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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结束的旅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渴望,笔记里没有提到她的名字,可能她不想别人知道吧。又或许她忘记了吧,还是她不想真的记住?那个名字也许在她父亲去世,她离开那个可以吹着山风的村子时,就已经被她遗弃了。那是一个让她既骄傲又羞耻的名字,忘记,可能是对于她最好的选择吧。

我呢?我叫什么?这个名字是我的骄傲吗?不对,原本的名字不会让我感到骄傲或是羞耻,那么,这个名字是我爸妈的骄傲吗?还是让他们蒙羞了呢?对于那看得见的满脸皱纹,和看不见的背后辛酸,我了解了多少,又体会了多少?我不知道,她呢?她的父母不可能喜欢看到现在的她,她又何尝不是呢。记得史泰龙主演的洛奇里,他对儿子在老板面前的软弱痛心,他的儿子也是一样,重要的是改变,改变自己,谈何容易。我抬头望向夜空,月亮可以改变盈缺,却改变不了轨迹。

正在思索之间,我感到一束光从桃林传来。“谁在那里?”我站起身来,来人渐渐走进。他是桃林的主人,叫王子木。我告诉他,我是来这里散心的,他很热情,请我去农舍喝茶。我对他说:“王子木,这个名字很有文学气息啊。”有人说,想和陌生人打好关系,首先要做的就是夸奖他,尽管,王子木这个名字我已经不陌生了。他笑了笑,说:“哈哈,谢谢夸奖,我爸听到你这么说一定很高兴。其实,我上面有三个姐姐,我妈怀上我的时候,我爸只是想要个儿子,所以,还没出生就在我名字里起了个子字,我妈说叫王子多不好啊,你当你是国王啊,我爸就在后面加了个木字。”他给我倒上茶,问道:“很好奇为什么加个木字吧?”我点点头,其实,我好奇的并不是他的名字,但怎么能当面拒绝呢?他接着说:“因为我爸是个木工。”说罢,自己笑了起来。

他很健谈,给我的印象,不知道怎么形容,但绝不会和忧郁扯上关系。他是大学毕业之后就回家开始打理果园的事了,他说上学期间,食堂的饭菜涨价涨了五次,我就想着,既然能花钱买着吃,为什么不能种了拿来卖呢?于是就回家种起了菜,由于老婆喜欢吃水果,尤其是桃子,所以就又承包了田地,种起了这桃林。之后,他笑了笑说,其实,她啊,并不是很喜欢桃子,她喜欢的是桃花。他停住了话语,一时间我觉得他的思绪飘的很远很远。

我想问他很多问题,方惜若和叶枫介绍你和钟晴认识之后发生了什么,你们结婚之后呢?你只是为她种了桃林吗?但我没有问出口。他问我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我说晚上闲着无聊,走着走着就到这儿了。他笑了,说不是问我这个,是问我为什么到这个村子来。我说长时间的城市生活有点枯燥,想找个地方散散心,朋友介绍说这里不错,看来没骗我。他笑着摇摇头,说城市生活枯燥,我回答的还挺官方的。我说真的,强调了语气以证明我并没有骗他。他说其实任何生活都很枯燥,有意义就好了。我问他什么枯燥的生活是有意义,什么枯燥的生活是单纯的枯燥呢?他的回答很简单:能挣钱养家糊口的枯燥生活就是有意义的。我很想反驳他,真的很想,却没有做到。

“你在这里种菜和桃林就是为了养家糊口?”我问他,语气之中有点生气。难道做别的就不能养家糊口?

“一方面吧,其实这片桃林对我没有直接的意义。”没有直接意义?那间接意义是。。。我刚要开口便想到了他之前说过的那句话:她啊,并不是很喜欢桃子,她喜欢的是桃花。他是为了妻子,要在这里守护一生,只为一年一次花开。

我向他道别,回到了旅社。一路上直到现在,我都在想,有的人为了爱放弃爱人,有的人为了爱人放弃了所有。爱情真的有这么伟大吗?可能吧,又或许不是所有的人都那么狠心而已,有的狠不下心放手,有的狠不下心追求。不是爱情特殊,世间所有的事都是一样的,伤害永远都有两个主体。走在街上,可怜那些乞讨者的人都成不了慈善家。因为他们不会达到慈善家的第一个要求,就是成为真正的有钱人。

