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到八月了,我还在原地,新来的员工与大家相处得挺好的,而我则总有些格格不入,这些或那些的格格不入让我不知所措。我还是老样子,背着个环保袋,梳着一条马尾辨走在回公司的路上,经过杨基站的时候总能看到几个穿着育才校服的学生,青春仿佛是写在脸上的,无需张扬也已张扬,那青春而张扬的脸庞是百看不厌的,不知从什么时候,校服离我好像有很远的距离,弟弟原来是育才中学的一员,所以那绿色的校服便又多了一丝亲切。八月是放暑假的时候,暑假随着校服的离去也将从我的生活中消失,弟弟的暑假也是可以用手指便能数完的,他放假在家,我有时感慨道叫他珍惜些吧,工作后便没有暑假一说了,可真看见他无所事事地在家便又看不过去,与母亲同站线说教道:“快找工作吧,不然很浪费时间。”其实我现在,又何尝不是浪费时间。
嫦说转租的事也有段时间了,这周末她说已经找到人租她的房子了,这样她的押金就不会莫明被房东坑了,至少也能拿回一千多元。租房这个词在我的脑海里是没有概念的,我没有租过房,更没有转过租,嫦在某天的中午与我谈及租房的事,我很无知地提了个问题,“你们转租的信息是怎么发布啊?”
“网上啊,还有就是贴纸。”
“贴纸?”
“对啊,要去打印,然后用双面胶贴,我们真的贴了好多,不骗你。”
打印,贴纸,通电话,看房……一大堆的词语瞬间塞进我的脑海,于我,转租与租房成了一件很麻烦的事。
不过麻烦的事远不只一件,由麻烦的事串起来的就是人们口中的生活。每个人都在孜孜不倦地学习中,我停留在某一角落,不知是谁说过这么一句,“人总是把好的一面留给陌生人,把不堪的一面留给最爱你的人。”我对弟弟说了一句话,“烦死了”,语气极不友善,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惹人厌,“那我走了。”弟弟的表情瞬间塌拉下来,我显然是伤了弟弟的心,他的表情让我突然意识到我是那么的讨厌,我对弟弟说对不起,“你走吧,我没心情和你说话。”我回忆起小时候我也常常不顾及弟的感受说了许多伤人的话,这些话嵌入骨髓,怕是不只伤痕般丑陋,还会伴随隐隐的疼痛,自己说出的话,后果也不得不只由自己承担,当是理所当然。只是后来发现,后果不是我可以承担的。反击往往比想像重一百倍,而来自心灵的反击会让人变得不堪一击,于是开始对自个儿生厌,话无法收回,错亦无法挽回,这便是痛的根源吧。
弟弟还在家里,可陪伴是无言的。
敏感有时是致命的锥刺,我时常被这锥刺所伤。又时常化作锥刺去伤害爱我的人,我不喜欢被伤与伤害别人的自己。
计划真的赶不上变化,原定在八月二号要进行新员工培训,有机化学组就我与剑龙,美凤被安排到一下期了,没有同学在身旁总觉不安,可就在前一天下午,华哥叫我们到二楼开会,他是实验室的负责人,很多消息都会从他口中得知,而我没想到的是,开会的内容竟是因为台风要来了,明天放假,在广州二十几年了,几乎没有听说过台风会让员工放假的,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不可抗力吧。打开手机才得知,这台风据说是三十年一遇,这次会直击GD为了做好抵抗措施,实行停工,停产,停课。风力可达十二级,已上升至红色预警。大家好像都挺兴奋的,丝毫没有恐惧,大抵是因为她们都是湛江人,在海边出生的孩子对于台风是见怪不怪了,而我亦不恐惧,应是无知者无畏吧。
“你明天不要外出了,小心会吹走你。”嫦边走边拿我开玩笑。
“说得像你不会被吹走似的。”健明插了一句。
“我起码要大些。”
“是大些吗?是大很大吧。”
我发出了笑声,在嫦与健明的打闹中做一个称职的观众。
“走罗——台风要来了。”每个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赶着收拾东西下班回家,我也不例外,提前下班。天空依旧是蓝色的,只是不知阳光跑哪去了。美凤说她喜欢台风,想站在阳台支感受感受,我们虽然都调侃她,但我也想去感受。
回到家,母亲大声道,今天的人大概都疯了,五点多到市场,啥也没有了,连垃圾都卖完了。这台风的威力还没感受到,人们抵抗台风的威力倒是感受了一回,大自然的威力还真是不可小觑,短短几个小时,朋友圈的信息便被覆盖,什么工作,梦想都被抛到了脑后,台风成了头条,成了热点关注,我依旧还是个称职的观众,静静地看着新闻,像个旁观者似的置身事外。
窗外的天空已是黑色的了,父亲说他明天也放假,还特意在不能放假的母亲面前说了一遍又一遍,“妈,明天记得要带伞啊。”“当然了,这样的天气。”母亲在酒店工作,服务行业在台风面前还是老样子,不过老天爷还是眷顾母亲的,放假的那天,雨虽没有要消停的意思,可并没有如手机上所说的那般恐怖和平时的暴雨无差。我躲在家里,睡了半天,浑浑噩噩的,弟弟比谁都厉害,直接睡到母亲开始唠叨,家里又吵杂了起来,唠叨的对象不是我,我不说什么,只觉这声音是吵杂而又幸福的。
睡前我收到婉滢的微信,她说她很忙,去的今天正是忙禄的时候,月饼的生产季总是少不了汗水与笑声,许多的人和事因为一个点又零散地迸发,出于好奇,问了问婉滢有没有见到老朋友,她说没有,全是学生,心中虽有想念,但转念又觉大家该是有更好的地方发展也应为此而高兴。人大了总爱感概,记得我刚去月饼厂时,虽然早已知道流水线的一线员工可不是什么舒服的岗位,可其中的苦与乐已超出我的意料,可爱的是我虽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坚强,也觉枯燥疲惫,但却不甘平庸,总想操作机器,超越那些被称为“机长“的男生,我真喜欢那时的自己,班长永昌给了我很大的自信心,记得一次有人叫我下二楼帮忙,一双手搭在我的肩上,“这个不能去,她是高手。”我转头看了一眼班长,心里美得很,这“高手”二字在这一年中时不时会浮现,给予我力量。“高手”二字还是清晰的,只是很多东西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会丢失却不复清晰,但愿在月饼厂相遇的所有人都在通往幸福的道路上前行。偶尔想起那些清晰的,铿锵有力的人和事会少些彷惶,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