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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归途忆往事

深秋的金叶纷纷扬扬地飘落,一列驶往北方的火车哼哧哼哧地缓缓前行,靠窗边坐着一位年轻的女孩,留着齐刘海和一头齐肩的黑发。身形并不高大,脖子上围着一条黑色的围巾,身着墨绿色大衣,目光凝滞在窗外。窗外是一片片金色的稻田,空旷的田地一望无边,不由得勾起了女孩尘封已久的记忆。那金色的阳光,金色的麦田,还有麦田里挥洒着金色汗水的少年,这一幕幕断断续续地在记忆里来回滚动。

李健的《风吹麦浪》忽然响起,将女孩唤醒,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江野的名字。

“晔,你在学校吗?我在你校门口等你。”电话那头是个男生温柔的声音。

“江野,我不在学校。对不起,事先没告诉你……”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种掩饰不住的失望。

“不……不用了,教授叫我们回老家打探风俗民情,所以我正在回家的火车上。”女孩的声音有些抱歉,但是很坚定地拒绝。

“回老家?你一个人吗?那不是很危险?你爸妈知道吗?”那个男声很关切。

“不,别告诉我爸妈,不然他们又该唠叨了。”女孩立即制止了男孩的想法。

“可是晔,你不是说小学毕业以后就从老家搬出来了吗,这都多少年没回去了,现在跑那么远回去,你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多危险啊。你真是胡闹,这件事本可以告诉我呀,我陪你多好。”那个叫江野的男孩语气里满是担心还略带责备。

“别担心,我联系好了小学的一个同学,晚上就住她家。你不要过来,我明天就回去。”女孩自知理亏,可有时候她也有种固执和叛逆,很多事只想一个人去做,哪怕会有点小危险小刺激。

“好吧,知道劝你也没用。一定要注意安全,有情况随时打电话给我。”

“嗯,你放心吧。我发誓,一定平安无事地回来。”女孩笑了,露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

“诺不轻许,绝不食言。”男孩也笑了,语气里充满了温柔。

这个女孩叫邱晔,因为一次作业,她要回到阔别已久的出生的地方,那里变怎样了,她想不出来。她的脑子里只是不断闪现小时候的情景,各种情节像放电影似的滚动播出。

邱晔记得她住的地方是个郊区,各家都住着平房,她家是个老式的小二层,屋前是一个院子,院子里种了棵大槐树,春天的时候,槐香四溢,很是醉人。院前是个朱红色的铁门。再前边就是一片麦田。麦田很大,深秋时,麦浪滚滚涌动,是小伙伴们最好的游玩场所。

那时候,屋前屋后的小孩子都比她大,都不愿意和她玩。那时候多傻呀,邱晔想到自己被骗着躲在墙角处不出来,别人好不用带她玩,就觉得自己很傻很天真。可是傻人有傻福,总还是有个小哥哥带我玩的。邱晔想起那个憨厚的小哥哥,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小哥哥住在隔壁,邻居间关系非常不错。因为邱晔的爸爸在别的城市上班,不常回家,邻居一家对自己和妈妈特别照顾。现在想想,真是“远亲不如近邻”,那种情分,估计是亲姊妹都不一定比得上的吧。

小哥哥比他大四岁,因为小名叫宝儿,所以邱晔叫他宝儿哥,以至于他的大名都记得不太清楚了,只记得跟麦子有关,姓王,至于是哪个麦,就想不起来了。

宝儿哥皮肤有点黑,脸不大,眼睛很大。宝儿哥脾气很好,性格憨厚。因为自己是妹妹,所以就算再怎么胡闹,他也会让着自己。邱晔就把他家当做自己家,最喜欢在宝儿哥午睡时候将他叫醒陪自己玩,还经常弄坏宝儿哥的东西。宝儿哥很无奈,却从来没有怪罪过她,只是求她下次注意点。宝儿哥喜欢在外面玩,邱晔就跟在他屁股后面。宝儿哥什么都会玩,爬树、游泳、弹弓,邱晔总是要参与进去,实在不会玩的,看着也很新奇。他经常会带些好玩的东西回来摆弄,特别喜欢拆装器械,还因为弄坏家里的电器被父母骂过好几回。有一次,宝儿哥带回来一个圆圆的东西,上面竖竖横横画了很多线,用手拨弄着还能转动,邱晔玩得不亦乐乎。宝儿哥告诉她这是地球仪,上面画着整个地球。邱晔喜欢极了,就不时跑到他家里玩起来,有时候还借回家,抱着睡觉。妈妈问她抱着什么,她就说:“妈,我把整个世界抱在怀里了!”这个时候妈妈准会说她人小心大。

那时候真有意思,天真无邪、无忧无虑,多好。邱晔的眼睛直放光,眼里满是憧憬。

“邱晔呀,你不能这么小气,哥哥可是救过你哦。”妈妈看着泪眼婆娑的邱晔,语气和缓地教育她。

“不,我喜欢吃冰棍,七个小矮人都是我的!”邱晔毫不退让。

“你怎么回事,怎么这么自私?叫你拿两个送给哥哥都不肯?”

“我就是不给!就是不给!”邱晔倔强地喊着,眼睛盯着冰棍,生怕被人抢了去。

“哗”的一声,冰棍在眼前被摔得稀碎,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没有一点点防备。

“哇”的一声,邱晔止不住哭出来,异常伤心。妈妈生气地将她狠狠揍了一顿。

事后,妈妈告诉她要学会分享,特别是对待对自己好的人。然后,妈妈把她一直以来都不得知的事情告诉了她。

当初怀邱晔快足月的时候,爸爸在外地上班。有天晚上,妈妈肚子疼得特别厉害,就忍着痛慢慢走到隔壁,可还没来得及喊出声来就晕倒在邻居家门口。当时正在院里刨土的宝儿哥听到“轰”的一声,就吓哭了。邻居阿姨及时出来,才发现晕倒在地的脸色苍白的妈妈,急忙将她送到卫生所。当晚,邱晔就出生了。因为生在秋夜,所以取名邱晔。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宝儿哥救了邱晔和妈妈。

听了这个故事以后,邱晔再也不会舍不得分东西给宝儿哥了,每次买七彩色的七个小矮人冰棍时,都要分一点儿给他。

七个小矮人,那是什么味道?好想再尝一尝,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了,那真是童年的味道啊。邱晔望着远方,嘴里感到冰凉凉、甜丝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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