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木问四处张望,看到远处潭边有一个白发老媪,伏在石桌上。上好的玉堂春洒了一地。“真是浪费了。”木问惋惜道。
“哈哈,真有意思,神女派什么时候也收男人了。也对,二十年前也来过一个。”似乎记忆有些长远,又或是酒喝的太多,有些头痛,老媪将酒坛一扬,悉数全洒在了地上。“想那些作甚,小子,罚你陪我练剑。”
“凭什么要听你的,再说了你一个老人家,动剑多不好,我还怕伤到你呢。真是可惜了这些酒啊。”木问盯着酒直眼馋。
“什么时候世上多了这么一个狂气的后生。”老媪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你想喝酒不想?”
“那又如何?”
“在我手下走过三招,允许你喝一坛酒。”
“真的?可是这样我可是占了大便宜,你一个老人家,看起来半点修真武功都不会。这样吧,我走过十招您就许我一坛酒,可好?”
“嗯,听起来也有道理,依你。”老媪并未在意。
“您看好了,我这剑招叫做流云剑法。”
“哦?有意思。小子,出招吧。”
木问剑法轻飘,阴阳交融,已与之前大有不同,一改之前的浑朴,刺向老媪,老媪似乎有些猝不及防,用剑横挡了一下,木问的招式即被化解。这怎么可能,是了,一定是流云剑法过于被动,不适合用来攻击。
“老人家,我这流云剑法适合防守,剑招需要他人攻击才能显示出威力。”
“知道,以柔克刚,以慢制快。抱残守缺,天下至防。”
“咦,这您都知道。”木问心想怪不得被化解了,看来我得用其他招式。“老人家,接下来我换一套剑招,这套剑招叫追电剑法,威力可是大的很,我刚学会,还控制不住,伤到你可别怪我。”
“嗯,小子,你尽管上吧,啰嗦可是赢不了的。”老媪哈哈一笑显然很久没有这么愉快过了。
“老人家,你也太托大了吧,吃我一剑。”木问的身形已是移到了老媪的背后,背后破绽百出,“老人家认输吧。”木问的剑刚要刺到老媪的后肩,木问大惊,老媪竟然还没有反应,正准备收手,老媪头也不回,右手腕一翻,剑从下方轻轻一撩,木问的剑笔直的飞了出去。又是匪夷所思的剑招。木问总感觉浑身都是破绽的老人像块棉花糖,击上去的力气总是没有回声。
“怎么样小子?”老媪眉毛一挑,带着几分童趣。
“您总是不出手,我怕伤着您,故留了几分力气。您要是不出手,这多没意思啊?”木问心想只要老人出手,就有机会试探出她的底细,一击制胜。
“有些道理。”老人点点头,“那我可要出手了。”
老媪出剑的一瞬间,木问也出剑了,却见老人的剑往前一送,忽而往木问的手腕上一刺,木问再也使不出力气,弃剑,输了,竟然只过了半招。
“前辈,我输了。”木问垂头丧气,感情老人家是位高手,自己在她面前托大了半天,原来连半招都过不了。看来自己是一点天资有没有的,什么六界游侠的梦,去他娘的。我还是乖乖回去摆个摊位算命好了。
“怎么,小子,还输不起了?”老媪笑着问他。
木问眼皮都没抬,拉耸着脸,“前辈,我没有。只是我修炼了好几年剑法了,在您手下走了还没有半招。我看来是没有修炼的天赋了,我还是回去安心的娶亲生子,这样过一辈子算了。”
“你这傻瓜,原来就这点小事啊,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今年几岁?”
“十二,怎么了?”
“我都几百岁了,你打不过我很正常。”
“几百岁,您到底是谁啊?为何会在此酿酒?”
