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路是从斥候岭南口穿越息烽山脉的必经之路,本名龙肠路。这条路长约二三里,道路狭窄,仅容两马并行。道路两侧是松柏密布的高山,杀人越货之徒时常在此埋伏,劫掠来往商旅,因此俗名断肠路。
洪宽纵马踏上断肠路,左手持弓,右手持盾,警惕地注视前方。王大有、赵光等人每两人一组,手持武器跟在后面。为了能够有足够的战斗空间,每组人之间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洪宽所部行进了一箭之地以后,罗庆余带队跟进。其后的每支队伍也都与前面的一支保持着一箭之地的距离,先后踏上这条随时可能会爆发生死大战的道路。董彬、待风云处在队伍的中间,霍继祖、鲍舒文负责保护他们的安全。
秋日的太阳冷淡而疏远,微风慵懒地吹拂着禁军将士的脸庞。没有人说话,似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有马蹄声与两侧山间的虫鸣、鸟啼彼此应和。激战之前的宁静,带给人们的不是暂时的轻松,而是令人窒息的压抑。
洪宽自进入断肠路起,就开始默默留心行进的距离,按照他的估算他的队伍已经走过将近二里的路程。他不禁暗想:“为什么还没有敌情出现?难道司马吟有意欺骗我和唐乐天?”洪宽继续前行,“龙鹊飞走将近两天了,禁军却没有得到任何来自幽宁城的消息。如果敌人在此伏击,恐怕凶多吉少。再走一里路就可以走出断肠路了,但愿……”
“杀——”突然喊杀之声四起,松柏密布的山林间出现了二百余名头戴马头面具的弓箭手,他们从两侧山上放箭射向行进在狭路中的禁军将士。将士们挥舞着盾牌、刀剑格挡敌人的羽箭。部分坐骑死伤的将士,冲进山林躲在树后适时放箭还击,被弓箭击毙的士兵,横尸路上。
不久,三百余名马面鬼卒高举武器,嘶声嚎叫着从两侧的山林冲向狭窄的路面。他们兵分三路。前方的一路共有五十余人,他们在一个手持双斧,头戴红棕青首马头面具的鬼目率领下,猛烈攻击第三支进入断肠路的张广南部。中间一路人数最多,共有二百余人,他们在勾魂令使涂樵带领下,围攻张广南部身后的霍继祖部和鲍舒文部。后方一路,也是五十余人,他们在手持大锤的鬼目带领下,攻击第六支进入断肠路的唐乐天部。
左腿中箭的张广南率领部下一面还击,一面向前方的罗庆余部靠拢。由于山路狭窄,人马相互踩踏。呼叫声、咒骂声不绝于耳。山上的马面鬼卒趁机推下十几根粗大的松木,这些呼啸而下的松木将张广南所部截为两段。手持双斧的鬼目率领马面鬼卒砍杀被截留在松木后面的十几名士兵,他右手挥斧砍向一个战士的头颅,战士举剑奋力格挡,无奈鬼目膂力惊人,这一挡虽然减缓了大斧的力道,但是斧头还是砍在了这名战士的头上。斗破血流的战士拼劲全力,出剑刺向双斧鬼目的腹部,可鬼目左手的斧头抢先一步斩落了战士的头颅。鬼目挥舞双斧,一时间血肉横飞。他看着十几名倒在血泊中的禁军战士,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身边的马面鬼卒也纷纷放声嚎叫。一些马面鬼卒迅速将滚落到路上的松木堆成简易的防御设施,十几名手持弓箭的马面鬼卒分成两排,在松木后面向退却中的张广南所部放箭。双斧鬼目率领其他鬼卒嚎叫着杀向中路,参与围攻霍继祖部和鲍舒文部的行动。
唐乐天发现敌情时,立即下令:“全队下马,准备战斗”。当马面鬼卒从山上冲下来的时候,唐乐天奋勇当先,率领部下与马面鬼卒展开了殊死搏斗。一名鬼卒高举弯刀,砍向唐乐天的面颊。唐乐天优雅地侧身右旋,避开了刀锋,龙纹剑顺势向上一削,割断了对方的咽喉。唐乐天心静如水,完全凭借常年训练形成的本能展开行动。他向前方跳跃,长剑刺中一名马面鬼卒的大腿,回身一抹又结果了另一个马面鬼卒的性命。这时,马面鬼卒从山上推下十几根粗大松木,这些松木同样将唐乐天所部截成两段。
