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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心之所向,力之所及

那些生命中突如其来的意外,总是会打得你措手不及。

此时的慕怀风无疑是懵然的,几乎在少年出口之际,便是站起身来,加大声音,道:“要杀谁?”

“激动个甚?不就是金陵五世家的公子哥嘛。”

彭光贵翻了个白眼,扯了扯慕怀风衣袖,待后者重新坐下后,开口道:“你瞎咋呼什么,这比得上我当初入金陵知晓你是帝狮之子来得劲爆?”

慕怀风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短剑,看着玉光杯内的琼浆,默然无语。

彭光贵手指轻弹酒杯,声音有些自嘲,“方才还说朗殊你孤陋寡闻,如今看来,我才是那井底之蛙,竟未认出堂堂帝狮之子,印池呀印池,还真是眼拙哟。”

“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如今的我真配不上那称号,说出去只会沦为笑柄。”

慕怀风低着头,似想到了什么,洒然道:“不过都已被笑话这么久了,再笑些日子,也不打紧的。”

入了趟金陵,彭光贵对身侧少年的遭遇,亦是有所耳闻,拍了拍慕怀风肩膀,“总会配得上的。再说,有那样的一位父亲,你应该感到骄傲。”

自幼诵读万卷书的慕怀风自然懂得那‘行动乃万事之首’的道理,他没有说那些雄心壮志的话,只是点了点头,继而问道:“非杀不可吗?”

“教王手谕,再难更改。”

“杀得掉吗?”

腰系兽纹犀带的少年面露沉思之色,眼眸微眯道:“这得看她的能力了。”

这里的她,代表那同为四使的席萝。

慕怀风看着少年,声音无比笃定,“我想回去看看。”

“你不能做什么,亦或说你做不了什么。”

二人就此沉默,似想到了说服自己、或说服面前少年的理由,慕怀风抬起头,认真道:“总得试一试。”

在说这话的时候,少年的眼睛很明亮、神情很端庄,一切显得很平静、或说理由应当。

“我不想你死,更怕你死。”面庞坚毅的彭光贵看着他,不自觉加大了声音。

慕怀风反问道:“印池,你本就知道我会做出这样选择;若真不想我死,就不该让我知道刺杀之事,更不该有今日烟柳巷一会。”

彭光贵一时语塞,打了个酒嗝,言语有些苍白,“我只是觉着此事有关于你,你终归有知道的权力;而去不去,是你的选择,总要给你选择的权力。”

“此次她若出教,我一定紧随其左右。”

“非去不可吗?”

“百里和你一样,都是我的朋友,所以……”

慕怀风的话并未说完,可眼中的激荡情绪早已言明一切。

可有一点他没有与彭光贵说,一年前的坠崖事件,可能与那从小玩到大的好友有关。

可能是刚饮了俩杯酒,面庞黝黑的少年觉着心里暖暖的,没忍心将此次刺杀更深的阴谋讲予他听,只想着这次或许是个机会,举起酒杯,轻声道:“心之所向,力之所及。”

“谢谢。”

慕怀风举杯,与对方重重一碰满饮而尽,芳醇的美酒入腹却如火烧般滚烫,当场就满脸通红,咳嗽不断,放下酒杯后尴尬道:“这酒……真是凶。”

“难道比方才你见到的那些胸脯子还‘凶’?”

慕怀风被酒呛得说不出话来,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彭光贵瞥见了他的脸色,戏谑道:“在教中快俩年了,仍是喝不惯塞外的烈酒?”

慕怀风摇了摇头,“我极少饮酒。”

“好歹你也是教中排得上号的人物,滴酒不沾,成何体统?”彭光贵笑意盎然,又替他满上,“如今在席萝手下行事,万不可随了那丫头的冷淡性子;若是那般,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连饮数杯,或许酒意上涌,慕怀风只觉脑袋晕得厉害,抬手制止道:“别再倒了,塞外酒烈,醉了可不好。”

拨开他的手,腰间依然系着那根兽纹犀带的彭光贵不依不饶,“你我难得相聚,怎么也得多喝几杯,醉了又何妨?在这烟柳阁歇下便是,烟容亦是一等一的美人儿,还委屈了你不成?”

“不必,我还是回去的好。”

性子,本就是这世间很难更改的东西,要不然也不会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圣人说法。

被慕怀风瞪了一眼,当初一同通过生死考验的少年笑嘻嘻的,浑不在意,又恢复了昔时的促狭顽劣,“说回来,烟容可比席萝那丫头好多了,体贴入微、善解人意。”

说到这,这位掌管教中淬锋堂的年轻宠儿顿了顿,一脸坏笑,“当然,烟容亦比那丫头更‘善解人衣’,朗殊你又何苦故作矜持?”

“你胡说什么,说话怎地如此口无遮拦?”慕怀风面色涨红,下意识地瞥了眼隔室,却发现曲水流觞,琴声悠扬,从未断绝。

“我有胡说?你为什么从不来烟柳巷,难道不是顾忌席萝那丫头?!”久未见面,身形孔武的少年仍是言行无忌,口无遮拦。

慕怀风双手平放在膝上,低头想了想,小声反驳道:“不来这烟花之地,难道不是因为年纪小吗?”

