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布恩不是来求粮,是来索粮,燕一凡给他们就是求,不给就会是抢,他身后还有一大群饿昏了的灾民,没有粮食他们只能死,有了还能拼一下。
有道是法不责众。
燕一凡无奈得看了下叶漫,叶漫才想起刚刚燕一凡所说的,老臣,名臣的含义。燕一凡说的绝不会是褒义,他的意思叶漫理解为,倚老卖老,想要留垂千史的有名之臣,处处的讽刺之意。
燕一凡继续讲述着。
施布恩来到燕一凡的押送军队面前,对着燕一凡说道:“公子,这些都是大燕的子民,陛下的子民,请你看在他们也是您将来的子民份上,留下一些粮食,押送赈灾的粮食后天就到了,到时如数还您。”
燕一凡打小就留在父亲身边处理各类文件,他知道灾民的事大,可身后这批粮食更为要紧,这批粮食没有按时送达到目的地,那时出的乱子远比现在要多多的,严重的多,燕一凡一口回绝了他,说道:“老大人,您也知道这批粮食是送往哪里的,你是知道的,我不多说,军有军规,政有政法,父皇委派我协助监督运量,我现在是军,不是大燕的公子,你要清楚,在军言军。”
“一切有老臣担着,大不了赔上我这条老命。”施布恩瞪着大眼说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大燕的子民有一个饿死的。”
施布恩的话引起了,灾民巨大的反映。他们高呼。
“施布恩大人万岁。”“施布恩大人万岁。”“施布恩大人是我们再生父母。”欢呼声一声高过一声,来的人群渐渐增多了,他们看着施布恩,也盯着车上的军粮。
燕一凡看着人潮怦动,场面差点要失去控制,万一民变激起,自己带的士兵想要完完整整地保住这批粮食不可能,大燕和平的局势会再度被打破,燕一凡不容许,自己带着士兵虽然训练有素,此时也不安的看着自己。
燕一凡对着叶漫说道:“如果你是我,你会做怎么样的决定?”
“那位大燕的老名臣真给你出了一个很好的难题,一个有意思的老名臣,事先不单独找你商量,况且,你只是协助运送,人家来就来,还带着一批饥肠辘辘的人,问就好好问,偏偏还问你这个协助管理的小家伙?”叶漫说道,“你也有被人坑的时候?”
施布恩那时的想法不得而知,他或许真的无意把燕一凡推到那个浪口之中,或许真的是单纯的想要粮食,暂时解决目前的饥荒。
面对将要失控的人群,燕一凡拔出剑,把他放在施布恩的脖子上,大声叫一声:“让开。”
施布恩的步子没有半点挪动,说道:“你就算杀了我,我也要用这三分热血也要讨要这份救命的粮食,为这千千万万的饥饿的民众。。。。。”
他还没说完,人群更加澎湃,激动,不停的高呼施大人。
燕一凡也没等他说下去,一剑划开了他的脖子,散落的雪花,浇熄了民众的热血。
往事在目,燕一凡已没有了那时的稚气,他相信现在的自己一定有更好的方式解决,杀官,杀一个为民请命的官,无论什么理由,都不利于自己将来管理这个大家庭,尤其是处于那个位置的自己。
叶漫问道:“你不惜背上杀‘好官’的罪名也要是送走那批粮食,那批粮食很重要?”
燕一凡点点头,说道:“非常重要,大燕不能没有这批粮食,这批粮食按期送不到后果是不能想象的。”
燕一凡顿了顿说道:“那是送往落阳关的粮食。”
落阳关是人类防御魔族入侵最重要的关卡,那道城关出现一点点的问题,对于人类而言都是最可怕的灾害。
叶漫对着燕一凡笑了笑,说道:“那时你是不是气疯了,你父亲交给你好好端端的一件差事,横生变故,要是莫林雪看到你那时的嘴脸,你可以被她讽刺整整三年,后期呢?你就被流放了。”
“差不多吧。”燕一凡说道。回忆起那件事件,背后有不甘于被打压权贵的影子,也是朝堂之上腐败滋生的苗头,赈灾的粮食很早就下令在周围的城镇调集,勉强能渡过这两日,可多数城镇的高官谎报灾情,扩大灾害,就是不愿提出本城镇的粮食。
那时燕一凡杀了施布恩之后,让部队继续前行,自己则坐在原地,安抚灾民,对他们讲道,在场的人如果真的饥饿难耐,可以吃他肉喝他血。
他再一方面派人给周围城镇报信,逼他们交粮,另一方面派人催赶来赈灾的粮食。各级官员,听到自己未来的主子都将要成为饿民的腹中食了,赶紧凑调粮食,后面的压粮部队更是飞奔赶至,深怕这个小主子有一点点的损伤。
事件结束了,燕一凡的父亲以此唯由,大力整肃朝堂,处置了一大批官员,对于燕一凡,他的父亲没亲自对他说什么。只下达了一份命令,让他外出游走,没颁布罪责,也没规定回来时间,一份在外人看不明的处罚,这份处罚也没让外人知晓,只知道从那天开始,大燕唯一的继承人消失在了人们眼中。
按理来说,事情到这里算是圆满结束了,可叶漫有点疑问道:“你说完了,我怎么感觉还是有点奇怪?”