唐乐天率领三十余名战士奋力冲杀。大锤鬼目见唐乐天接连杀伤多名马面鬼卒,怒号一声,抡起大锤向唐乐天的头部扫去。唐乐天弯腰、缩头,躲过锤击。鬼目右脚斜跨一步,手中大锤又斜着砸向唐乐天的肩颈。唐乐天急退一步,恰好躲过锤头。鬼目一跃而起,挥锤猛砸唐乐天的头顶。唐乐天不退反进,双手持剑,由下而上,刺穿了鬼目的咽喉。他向右急闪,顺势抽剑,鬼目的尸体砰地一声跌落在地上。这一路马面鬼卒见鬼目已死,人心大乱,有的向中路退却,有的试图逃入林中。唐乐天一挥带血的龙纹剑,带领部下发起猛攻。看到队长如此英勇,唐乐天的部下士气大振,挥舞刀剑,猛冲猛砍。一会儿工夫,这一路马面鬼卒被追杀殆尽。唐乐天做了个手势,部下士兵立即分为三组。一组跟随唐乐天继续沿着断肠路前进,左右两组进入道路两侧的山林,从背后对围攻董彬、待风云的中路马面鬼卒发起进攻。他们挥舞着刀剑奋力前行,无暇顾及中箭倒地的同伴。
在勾魂令使涂樵冲向山下的禁军之后,山上的马面鬼卒分为两组,分别向南北两面移动。南面山上的马面鬼卒对被截留在松木后面的唐乐天所部发起攻击,并极力阻止试图上前救援的马顺部。行进在最后面的邓世贤部弃马上山,想要冲上去,格杀已经对他们形成夹击的弓箭手,但几次冲锋都没能成功。
洪宽察觉两侧山上的持弓鬼卒后,大声疾呼:“全队疾驰一箭之地,然后弃马上山。”到达目的地后,洪宽等人将战马拉入东侧山间的树林中。他留下赵光等五人看守马匹,自己带着其他兄弟向山上冲去。山上的马面鬼卒见洪宽部纵马飞奔,以为这支队伍想要逃离战场,没有及时向北移动,这就给了洪宽率领士兵冲上山坡的机会。当发现洪宽部的意图后,部分马面鬼卒迅速向北移动,试图正面拦截。他们一边快步疾行,一边放箭攻击。
洪宽抬起右手的盾牌挡住射来的羽箭,随后一个健步躲在一棵柏树后面。他丢下盾牌,拉开龙角明月弓,射杀了正在向北行进的一名马面鬼卒,随后下令:“扔下盾牌,全力冲上山坡。”他奋力疾行,几十名士兵跟在身后。虽然十几个禁军战士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但洪宽部最终冲上了与马面鬼卒同等高度的山坡。他们由北向南,在松柏之间与马面鬼卒展开了弓箭大战。
罗庆余看到洪宽部冲向山坡,便如法炮制,带领全队疾驰到洪宽部留下马匹的地方。他下令将战马拉入西侧山林之中,在留下几名看守马匹的士兵之后,率领部下向山上冲去。
霍继祖、鲍舒文发现敌情后,按照董彬的预案,迅速命令手持盾牌、弓箭的士兵下马,以董彬、待风云为中心组成两个圆形战阵。由于道路狭窄,多数士兵冲入了道路两侧的山林之中。当勾魂令使涂樵率领马面鬼卒从山上俯冲下来时,士兵放箭阻击。
最初,马面鬼卒会时不时地躲在大树背后,等到行进到一定距离之后,他们不再躲避,挥舞着盾牌、兵器,尖声嚎叫着猛冲下来。冲在前面的鬼卒纷纷倒下,但跟进的鬼卒跃过同伴的尸体,继续冲锋。不久,勾魂令使率领的马面鬼卒分别包围了霍继祖部和鲍舒文部。一场惨烈的肉搏战开始了,只杀得天昏地暗、血肉横飞。
按照原定计划,董彬手提聚雷刀率领霍继祖部向鲍舒文部靠拢。他看到,一个手持铁棒的鬼目在砸死一名士兵之后放声嚎叫。董彬大怒,挥刀砍去。铁棍鬼目横棍格挡,另一名鬼目抡起大斧猛砍董彬大腿。董彬连忙后退,却撞在了前来相救的霍继祖身长。霍继祖顺势向后一拉董彬,这才让他躲过了鬼卒的大斧。见霍继祖上前与大斧鬼目厮杀,董彬想要继续攻击铁棍鬼目。不料又一名鬼目手持长矛直刺董彬胸口。董彬侧身抢进,横斩对方腰部。鬼目猛冲过来挥拳打在董彬脸上。董彬顺势后退,扬起聚雷刀斩断了长矛鬼目的手臂,他大骂一声,劈头盖脸砍向长矛鬼目的脑袋,却被铁棍鬼目挡开。董彬杀得兴起,飞起一脚踹在铁棍鬼目的身上,回首一刀斩落了长矛鬼目的人头。铁棍鬼目见势不妙,躲开董彬与其他士兵厮杀去了。董彬见霍继祖挥刀砍死了大斧鬼目,吼道:“快,与鲍舒文部会合。”
经过一番厮杀,董彬、霍继祖带着二十几个士兵终于与鲍舒文部会合了,他们看到勾魂鬼使涂樵正频频喷出巫师之火与鲍舒文、待风云战在一处。鲍舒文部的多数战士已被马面鬼卒屠杀,情况十分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