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不打算写这样一篇日志来讲自己的小故事,觉得太过矫情。
但我想记录下来。
晚上,翻开以前那个手机的相册,里面有一张照片,我头带着深蓝色手术帽,穿着消毒服,打了一个“V”型手势,淡淡的笑着,其实那时心里装着的只是恐惧。
-----------引子
2011年2月13号,直到现在每个月的13号我都会很小心谨慎,我把13定义为我的倒霉数字。因为2011年2月13号,我出车祸——右腿骨折,粉碎性骨折。
被120送到医院,拍完X光片,显示有两根骨头完完全全断开,我一下子呆住了。因为……因为我怕我再也走不了路了。
腿无法打弯,就将我的裤子全部用剪刀剪掉,换上手术服。已经是晚上十点,护士忙着给我检测血型和输液。
晚上十点三十七分,我被推入手术室。回头一看老妈一个劲的哭,我笑着说,哎呀,我是男子汉,一会就出来了。
腿的疼痛一次一次传来,医生问我全身麻醉还是局部麻醉,我说就局部麻醉吧,我想有一个清醒的头脑。
护士给我左手打针,另一个护士在我的背部摸索着什么,过了四十分钟,我的下半身完全失去了感觉,看着冰冷的手术刀,心里无比难过,不知怎的静静的我睡着了。也不知何时,我隐约听到“兹兹”的声音,好像是电锯声,一下子,我再也控制不住了,眼泪全流下来了,越流越多,我想用手擦一下,我发现左手在打点滴,右手和脉搏计连着。那时我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无能最无助的人,因为我连代表着软弱的眼泪和鼻涕都无法擦去。
做完手术,已经是凌晨十五分。
医生说给腿里面安放了两条钛合金钢条和十多颗螺丝钉,我奋尽全力抬起身体看厚厚的带着血的绷带。
接下来的日子,现在回想起来我都佩服自己就那么轻松的挺了过去。麻醉作用散去,疼痛难以,每天从睁开眼一直到每晚凌晨三四点我才睡着,因为疼得我根本没法睡。医生开了有毒品吗啡的镇痛药,我拒绝吃它,第五天,终于熬不住了,吃了一粒,一小时后睡着,不知谁把床轻轻碰了下,我瞬间被疼醒,紧紧的抓着床单,背上一股凉汗。
手术后的第二个礼拜,我开始发烧,经常烧到3839度,腿没有消肿,脚也跟着肿,我不想吃任何东西。真的是,想死掉的心都有了。
2011年5月20号,我出院了,离开了那个恐怖的地方。
我在家里修养了一个月,每日夹着拐杖,不能长时间站立,腿会变颜色和发麻。2011年7月1号,我扔掉双拐,完完全全的站立,这一次,我又哭了。
我不会走路了,我又花了整整两天时间学习一步一步慢慢走路。
走出家门,下了楼,我说,能走路,好好的走着比什么都好。
我慢慢的走完了高一。
2013年暑假,按照医生的嘱咐准备来医院做钛合金去除骨折复位手术,之前,老妈早在7月初就已经联系好了医生,我说,我怕,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7月25号,进医院。
然后抽血验血做心电图……
尽管之前已经做过一次手术了,再次进手术室还是很胆战心惊,不同的是第一次是坐手术别被推进去,这一次是我大踏步走进去的。我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再不要来着鬼地方。
躺在手术台,我还是选择局部麻醉,医生从我的背上摸到脊椎打麻醉药,那才是疼到骨子里了,因为麻醉药要打入骨髓里,我紧紧的攥着拳头说:我爱我,不疼不疼不疼。
手术期间,医生让我平躺保持姿势,过了不知多久,我忍不住抬头,看到带血的纤细的白骨和螺丝钉,心里十分做恶。一个人在有生之年谁会看到自己的骨头,我有一次难受极了,一个女医生按着我的头和我说话,渐渐的我睡着了。
从早上8点到接近中午1点,手术完毕。因为止血带松动,腿部失血有点多,被退出来时我的脸和嘴唇全部发白。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零件全部取出来了,一个礼拜多就可以出院。
接下来又回到了第一次手术的疼痛。
我的鼻孔插着氧气管,很不舒服,能体会到那种有气体进入鼻孔却无法出气的感觉么?做完手术不准吃喝,下午六点,也就是被饿和渴了22个多小时,我开始喝水,喝完一直吐,张婉玉来看我时,我还在吐,一下午吐了十几次,胃又开始痛。
以后的日子里,每天打四到五瓶点滴,左右手换着打,血管都涨红着。
高二开学后,我仍夹着拐杖,上楼梯下楼梯,每天晚上胳膊又疼又酸。
2013年10月28号,再一次扔掉双拐。
我用一天时间学习走路,扶着墙一步一步挪动着,右腿僵硬而笨拙。
现在的我,中午有时陪着哥们刘忠旭去操场看许多男孩子打篮球,能跑能跳的他们让我很嫉妒。
不过我可以走路,走得慢一点快一点,比之前是该有多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