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个时代里,草原上会诞生一位英雄的话,那么他势必要有很多追随者。巴特尔如今只有一个安达,他自己也从不曾想过,要成为一个英雄。
他知道,成为英雄,是要有代价的,这可能会使他失去一切,甚至生命。但他不想死,他还有未竟的事,他还没等到父亲,还没做许多事,他想做的事。所以,他坚信他暂时可以一直活着,他不能死。
然而活着,就只能等一个永远也等不到的梦的话,他宁愿去死,因为他觉得这样活着是没有意思的。
他每天都会想想这些,虽然他也不愿想,但一有空就不由自主。所以他决定了,尽量让自己忙着,可他现在却只能呆在家里。
整整一天了,他一个人在蒙古包里,由于之前的事,爷爷说以后再不能让他一个人去放马了,况且现在他的伤没好利索,不能骑马,所以爷爷出去放牧了,他只能一个人呆在家里。
一个人的时候,难免想很多不必要的事。
下午了,外面天气挺好,虽然温度不高,但依旧是阳光明媚。
在这个季节,草原上有这样的景象是很令人愉悦的。巴特尔却不能出去,他要守着家里。
但乌力吉可以来,阿茹娜也可以来,布日固德可以来,草原上无数儿女都可以来。这么好的天气,对于这些少年少女来说。不好好在外面玩玩儿可太浪费了!
所以他们都没在家里呆着,除了巴特尔,其他三个人此刻都没闲着。乌力吉想到结拜的事,放完马后立刻就朝巴特尔这里来了,布日固德带着几个父亲的那可儿在外面骑射打猎,而阿茹娜则什么也不想,静静的躺在门前的草地上,看着蓝天,一望无际,广袤无垠。
也许她只是看起来什么也不想,而心里则与巴特尔一样,想着很多事情,平日里想不到的,想不通的,没时间想的,此刻都可以一一思考了。又或许,她真的只是看着一望无际的蓝天,看着朵朵飘过的洁白的云,就是静静的看着,感觉很轻松,很安静。
有时候这样静静的躺着,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乌力吉到了,他打着马飞奔而来,心里也有急切的事,这事儿令他兴奋,以至于刚放完马就飞奔而来。
他到了巴特尔家的蒙古包,急忙勒住,一手紧拉着缰绳,直接从马上跨了下来。
他甚至都没栓马,就直接走到蒙古包里。
巴特尔正愣的出神,乍听有人进来,猛地抬头,瞪着眼睛看着进来的人。乌力吉满脸的喜色,对他说道:“怎么了?干什么呢!”
巴特尔这才松口气,缓缓地坐下,说道:“是你啊,坐!”
乌力吉扬起眉毛,慢慢的问:“你怎么,有些郁闷啊!”
巴特尔端起一碗马奶酒,递给他说道:“我啊,就像被拴着的儿马子,想跑跑不了!”
乌力吉大口大口喝下,不知所云。他只说道:“你啊,别想那么多了,今天天这么好,我们就趁现在去结拜吧!”
“现在?”巴特尔眼前一亮,他缓缓向后扬了扬,手顶在双膝上,略显疲态的看着地面。乌力吉又喝一口酒说道:“那当然了,结拜也得挑个好日子啊!这么重要的事,可不能草草了事!”
“也对……”巴特尔说道,乌力吉听后正要起身,巴特尔却又说道:“可,我现在不方便啊,伤还没好利索,况且爷爷不在,我得守着啊!”
“这——”
乌力吉愣住了,站在原地看着他,巴特尔向他招呼,他有坐了下来。二人喝了口酒,他又想了一下,说道:“没事儿!咱们就在这附近挑个地方,不会太远,你不用担心的!再说了,有我在,你怕什么!”
巴特尔听后,顿时将手中的酒盏放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一时愣在了原地。乌力吉见状,不由得他多说,直接拉起他往外走,一边还说着:“别想那么多了,再想天就黑了!”
二人就火急火燎的出去了,巴特尔急忙对他说道:“在哪啊?”
乌力吉却突然又面带微笑,缓缓对他说:“别急着回去啊,好好玩会儿,再说了,就咱俩没什么意思,你还有什么朋友吗?”
“额?”巴特尔愣道。
“说啊!”乌力吉继续问道。
“你是这儿人,要找人玩儿还用问我?”巴特尔说道。
乌力吉一怔,又随即说道:“所以啊,你认识的人我肯定也认识嘛!”
“有点道理啊!”巴特尔笑道,接着说:“行,和我来吧!”
说着,他带乌力吉去了一个人那儿,一个他的朋友那儿。
而在这地方,此时他除了乌力吉,只有一个朋友了。
他们去了阿茹娜家,不远的距离,两人很快就走到了。
听着脚步声,阿茹娜知道有人来了,连忙起身,却看到两个少年,一个认识却有些疲态,一个不认识又有些痞样。
“是你啊!”阿茹娜打招呼道,巴特尔正要说些什么,乌力吉却瞪着眼将他拉过身,低声对他说道:“怎么是个女的?”
