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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冤冤相报

过了许久,月娘问道:“你终于要找他报仇了吗?你这样躲着我,是怕我为难吗?”

萧劲昆道:“灭门之仇怎能不报?”

月娘道:“他的武功早已今非昔比,我怕……”

“为人子弟,不能为父兄报仇,还有什么颜面活在世上?”萧劲昆打断道,“十年来我勤练武功,就是希望能手刃仇人,自当以命相搏。更何况,我已多活了十年了。只是……只是你……”

月娘与他比试轻功,知道他武功大进,心想:“纵然他十恶不赦,可毕竟是我亲哥哥,若你大仇能报,我怎能再与你双宿双飞?若你死在他的掌下,我也随你而去。你我今生不能结成夫妻,愿来世能再续情缘。”但觉生无所恋,缓缓地道:“他害你全家在先已成事实,我自无法为他开脱罪名。你若有仇不报,也不是我认识的萧劲昆了。我只好两不相帮,两不相劝。”

萧劲昆看她神情,已猜出她心中所想,他有时中夜扪心自问,也觉得对月娘不住,但一想起父母家人惨死,仇恨便愈加强烈,成云飞一日不死,他便一日难安。说道:“我这一生只觉两件事难以释怀,一是尚未手刃仇人,二便是对你……。”

月娘怅然道:“事到如今,说再多也没用了。”

萧劲昆道:“今日天下英雄齐聚成家庄,我便在今日了了这第一件事。”

月娘奇道:“你既然知道成家庄召集了不少英雄豪杰,怎么还敢孤身犯险?”

萧劲昆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正好当着天下武林的面,让他无所遁形。”

月娘叹了口气,黯然道:“好一个多行不义,天意如此,又有何怨!”当下与萧劲昆同回秦阳城,两人不再施展轻功,并行数十里,竟是相顾无言。

萧劲昆先回了住处,月娘与他分别后胡乱吃了些早点,径向成家庄走去,一路上遇到不少江湖豪客,见众人陆陆续续进入庄中。驻足许久,抬头望见匾额“成家庄”三个朱漆大字,心中一酸,大踏步向庄内走去,不料却被一个灰衣汉子拦住去路。那汉子向月娘打量一番,说道:“请姑娘出示名帖。”

月娘大怒,心想进自己家中要什么名帖?喝道:“你敢拦我?”语音未落,右手一扬,反手便要给他一记耳光。她心中有气,出手迅捷,毫不留情。那汉子五大三粗,反应却甚是灵敏,身子一转躲了过去。月娘右掌未中,怒气更盛,左掌又起,那汉子汉子抬起右臂招架,被月娘一推手,向后退了一步。

“咦”的一声,那汉子似是想不到眼前这个娇怯怯的女子功力竟这般了得,恭恭敬敬地问道:“敢问尊驾可是鱼灵岛的人?”

月娘这扬手一掌虽不是什么高招绝技,却是毫无征兆,竟被他轻描淡写地一转便化解了,一击不中,左手这一推已使了七成内力,料想定能将他击倒在地,没想到他只退一步便站稳了身子,暗暗吃了一惊。细眼瞧他,虽身材魁梧挺拔,样貌不过二十五六岁,能有此功夫实属不易。又想起自己十年来匿居凤玉楼极少出来走动,除了昨晚,更没来过成家庄一次,这汉子年轻不识得自己也不奇怪,怒气渐消,说道:“我不认识什么鱼灵岛。你刚刚这一架是成家‘五丁开上掌’的起手式,你是成云飞的徒弟吗?”

那汉子只求招架,眼见月娘出招迅捷,无暇细想,使出来的自然是烂熟于胸的掌法,只是这一招并未使全,竟被她道出出处,对月娘更是恭敬,拱手道:“在下司徒衡,正是师父的弟子。”他不敢直呼成云飞名讳,回答的未免显得有些含糊其辞。

月娘道:“你倒是耿直。这么说来,你该叫我声姑姑。”

司徒衡心中不悦,心想你也大不了我几岁,我已对你尊敬有加,怎么却不知足要我叫你姑姑?你武功虽高,要在这恃强逞威却还差了点。说道:“今日成家庄召集天下英雄,设宴招待鱼灵岛贵客,你既非鱼灵岛的人,又无名帖,我不能让你进去。你还是走吧,免得惹麻烦。”

月娘摇摇头,笑骂道:“真是傻的可以!我偏要进去,你拦得住我吗?”说罢向左一个探步,作势要闯,司徒衡忙斜插过去要挡住她的去路,哪知月娘右脚一跨,倚着他的身子转了过去,脚下稍一发力,已飘出丈余。

“好身法!”司徒衡暗暗喝了声彩,但奉师命迎客,怎么能轻易让“不相干”的人闯进去,大喊一声:“慢着!”提足追去。

月娘脚下生风,行至内院,已看不见司徒衡身影。进了大厅,见厅内二三十席满满当当,足有三百多人。

一个少年人正在厅内招呼客人,见月娘进来,忙迎上来,正要请教姓名,看清楚她容貌后蓦地一惊,支支吾吾地问道:“你……你……你是姑姑?”

月娘瞧他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模样俊朗,英气逼人,一时想不起是谁,心道:“这少年难道也是成云飞的徒弟,可比那个司徒衡有眼力的多。”问道:“你也是成云飞的弟子吗?你怎知要叫我姑姑?”

那少年道:“姑姑,我是敬之,是您侄儿啊!你……你不识得我了?”

月娘霎时间惊喜交集,她离家之时,侄儿成敬之只十二岁,自己十年来并无太大变化,侄儿正值少年,身形相貌与儿时相差甚大,一时竟没认出他来。自己年少时常带他玩耍,对这个侄儿万般宠溺,只因与兄长决裂,十年来自己形单影只、孤苦无依,此刻猛然见到亲人,回忆从前有兄长疼爱,有侄儿、侄女陪伴是那么快乐,那么无忧无虑,不禁潸然泪下,抚摸着侄儿的脸,抽泣道:“敬之,好侄儿,你长这么大了?”

成敬之哽咽道:“姑姑,你去哪了?我和妹妹都好想你。”

月娘道:“姑姑也想你们,姑姑这不是回来了吗?”

成敬之道:“我去告诉爹和妹妹姑姑回家了。”

月娘心知过不多时萧劲昆即来寻仇,自己与亲人只怕没多少时光好聚,惆怅不已,又想起萧劲昆全家遭难,终日活在仇恨之中,更不如己,将心比心,自己怎能迷恋于亲情之乐?忙拉住成敬之,说道:“先不忙叫你爹爹。敬之,你从小就懂事,从小就听姑姑的话,现在你长大了,也成熟了,要知道‘情’、‘义’二字最无价,要做个有情有义的人,做个顶天立地的人,学会明辨是非,还有遇到变故要学会冷静处理知道吗?”

成敬之见她语气沉重,意味深长,虽觉得有些不明所以,但也不敢违背,正要回应,一名庄丁跑到跟前,呈上一张名帖,禀报道:“陆鸣风陆老英雄到!”

月娘道:“这位陆前辈在武林中享名已久,你爹虽是武林盟主,但来者是客,也该亲自去出门迎接,他又摆什么架子?”

成敬之道:“爹爹正在后堂与江东的游中白游公子商议要事,只好由侄儿代为相迎,向陆前辈赔罪便是。”

月娘道:“你去吧!我四处去转转,你千万记得我跟你说过得话。”

成敬之道:“侄儿谨记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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