镇住这些人就可以。”
“至于两三个月以后,张海龙应该也可以顺利接手沙口,局势一稳定,你尽可以上学,不会有丝毫的影响。关键问题,就在于发现阶段的过渡,小伙子,时间紧迫啊,我只能给你一天的时间,最迟明晚,我希望能得到你的答复,可以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还可能拒绝吗?王君天只好点头答应。
这时一夜过去,天已经蒙蒙亮了。王袁立亲自送王君天出了公安局,并让杨队长开车送他回家。
王君天坐进车里,看到王袁立把张队拉到一旁低声说话,王君天立刻催动精神力,凝神细听,只听王袁立问道:“小王跟晓琳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只是师徒这么简单?”
杨队长迟疑着说:“我看不像,沈晓琳对他,好像……好像挺那个的,今天在上救护车的时候,一直拉着他的手,我还从没见过她对谁这样的呢。”
王袁立低声说:“不管怎么样,你可得把晓琳给我看好了。像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还好是救回来了,要不然,老领导不拿枪崩了我才怪!你小子就知道跟我捅娄子,赶紧把这丫头从一线给我撤下来!”
杨队长委屈的说道:“王局,这事真不怪我啊,这丫头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是她自己非要去,谁能拦得住……”
“还敢顶嘴?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多亏了小王,要不然,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说起来,这个年轻人还真是挺不错的,虽然年龄比晓琳小两岁,只是……咳咳,我听说,他跟市委杨书记的女儿,好像有那层关系?”
“啊?这我可没听说。这小子难道是脚踩两条船?”
“那还不快去查清楚!这两个主儿,咱是哪个都得罪不起。我可告诉你,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我先把你给收拾喽!”
“是是是,我马上就安排人去查!不,我亲自去查!”
王君天在车里听的一阵暴汗,话说这年头,啥都不快,就绯闻传的是嗖嗖的快。这都哪儿跟哪儿的事,挨得着吗?
回家这一路,杨队长就一直偷偷的瞄着王君天,那眼神也说不出是鄙视还是佩服,或者是两样都有了,把王君天看的心里这个郁闷,真想大喊一声:“你们说的那两个主,全都跟我没关系,我还是一清清白白的处男好不好。”
可是一想要是真喊了,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的感觉,只能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们说的杨书记的女儿,难道会是茜薇?自己上次也这么猜的,可是茜薇却说不是啊。
再说想想也的确不像,海山城一把手的女儿,怎么不去上一中啊七中什么的重点,却跑到金附中,而且还是天天坐公汽上下学呢?
难道学校里还有个姓姚的女孩子在暗恋我?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王君天心说等明天到了学校,先要发动王维那一票小弟好好的查一查,看看市委书记的女儿到底是那只,是美女还是恐龙。
回到家里,老爸老妈还睡着,王君天也没惊动他们,悄悄溜回房间。
躺在床上,精神一放松下来,白天的经历就像放电影一样不由自主的在眼前晃动起来。
想起那两个被自己干掉的马仔,王君天仍然觉得胃在一阵阵强烈的收缩,其实杨队已经安慰开解他很多遍了,只是这种事实在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即便是过去了一晚,现在想想仍然觉得后怕。
而他想的最多的,还是王袁立跟他说的那一番话。
收道上大哥们当徒弟,这在以前王君天连想都不敢想,现在却成了警方的迫切希望,这事怎么想怎么觉着滑稽,可偏偏又是事实。
如果不答应吧,真的如王袁立所说,刘四那伙人迟早会来找自己的麻烦;如果答应了,想想自己一个中学生,每天前呼后拥的一大堆社会大哥管自己叫师父,这场面,也太那个了吧?
唉,苦恼!
