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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9

此时已是深夜,并不能见到别的丫鬟。黛云赶忙将红樱扶至西厢,什么也来不及说,只慌张中叮嘱一句“小姐,无论外面发生什么,您都不要出来,直到奴婢来接您”,说罢奔至主间,红樱在黛云心中就是一切,她不能让她受到惊吓,也不能让她冲撞到任何不吉利的东西。容若此时已神志不清,黛云无暇多想,一盆冷水泼了上去,才让他清醒了些,接着扶他至东厢房榻上躺下,再回去看看夕菱面上一行是血,一行是泪,玉儿赶忙熬上两碗参汤,便奔去找秋姨。秋姨年纪纵使大些此时也被眼前景象吓坏,一时间只知道哭泣。黛云急道:“秋姨娘,如今救二位主子性命要紧,切不可因为悲伤误了功夫。”此时又不敢惊动老太太、太太,秋姨娘只得与玉儿一路小跑出了夕菱院内,亲自出了大门去请郎中,大半夜的哪有郎中可寻?秋姨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这边只见玉儿拿出一个皮夹,抖开之后一排银针闪闪发亮,她说:“秋姨娘,如今黛云只能拼死一试,总比干等着误了性命要强。万一有个什么意外,我偿命就是。”说罢气也不喘就是一坛白酒下去,拿起针来冲着夕菱人中一针下去,夕菱一口积液混着血吐了出来方渐渐呼吸平稳,黛云也无暇再去悉心照料,又奔至容若房间里,待拿起针时她转念一想:公子自小多病,必不可用急救之法,于是用艾灸于他几处重要穴位,自下而上缓缓不断游移,秋姨向参汤中依玉儿所嘱加了二钱别国进贡后御赐的薰衣草,容若已能自己服下,夕菱也能勉强喂进去,二人方才放了心。秋姨此时方知红樱在西厢房内,去抚慰了两句,一面深深感激黛云没有使红樱受到惊吓。二人自是一宿未敢合眼,一直熬到天色晶明,秋姨才忙忙出去叫小厮请大夫,教丫鬟从后门扶红樱回房,自己去禀告老太太、太太了。

至次日凌晨时,竟开始下起雪来,初始细如鹅毛,后来竟渐渐大如柳絮,纷纷扬扬,不一会儿竟将整个京城染成一片苍茫。二人此时已皆无性命大险,老太太听闻此事后虽既吃惊又心痛,却也是满腹狐疑。红樱回房后换了身素净些的衣裳,连忙叫个丫鬟打伞,往老太太这边来。刚一进屋,便听老太太怒斥道:“我素日看你是个懂事的,方教你去宽慰两句,你倒是说了些什么,两人都吐起血来。”太太已听出老太太怀疑纳兰与夕菱,不觉赶忙道:“老太太仔细身子要紧,这原也不是红英的错。必是夕菱伤心,急火攻心,别说容若是个孩子,两人又是自小儿一处长这么大,便是个大人看见个姑娘病成那样也要伤心不是?容若从小身子又弱,一时气血盈虚,也是有的。倒是叫郎中了不曾?”秋姨看着红英被责骂,此时便是一万个知道这必不是红樱的缘故,也只得道:“一早已打发人去清了。”老太太这才不再言语,早饭也不吃,与太太坐了小竹轿,秋姨与红樱跟着走着,赶到夕菱院子里来。

玉儿一看已到上朝时辰,因命所有丫鬟不得走出房门,怕走漏了消息外头有人乘虚而入,众人虽是疑心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也忌家规不敢打听;玉儿一时使唤不到人,又不放心别人做事,便亲自走至堂前,也不避让,遥遥看着明珠等候,因而加快脚步上前跪下道:“老爷晚安,公子今儿身子不适,故可能不能同老爷一起上朝,告假一日。”明珠只觉这丫鬟未免太过胆大,却又忙问:“这是怎么啦?”玉儿道:“公子昨日寒疾又犯,有些发热,怕于圣前失仪。”明珠见这丫鬟虽然年轻,说话有理有据,身着淡墨色夹袄,下着鸭蛋青裙,清雅朴素,老成持重,与别丫鬟不同,又觉面生,待要多问两句,又无奈内外有别而且时间紧迫,只得上车自去了。

玉儿在门口等着郎中,两位郎中来了之后玉儿头发以近乎半白,她双足皆已失去知觉,只知此时事关重大,只得死命捱着。她拉了郎中就往里面跑,什么规矩礼法皆抛之脑后,到了夕菱大门口处,正与老太太一行人撞个对面,此时方觉行为不妥,便将郎中手一把丢开。老太太、太太素日皆恼轻浮女子,老太太看见黛云这样气的乱战,只是喊道:“六儿家的,快给我打她的嘴!把这青楼妓馆出来了的下贱坯子给我打烂了!”黛云赶忙跪下,心内十分害怕,甄嫂上来左右开弓就打了十几个嘴巴子,虽是下手留情,黛云的脸却也登时红肿,眼泪不由自主下来了。甄嫂知道老太太在气头上,虽是内心同情黛云却也别无他法,偏生老太太又看到黛云流泪,更加烦恼:“又没人死了大清早你这是咒谁!你就给我在这里跪着,不许起来!”说着领了郎中进去,红樱本想替黛云辩解却教秋姨一把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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