“酿酒自然是因为想要喝酒喽,至于我是谁吗。”老媪想了一会儿,“时间太久了,她们都不叫我名字几百年了,我也忘了。我只知道,她们都叫我女帝。”
神女山上有女帝,女帝十八扫南荒,东诛恶龙西修业,欲问高度看男皇。
“您是女帝。”木问差点咬到自己舌头。怪不得这么强,莫说十个,一百个自己也打不过她呀。
“你和雨清欢是什么关系。”
“正是家师。”
“呵,还挺像。”
“前辈知道家师,哪里像?”木问不解道。莫不是从流云剑法上看出了端倪。
“都喜欢偷偷跑到禁地来要酒喝。”女帝哈哈一笑。
木问一直红到脖子根,却没法反驳,师父和自己爱喝酒确实是事实,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好小子,好。看你深得我意的份上,我可以送一坛酒给你,或者说,你可以每天都来这里喝酒,但。”
木问刚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了,这个但字总有些让他有不好的预感。
“每天要来陪我练剑。”
“前辈,为什么呀,好好喝酒不就行了,为何总是要练剑呢,我又打不过你。”
“喝酒当然要和舞剑在一起。至于你打不打得过我,我又不在乎,反正没人能打得过我。”
“前辈,那这样我还是不要您的酒了,我这就告辞了。”木问扭头就准备开溜,这完全是被虐待吗,还是不贪杯了。
女帝自言自语道,“咦,现在的掌门是不是叫丁雨的后辈,看来改天我要见见她了,这门风不紧呐,我得问问这有人擅闯禁地该如何责罚。”
走了三步的木问折回了身子,“前辈,我想了想,练剑是我一辈子的追求,这与您切磋是多么宝贵的机会,我怎么能错过呢,之前只是谦虚推辞一下,您还不要责怪。”
某人的内心是崩溃的。
“孺子可教,记得明天早点来,就不送了。”女帝转身离开。
“您慢走。”木问目送着女帝离去的身影,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第二日,木问又像做贼般潜入千秋潭。看到木门上的千秋二字,还是忍不住看了一下,结果又魔障了一会,才清醒。好邪门。
女帝依然趴在石桌上,但没有喝酒,而是拿着一朵蔷薇细细闻着。
“女帝前辈,我来啦。咦,您竟然喜欢蔷薇,还挺少女心呐。”
女帝听到,差点磕到自己的牙齿。随手一个暴栗,“什么少女心,这叫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木问忍住痛,“是是是,弟子知错。对了,前辈。”
“别乱叫,我可没收你作徒弟。”女帝止住了他。
“晚辈与一个神女派弟子定了亲,也算是半个神女派的人,叫您一声师尊也是应该的。”
“这样,那就饶你这次,以后不许自称弟子。”
“晚辈晓得了。是这样的,我每次经过木门,看上面的千秋二字,总会陷入幻境,沉迷难以自拔。是为什么呢?”
“你竟然看了那两个字,竟然还能自己脱离出来,小小年纪果真有些了得。那两个字,是当年我寿辰男皇可给我的,其中蕴含了他一生剑招精髓所在,你们这些等级不够的,自然感到它是好东西,却又无法参透,便会一直沉沦下去,脱力而死,所以来我这的,到木门都要低头行礼,就是防止有人抬头看这两个字。”
是这样。木问点点头,果然是至上的绝学,只可惜自己境界不够。
“好了,比剑吧。”
两人起手都是追电剑法,但不出所料,木问一招败下阵来。
“不错不错,能挺过一招了。”
木问则是一脸不快。“前辈,为什么我那么快,你那么慢,你还能追上我的节奏?”
“谁告诉你追电剑法越快越好了?”女帝一脸惊讶,好像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
“追电剑法,不是迅如雷电,鬼神难测?”
“嗳,还夸你聪明来着,问你,快的极致是什么?”
木问摇摇头。
“慢的极致是什么?”
木问又摇摇头。
“快的极致就是慢,慢的极致就是快。两者是可以相互转换的。”
木问还是摇摇头。
“这么说吧,你那么快,我还是可以一招击败你,我这么慢,你却无从下手,你占了先机,却还是被我破了招。你只有把快的招慢慢练,才能做到熟练于心,游刃有余,最后你才能快。当你真正达到快的境界,你又会发现,快也不是无敌的,相反,你会又慢下来,体会慢的节奏。”
“前辈,是不是就是人们常说的,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顷的道理。”
“然也。”女帝欣慰的点点头,“所以追电剑法的修炼,并不是从快练起,而是从慢练起。越慢越好,直到慢的没有人可以看清你招式的那天,你就真的练成了。”
木问有些疑惑,慢的没有人看清,这是什么道理,哦对了,我和女帝前辈比剑时,她动作很慢,看似破绽百出,我却犹如击在棉花上,就是一种慢的让我看不清。其中竟然隐隐融合了流云剑法中以慢制快的涵义。剑法之间竟然可以相互借鉴,创出属于自己的风格。木问有些兴奋,和女帝练剑,虽然苦了一些,但自己也着实学到了不少知识和经验。想到这儿,朝女帝一拜,“多谢前辈指点,我洞彻了很多道理。”
“嗯,好好好,先放下剑,我们去喝酒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