本打算在这里待上一周的时间,但是,公司打电话要我提前回去,说要开会,平时我都会问关于什么的会,奇怪的是这次我没有,毕竟开什么样的会,并不会改变我要提前离开这里的事实。离开前我找了很多的照片,旅社老板一家人的,桃林主人的,桃林的,以及我和他们的合照。之前我也旅行过几次,但我不习惯拍照,我总以为旅行是为了放松心情,不是为了拍照。这次,我想记住他们,记住他们的纯真,他们的生活,他们的开心。临行前,老板的孙子们送给我一份土特产,其实就是花生,老板说花生养胃,挺好的,我接过来说声谢谢。孩子们接着又拿出一份说是请求我带给他们的爸爸妈妈,我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老板帮我解了围。在孩子们心里,这个世界只有两个地方:农村和城市。他们以为我在的城市就是他们父母打工的地方,等你们长大了就知道城市也有三六九等,有的叫北上广,有的叫二三线,就像县城有的叫百强县,有的叫贫困县。对不起,你们对父母的爱,我带不到。

踏上归途的那天是周末,学生返校的日子。之前也挺老板说过,前些年能去县城读书的就几个孩子,现在农村条件也好了,很多孩子都去县城读书了,今天看来,果不其然。整个车厢里塞得满满的,有的孩子甚至脚都是浮着的,听了老板的忠告真是幸运,早早的在车站等候的我,还是有个座位的。看着这种状况我在想,农村的条件真的好了吗?那教学条件,医疗条件呢?看着这些辛苦去县城读书的孩子,小小年纪一个人就离开家成为了寄宿生,我在想是不是应该给他们其中的一个让个座位呢?毕竟有句古话: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从结果来看,我并不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我始终没能站起身来。看着窗外的风景,其实也称不上风景,只是一片片待收的庄稼而已,可是,真的还有比这更美的风景吗?除了农民收割时的景象,我再想不到其他。

我什么时候会收获我一直努力的结果呢?朋友说,只要坚持就会有改变。我也是这么坚信的。现在的我整日的忙碌,却始终记不得都做了些什么,其实,大家的生活境况都是一样的,我们要做的就是记住为什么这样,并坚持下去。我清晰的记得毕业当天,作为班级代表做的毕业结语:

坐在讲堂的第一天,导师问我们,觉得大学四年怎么样算是成功的?我想过很多,一个优异的学习成绩,一个漂亮的校园交际,还是一个完美的社会实践?但导师告诉我们,你们的父母把你们怎么送进来,你们就怎么回去。其实,当时的我并不怎么认同,却也找不到更好的答案。现在,我想到了,带个女朋友回去更好一点。今天,我们将要结束有得有失的四年大学生活,步入社会。有兴奋,有失落;有欢笑,有泪水。但是,我想说的是:人生之中,不需要太多的泪水,因为大部分的时间里,和你在一起的人,都是让你快乐的人。也不必需要太多的勇气,足够撑到你走进家门就好,剩下的,交给妈妈吧。我想,我不需要讲一些催人奋进的豪言壮语了,因为学生是天生讨厌这些的。对不起,老师们,我终究还是讲出来了。但是,我要感谢你们,虽然这十几年里,大部分的时间,我都在讨厌你们。谢谢,谢谢你们一直承受着我的讨厌,仍敦敦教导,孜孜不倦。最后,这句话,我想送给所有的人,饱尝辛酸不肯休的父母,诲人不倦的所有老师,以及奋斗在一线的同胞,你们辛苦了!

突然地发现我们总是在觉得自己还年轻的时候老去,老天留给我们的事情越来越多,时间却越来越少。过年过节的假期,很少陪在家人和朋友身边,不过,好在现在大部分人的生活条件好了,可以结伴旅行。和妻子旅行结婚,陪家人旅行过年,找同学旅行聚会。是啊,可是为什么我会选择独自一人的旅途呢?而且,不知所以的到来,然后,不知所以的离开,没有一个有意义的结果。只因为一个工作的电话,我便只能关闭自我的空间。

不禁又想到了工作会议,到底是什么会呢?看来,人说:在其位,谋其事。不是没有道理的。我又想起了临行前一天,在桃林王子木对我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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