第二天一早,张海龙仍然雷打不动的来接王君天,而且每次都是先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师父,再拉开车门,无比忠诚的样子。
偏偏这厮又是一标准的满脸横肉男,长的凶神恶煞的,并且不管晴天还是阴天都要带着一幅墨镜,搞得小区的里的人看王君天都绕着走。
王君天一坐进车里,张海龙就献宝的说道:“师父你知道吗?海山城要出大事了!昨天沙口区刘四那帮人,不知为啥一下子闹大发了,差不多把全市的条子都给惹毛了。这一次这孙子可玩大了,让他装逼,我看他好日子也快混到头了。现在海山城的几号数得上的大哥都盯着呢,师父你看吧,刘四要是玩完,沙口就成了无主之地,到时肯定天下大乱。”
王君天说道:“你不也是排的上号的大哥吗,你怎么打算的啊?”
张海龙想都不想就说:“沙口区那是块肥肉,谁不眼红啊!别人****也干,捞两条街也是好的。我那一票弟兄都码好了,只要有动静,就立马杀过去,****奶奶的!”
看来王袁立分析的果然不错,这还没等收拾刘四,就已经山雨欲来风满楼了。王君天又是一阵头疼,掏出烟抽着。
张海龙忽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摸出一个厚厚的信封,交给王君天说道:“师父,这个您收着。”
王君天一看那大小厚度,用屁股想也知道是钱,估计最少有一万块,登时脸色就变了,说道:“靠,张海龙你什么意思,想花钱让我给你当打手啊?”
张海龙本来就对王君天怕的要死,一看他变了脸色,吓得维拉克斯差点一头冲到人行道上去,结结巴巴的说道:“没、没有,师父我有几个胆子啊敢、敢让您给我当打手?今天不是月末了吗,这是徒弟下个月的孝敬啊,没别的意思,真的没有!”
王君天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四月三十号,明天就是五一了。张海龙这家伙,倒还真够尊师重道的,孝敬都这么积极。
王君天想了想自己研究所那边还有三十多万,也不差这点钱,就随手把信封推了回去,说道:“我不缺这个,这钱还是你留着花吧。”
张海龙一听,嘎的一脚刹车停在了路边,哭丧着脸说道:“师父你啥意思啊,是不是不想收我了,还是觉得徒弟的心还不够诚?我张海龙是个粗人,不会来虚的,但是我对师父是绝对的一心一意啊!师父,我从小就喜欢练武,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学成您那样的功夫,也成个武林高手什么的,您就成全成全我吧!”
说出这话,张海龙都已经眼泪汪汪的了。
王君天心说我靠,替你省钱,你倒觉得不爽了,好,既然你哭着喊着要给,那我还跟你客气啥!也不废话,接过信封揣到书包里。
张海龙这才眉开眼笑,开车劲头也足了不少。
看来张海龙这厮,是铁了心的要做自己徒弟了。可是金钟罩啥的怎么教啊?王君天左思右想,赶鸭子上架,能骗一时是一时吧。
而王袁立那边,压根也不在乎王君天是否要教张海龙功夫什么的,他在乎的只是这两个人之间的师徒名分能不能坐实。
当晚7点整,王君天还正在体育馆里看书,王袁立就一个电话打过来,很是亲切的寒暄了一番,然后问:“怎么样啊小王,我跟你提的那件事,考虑的怎么样啊?”
王君天挠了挠头,心说我说拒绝,您老人家肯吗?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当师父可以,但是以后不管出了什么篓子,我可都要找你,你帮我解决。”
王袁立大喜过望,连声答应,当即以私人身份出面,约请张海龙,三人在万豪酒店碰了面。
实像张海龙这样的人,平时跟警察之间不方便走的太近,总要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尤其在这个敏感时期,局长亲自邀请,心里面不免犯嘀咕。
只是听说王君天也在,不能不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袁立渐渐提出了话头。
碍于身份,很多话当然是不能明说的,但是王袁立见多识广,经验老道,先是极力为拜师一事撮合了一番,然后话锋一转,很是“委婉”的透露出了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