“怎么了?”巴特尔问他道,乌力吉却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支支吾吾的说着:“你……这——”
巴特尔正不知怎么回应,阿茹娜在一旁看着他们,打趣的问道:“哎,说什么悄悄话呢?”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只好尴尬的笑笑,阿茹娜却突然指着乌力吉,张大着嘴,显出惊讶的表情,“我认识你!”
“啊!”乌力吉显得有些吃惊,而巴特尔却并很镇定,乌力吉立刻问道:“是吗?我怎么不记得啊?”
阿茹娜笑道:“那天我阿爸给他疗伤时,是你一起把他带回来的!”
乌力吉听后这才想起,那天确实有个女孩,便冲她笑笑。阿茹娜问道:“怎么,你的伤好了?”
巴特尔回道:“还可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那就好!哎,你们在干嘛呢?”阿茹娜问道。
“啊,是这样的,我们俩,是一同经历过生死的,所以准备结为安达!”乌力吉抢着说道,巴特尔则看着他笑笑。
“真的吗?恭喜啊!”阿茹娜轻松的说道。
就在他们正聊着时,来了一个人。
一个熟悉而陌生的人,一个初次相见就感觉似曾相识的人,至少是对巴特尔和乌力吉来说。
一个英俊的少年,一个在草原上长大的英俊的少年,像正长成的杨树,风华正茂。
这个少年是千户长的儿子,布日固德。
他手上提着什么东西,远看,像是一只鸟,大鸟!
他迎面走来,巴特尔和乌力吉背对着他,阿茹娜立即打招呼道:“是你啊,有什么事儿啊?”
少年正走过来,巴特尔和乌力吉见状,急忙转过身,就看到这个高大的身影。
“你是那个——千户长的儿子!”乌力吉惊呼道,又对巴特尔说道:“他就是那天救我们的人!”
“我叫布日固德!”少年铿锵有力的说着。
“我是乌力吉!这是巴特尔,这是——”乌力吉一一介绍,正要说阿茹娜的名字时,布日固得却打断他道:“认识!”
巴特尔则努力回想着,确实,那天是有这么一个少年,现在想想,他也确实是救了自己和乌力吉一命。
他立刻说道:“多谢那天相救,救命之恩,我今后定当厚报!”
布日固德却好像并不听他说什么,径直问道:“你的伤?”
“啊,没事了!”
少年看看他,不在多说什么,问阿茹娜:“你父亲在吗?”
“不在!”阿茹娜摇摇头,说道:“你有什么急事儿吗?”
布日固德慢慢将手从背后伸出来,一只硕大的雕显现了出来!
除了他自己,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么大一只雕!哪来的?”巴特尔问道,布日固德慢慢说道:“这是我打猎时射下的,想送给宝日朝恩叔父,既然他不在,你就先保管着吧。”说着将雕递给阿茹娜,阿茹娜转身进了蒙古包里。
“你射的!”乌力吉惊讶的说道,布日固德却依旧面不改色,站在原地。
那一刻,巴特尔感到,这个少年身上不仅英气逼人,更有一种杀气,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幸好他现在只是个少年,如果他长大了,那会是什么样子!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宝日朝恩问道,两人正要回答,阿茹娜从里面走出来说:“他们要结为安达!”
“安达?”布日固德说道,“是啊,你们都能在患难时不抛弃朋友,结为安达是应该的!”
巴特尔听后看着乌力吉,两人都笑了笑。
不知怎的,阿茹娜却突然问了一个问题,如果不是这个问题,也许之后的故事就都不一样了。
三个人的生死故事就成了两个人的了……
很多事情,都决定于这不起眼的一些时刻。
阿茹娜打趣的问道:“既然要结为安达,少一个不如多一个,你们三个一起结拜吧!”
她说完后,静静的站在原地,三个少年却都吃了一惊,相互看着,最后,巴特尔与乌力吉相视一笑,慢慢说道:“我们当然愿意,只是布日固德贵为千户长之子,不知是否看得起我们!”
布日固德见状,连忙说道:“你们都重情重义,是个英勇的汉子,能与你们结为安达,是我的荣幸!”
巴特尔和乌力吉来说愣在原地!
他们没想到堂堂千户长的儿子竟然会答应!
一座草地上,三人并排单膝跪着,伸出手握住一支箭,一起举过头顶,看着一望无际的蓝天,共同誓言道:“长生天在上,我巴特尔(乌力吉、布日固德)愿意和巴特尔(乌力吉、布日固德)结为安达,从今以后,同生死,不相弃,永不背叛誓言!”
阳光下,三个少年的笑容那么灿烂!
(安达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