燕一凡点头说道:“嗯。以我父亲的力能大可防范于未然,可他没有,他是想看看我的手段,看看我的能力?”
“就因为要看看你的能力,你父亲会这样做吗?你杀大臣?灾民遍野?甚至还会赔上你的风险?最坏的结果可是会导致人魔之战再度掀起呀。”
叶漫不明白,就为了测试自己的儿子,这一系类的后果全然不计?
“世界在他们眼中太小了,真的太小太小了。”
明月高空,树影哗哗作响。叶漫静静想了会燕一凡说的话其中的含义,不是这个世界太小,而是他们走的太快,把整个世界落在了后面。
有这样的人,是世界的幸,还是不幸?有这样的父亲,是燕一凡的幸,还是不幸。
现在还是让燕一凡好好呆会,人生坎总要自己过,尤其对于燕一凡这样的人,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父亲,他真的不介意吗?
叶漫不知道,他现在只知道,自己不想打扰他,自己稍稍有点困了,挥挥手对着燕一凡说道,“我先去睡了。”
说完,叶漫轻轻一跳来,从房顶来到了地上,正当叶漫想回头跟燕一凡说一声叫他早点睡的时候,他整个人怔住了,他在地上看到一道影子,那道影子在月光的照耀下,盖住了自己身形,也吞噬了自己的倒影。
叶漫此时说不上是害怕,也没恐惧,时间在他身边仿佛静止了一样,他没转过头去,他知道,在他身后,那个刚才自己在的位置上有一个人,那个人肯定不是燕一凡。叶漫很想知道那个人是谁,他又极其不想看到那个人的真面目,矛盾在叶漫的心里展开。
那道影子的主人不高大,也不威猛,一身白衣简服,他就站在那里,站在刚才叶漫站的的地方,他在那里,他刚来,又像在那里站了很久,他出现那里和周围看似格格不入,又恰是融入夜色中的一缕星光,一片瓦粒,那样的自然。
燕一凡看到那个人的来到,起身,站在他面前,低着头,完全一个犯过过错学生等着师长挨训的模样,燕一凡不是这样的人,比起虚心受教,他更愿意自学自悟,这是他的傲,他也有这傲的本钱,资质和智慧。
眼前的这个人不同,天底下要说还有人敢教训燕一凡,燕一凡并且真心能够聆听,愿意聆听的,哪怕是错的,他也不会反驳的,更何况事实证明他们很少做错,或者没有错过。自己的父亲,那个富家天下的叔叔,还有就是眼前这位了。
燕一凡恭恭敬敬地说道:“星辰叔叔,您好,多年不见,您怎么在这里?”
燕一凡只是好奇,没有惊讶,他在哪里,燕一凡都不会觉得奇怪,他父亲相信他,燕一凡也相信着他,在那份相信之上,燕一凡多了尊敬。
“没什么,留在这里处理了一点小事。”“小事。”燕一凡心里咕噜着,你说的小事,在天下多数人看来是天踏的大事。燕一凡手上的情报还是太少,他不知道,星辰云所说的小事是什么,他没明说,燕一凡也没问,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已经完美处理好了他所说的“小事”。
星辰云继续说道,“这三年你成长了很多,留你在外面,你父亲做了最正确的选择,心智,武功,你都有了质的飞跃。”
听到他的赞美,燕一凡很开心,从小他没从父亲嘴里听到一丝夸奖,星辰云是最了解父亲的两个人之一,在他眼中看到现在的自己,他父亲也一定能感受得到。
“您过奖了,比起父亲,我还差的远。”燕一凡说的这不是谦虚,是残酷的事实,不得不接接受的事实,多年来他很想超越父亲那座大山,可他攀过了层层云朵,还是看不到那山的顶峰。
“你是你,你父亲是你父亲,做你父亲,没人比他做的更好,不要总是想着和他做比较,你是苏砺,不是苏民第二。你有义务,有责任,接下他的一切,遇到一件事,你也不必想着要是你父亲会怎么做,怎么解决,你不是你父亲,你要处理的方式跟你父亲一样,你父亲又何必把你调离他的身边,复制一个苏民很容易,对他来说,难的是,把你教成另一个不同于他,却又能给这个国家带来安定,祥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