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正躺在溪边的草坪上，双眸紧闭。
山里的夜晚还是挺凉的，柯敏踱步来到他旁边。
他没有感觉到她的到来，依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应该是睡着了吧。
柯敏这么想着，急忙把手边的外套轻轻地盖在他的身上，确定他不会着凉以后，她才轻吁一口气，轻手轻脚地蹲在他的旁边静静地看着他。
“每年的这段时间里，他都要特别小心，绝对不能让自己有任何生病的可能。”
狼夜的话在她脑中浮现。
柯敏不禁叹了口气。
听狼夜医生说，这些寄生在学长身上的未知生灵叫做零空，是狼夜医生的祖辈命名的。意为一切归零，空无成风。
它们与所有生物和平共存，互不侵犯，谁也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时候存在于这个世上的，也没人见过它们的样子。
它们就像风一样，穿梭在世界各地，虚无缥缈却又真实存在。
但是，不知何时，这种共存的平衡被打破了。
“自从人类有了领地意识之后，便开始了无休无止的战争和掠夺以及对自然生态平衡的破坏。”
狼夜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似乎透过这个小屋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人类文明的进步伴随着大量战争以及对大自然环境的破坏。我看到过那些战乱地区家破人亡的孩子们，也看到过那些失去栖息之地最后奄奄一息的动物们，这些都是因为人类的无知和贪婪的欲望所造成的恶果。”
“零空和其他生物一样，都生存在大自然中，也没能逃离这命运。据我的祖先留下的记载来看，它们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十八世纪初，之后就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零空。”
狼夜的声音带着些许惆怅，停顿了会才又道，“直到某天我遇到了邢峰的外公，我才真正见到了祖先所记载的零空的真实模样。”
原来学长的外公在离世前也是被零空附身了，听狼夜医生说，尽管他已经竭尽所能将学长外公身体内的零空都驱除出去了，但是，由于零空在其体内的时间太久，所以还是没能逃脱即将失去所有意识和记忆的悲剧。
狼夜医生说，学长的外公是个非常骄傲的人，他绝不容许自己变成一具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所以尽管当时易姐不同意，却还是拗不过她的父亲，为他实行了安乐死。
柯敏想到这儿，看着他的视线有些飘忽。
他睡得宁静，眉目舒展开来，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一般，那般的安静闲适，无忧无虑。
为什么会是学长遇到了这种事呢？
柯敏想不明白，他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人，有着人人都羡慕的生活和过人的才智，如果某一天他也……
她不敢再往下想，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有着他人所不能知道的秘密，却还得依旧努力生活下去。
她想得出神，没有注意到面前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你不适合这种笑容。”
低沉的声音忽地响起，柯敏没有防备地被吓了一跳。
“学长你醒了？”
“嗯，你的视线太热情，我实在没办法再入眠了。”
邢峰依旧维持着闲适的姿势，黑曜石般漆黑的眼睛惬意地锁住柯敏，话中有着挑逗。
如果不是听狼夜医生说了他的症状，柯敏会怀疑眼前这个带着邪气笑容的男子会是另外一个人。
“学长你应该对自己的身体多注意些的。”
柯敏没有接他的话，只是有些薄怒地看着他。
虽然狼夜医生说万幸他的体质比一般人要好很多，不易得病，但是她觉得凡事总有万一，他这么满不在乎的态度还是让她情不自禁有些生气了。
“你生气了？”
邢峰收敛了唇边的笑意，狭长的眸子带着观测的意味端详着她。
他的眼眸漆黑幽深，似乎能看穿她整个人。
柯敏不自在地将目光转移到淙淙流淌的小溪，沉声道，“学长应该为关心你的家人和朋友多考虑些，不要让他们为你担心。”
话音刚落，她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悦耳而又动听。
“你也关心我。”
低沉的声音斩钉截铁。
柯敏面上一红，急忙站起了身。
可是因为蹲了时间长了，她的腿脚都有些麻木，脚步也虚浮起来。
刚想揉揉酸麻的腿部，缓解一下不适，她就突然感觉到小腿肚不知被什么东西击中，一下没了知觉，一个踉跄，她就失去了重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