被一句话杀得体无完肤的‘黑面影刹’,脸彻底黑了下来,手抚额头,似觉着少年方才那一瞥有些多余,摆手道:“烟容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如此知情识趣的可人儿,可比席萝那永远长不大的丫头好多了。”

“别说得那么难听。”慕怀风有些听不下去,脸色微沉道。

见他脸色沉了下来,彭光贵倒是笑了,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毒蛇依旧,“事实如此,她练功伤了经脉,估计永远都是眼下的模样,你受得了?那种身段根本不算女人,抱一个没胸没屁~股的孩子……嗯……”

话音终止于一个软枕,不偏不倚的摔在了少年脸上,砸出一声闷哼。

“你怎么知晓她是练功所致?”满意的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慕怀风低声询问。

“郁菲说的。”

如今既是月使,又是八方影刹的少年揉了揉鼻子,丢过哀怨的一眼,“教王曾问过席萝关于修炼之事,小丫头自己承认了。我说她那么年幼修为就高得离谱,原来是练了邪术。”

“什么样的邪术?”

“谁知道,大陆上秘术如此之多,哪能知了个遍?”彭光贵摊了摊手,翻了个白眼。

静默半响,这位话唠子再度开口,“所以我说烟容比她好,不是趁着这几天千冥不在教中,还来不了这‘渐入佳境’的烟柳阁呢。”

“千冥?”

“千冥常来烟柳阁,得不到镜花水月,望梅止渴也是好的。”彭光贵邪邪一笑,低声道:“就连教王都召幸过烟容一段时间,就你死心眼。”

“教王也……”

“不错,所以她长不大未必是件坏事。”彭光贵敛了敛神色,以防再次被袭,“以席萝那丫头的冷淡性子,我很难想像她会在教王胯下婉转承欢。”

慕怀风深深吸了口气,用力握住酒杯,紧得骨节发白,“你还知道什么?”

“关于她?”

“嗯。”

收起戏谑,彭光贵思考片刻,“她和我们一样,都是被人从外界掳来的,虽然她自己不记得。”

慕怀风微惊,抬眼看着对方,彭光贵肯定地点了点头,道:“不觉着烟容与那丫头有几分相像?她们都是典型的江南女子。”

慕怀风一直以为是混血,教中许多杀手女婢都是胡汉混杂的后裔。

“七八年前,左护法、或说如今教中长吏--柳鸿逸从剑门关掳来了一个容貌极佳的女子进献教王,据说有倾国之色,身侧跟着个四五岁的女儿。教王用其女性命相挟,以一天为期逼迫女子就范,结果……”

慕怀风低着头,默默的听着,一介女流落至教王手中,下场早可以预见。

彭光贵看着渐暗的天色,叹息一声,“不到一天,那女子死了。”

“死了?自尽吗?!”教中足有数十种方法让人求死不能,怎会出现如此纰漏?

“按说不可能,当时用了玉香散,应是连抬手的气力都没有,人是被刺入胸口的烛台杀死的。”彭光贵挑了挑眉,指了指不远处的明亮烛台,轻声道:“可奇怪的是,那女子死在床上,完全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他杀!?”

“教王内殿,守卫森严,更有护教大阵位于其中,谁敢进去杀人?”彭光贵摇了摇头,推测道:“想来惟有和那女子同处一室的幼女。”

“你是说……”

慕怀风拧紧眉头,鼻息变得微重,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除此之外,再无别人,烛台刺得很深,小丫头就昏倒在旁,沾了一手的血。”

“没问过她发生什么事?”

“怎么没问,还是教王亲自问的,结果白搭。”

彭光贵摊了摊手,过于离奇的事找不出解释,“小丫头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己是谁、有个母亲都忘了,哭都没有哭一声。不会是伪装,一个四五岁的孩子绝不可能骗过教王。”

“柳鸿逸本想将其杀了一了百了,可教王观其是个美人胚子,便拟送入烟柳巷,后来南门鸿才见她骨骼清奇,便收去做了徒弟,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她现在仍是什么都不记得?”静默良久,少年勉强挤出几个字。

“我想是的,弑亲之罪,忘了也好。”彭光贵垂下眼眸,难得正经,“就算想起又如何自处,教王亦容不得。”

慕怀风怔忡无言,恍惚半响,彭光贵拍了拍他的肩,“别想了,如今她是威风八面的教中雪使,羡慕之人不计其数,你又何苦自寻烦恼?”

“你为何知道这么多?”慕怀风收拾好心情,想起此类秘事绝不可能在教中流传。

“我?!”

身侧少年不正经的笑了笑,“郁菲那里听来的,你也知道,她擅长收集情报,七八年前,她也十来岁了,有听说过此事。”

“郁菲怎会告知于你?”

面庞黝黑的彭光贵挠了挠头,略囧的环顾左右,“你也知道,有时候女人的嘴不会太紧,比如床上……”

“你小心些。”

少年对这答案称不上满意,甚至可以说无言以对,狠狠瞪了对方一眼,提醒道。

“放心,我有分寸。”

彭光贵脸色一正,再无嬉笑之态,“我清楚她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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