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夫人,贵府倒是前后两个洞天。都这个季节了,这花园里还是姹紫嫣红的,百花争艳的。”
那冯太太见她看园中的花,便向她一笑,“嗨,还不是我们家的老太爷,一辈子就看看个花啊草的,老爷又是极孝顺的,在东边生生的辟出块地来,盖了暖房,一年四季的养花育花。就只为了讨他老子的欢心,我常说单就花在着一项上就够人家寻常的人家几年的花销了。”
两个人穿过花厅,又行了一段路,方才又进了一处院落,眼前出现一灰砖小楼。进了屋里,倒全只是女客,沈静菲单只拿眼轻扫过去,都是些非富即贵的太太小姐们,今日怕是在这城里上的了台面的府中衙里的女眷们都来的齐全吧。
这些太太小姐们本是随意的喝茶的喝茶,说笑的说笑,笑语喧哗的,到有些闹。可随着沈静菲一来,竟是瞬间就安静下来,可也就几秒钟的功夫,众人纷纷起身,行礼的问好的,几位要人的家眷更是特意过来给沈静菲见礼。
沈静菲本来就随意大方,也不爱端什么架子,众人见这欧阳夫人虽年轻,但却是极懂礼数,人一点都不轻浮傲慢,一看就大家闺秀,本来有些心里还戒备提防的,可一见人是这般,也都纷纷过来见礼。到是害的沈静菲半天只是站着还礼,竟是一刻都没休息。
直到那边戏台子上,乐队里的锣鼓家伙铿铿锵锵的响起来,众人方才各自寻了位子。
沈静菲眼睛本来稍稍有些近视,但却是平日里极少带眼镜的,只是长时间看书时才带。后来外出看戏因几次都看不清那舞台那名角的扮相,于是这外出看戏时也带眼镜。既然是做寿,这戏自然是少不得麻姑拜寿。
这边沈静菲正听得出神,这边冯家的丫头捧着茶盘过来奉茶,那盘里不但有茶还连带着放着几碟糕点。
“夫人,这是我们府里自己个做的几样小点心,有人参糕、紫米糕、枸杞百子糕、梅花糕,夫人尝尝看,味道倒是不输给外边糕点铺里的师傅。”苏亚听了,知道沈静菲素来喜欢点心,这段时间胃口又不是很好,若是能开开胃口也是好的,忙接过来,放到沈静菲的手边。
近来她的反应厉害,早上沈静菲出门时也只是喝了杯子牛奶,此时正有些饿,又见那几样点心,做的极精致,笑着到了声谢,就取了一块轻咬了一口。的确是清香绵软,入口即化,不觉得竟连吃几块。
那苏亚常日里跟在沈静菲身边,已是几日没见她吃什么能这般香,忙俯身问冯太太,“夫人,这点心是府中自己做的?”
“是啊!苏秘书也尝尝?”
“不用,不知冯夫人可否让您家师傅教教属下?”
“怎么了?苏秘书,要学做点心!”冯夫人知道这位身穿军装的年轻女子是沈静菲的贴身秘书,因此对苏亚也是极客气的。只是一听这苏秘书竟要学做点心,猛地一愣,再见沈静菲手边的点心盘子,心里瞬间明了,“那有什么难的!苏秘书要学,随时过来就成了!”
沈静菲由冯太太陪着去了后院,这边冯一章则将欧阳浩让进前庭。这冯一章虽是行政官员,可是如今的政府是军政府,到哪里都是军人的天下,因此院落里那戏台下原本就坐着不少各级军官,见欧阳浩进来,就听“轰”的一声如打雷一般,竟将那戏台上的锣鼓之声生生给盖了过去,园中所以的军官均起立向他行礼,就连那些个文职的行政官员见了此景,也都纷纷的站了起来,惊得台上本唱的好好的角不知该怎么办,只是垂着双手,呆立在戏台的中间。
那冯一章一见此景,心里也是暗暗一惊,早就知道这欧阳浩绝非泛泛之辈,也知道现如今是枪杆子里出政权,你就是再有本事,就算你坐上总统的位子,可是你怎么都斗不过那乌黑的枪管,手里有了家伙事人家说话就是腰硬。想让自己这样的文人与这些个整日里舞刀弄枪的丘八们争天下,当真是拿自己的小命去给这些个不要命的大爷们舔手里的钢刀。想想几个月前,先总统刚刚坏事时,身边的人不止一个鼓动自己,乘着当时正位空虚,欧阳浩立足不稳之际,抢先占了那个位子。说心里话,自己为几任总统鞍前马后的,对那个位子不是没动过心思,总是忙来忙去替旁人做嫁衣,自己心里怎能没想法。再者说那个位子可是天底下最能让人眼红的位子。可自己思量了多时,终还是没动。为了这,不少本跟在身边的黯然的离开。就连自己那有时像是没脑子的夫人,都没少埋怨自己个。有时也是真真的后悔。可是近来夜深人静时,自己坐在那书房里,竟也想明白不少。早年号召革命,重组国家,这个国家也曾团结稳定,有过短暂的稳定与兴旺,若是在那时怕是像自己这般人物还可以高居重位号令天下。可在现如今这般四分五裂,军阀林立,外辱侵国之时,这个国家需要的恰恰是想欧阳浩之辈。对,只能是像欧阳浩之辈,他们年轻有朝气,有斗志,他们身上没有老式军人那些个不足,各个都曾留学海外更懂的顺应潮流,老一辈身上的严肃古板,他们没有,有的是变通和进步,什么忠孝仁义,在他们面前是怎么都比不过自己的既得利益。就拿这眼巴前的欧阳浩来说,自从入京以来这政令,这作为当真是让人耳目一新。几个月下来,所见之成效当真是立竿见影一般。想通了这一层,倒是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毕竟是安用文,乱用武,这是恒古不变的定论。若是当初自己一招下错,那怕自己现如今正在水生火热里面呢!
他们在那位上坐定,早有政府里和军中的几位要人过来见礼。欧阳浩端着茶杯,笑语道,“得了,各位今是来给冯老爷在祝寿的,也难得忙里偷闲来清清静静的听回子戏。看见没那台子上的,今个冯院长请的可都是些名角,可各位这你来我往的,怕是我椅子还没坐热就得不停的起来。今咱们就都不讲这般虚礼,统统回去听戏,等会子开席了,好好的给冯老太爷敬酒祝寿,才是正理。”众人见欧阳浩如此说,皆纷纷笑言称是。那冯一章听了这话更是受用,忙不迭的吩咐台上换了剧目,重新开锣。
因来的客人多,所以虽是鲍参鱼翅的席面,可也终是流水席。用过了饭就又让到一侧的花厅,早就重新安置好了茶桌子,一小些的舞台上,民间的艺人们玩着杂耍热闹着。
这样的时候那些个太太小姐们自然是说笑聊天,或是牌桌一拉,稀里哗啦的打牌取乐,可是男人确实不同。虽也有几位,聚在一旁抽烟喝酒的,但多还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那正厅的。
欧阳浩近来因沈静菲夜里睡眠不好,休息的也差,听了一上午的戏,再加上中午多喝了几杯,不由得额头有些许的疼。离了席,就在冯家正厅的沙发上休息,冯一章则在一旁陪着。
下人送来茶水,冯一章亲自接了过来,挥手屏退了所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