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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闻江湖,血海深仇渺无期

在精猴儿的带领下,杨林来到了所谓的丐帮分舵。这里其实就是贫民窟里边的一个破败不堪的小院子,和其他的院子没什么两样。破旧的房子,窗户也少了半扇。门呢有没有也没什么区别,因为屋里基本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这里的门基本不是用来防盗的,大概其是用来遮风挡雨的。

这里聚集着十来个人的样子,他们的穿着五花八门,但有一样比较统一,都是补丁满身。衣服基本可以说是勉强遮羞而已。有老有少有胖有瘦。

八月份的天气已经不是很热了,他们在院子里席地而坐。正在说着什么事。看到精猴儿带了个后生进来,都不约而同的向这边看来。一个老者首先开口说道:“猴儿,今天出去可讨得食来?这位小哥是谁?”

“师父,这就是我前一阵子给你说起的那个好心的大哥,今天我在附近出摊的时候正好碰到,所以就带他回来和大家认识认识。”然后又转身对杨林说道:“大哥,这位是我师父,江湖人称‘追命乞丐’的就是他老人家,哦!我还不知道大哥姓什么叫什么呢!”

杨林拱了拱手说道:“在下太湖杨家村杨林,有幸认识前辈。”说完一揖,算是见礼了。

精猴儿口中所说的出摊,其实就是他们内部划分出来的区域。为了都能有口吃的,他们都有固定的乞讨地盘,内部的切口叫做“出摊”。

首先说话的老者名叫饶千,人送外号‘追命乞丐’。是姑苏丐帮的负责人,内部的职务叫舵主。五十岁上下年纪。灰白的络腮胡子,目大眉粗。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虽然身上也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但却浆洗的干净。补丁的颜色也大抵和衣服的本色相配。此时正盘膝坐在那里,身边放着一根黝黑的八节棍。这是他专用的武器,此物是精铁所制而成,长丈余。重达五十斤。

饶千本是行伍出身,是河西路西路军一名参将,因为看不惯他的上级欺上瞒下克扣军饷,以至于后来被他的上级诬陷通敌而反目成仇。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刚好路遇西夏归来的丐帮众人收留了他。他本身武艺高强,又嫉恶如仇,入帮不久就律立奇功。他的性格和身手深得帮中长老们的青睐和器重。所以升迁极快,十几年时间就坐上了姑苏的第一把交椅。他善用长矛,但丐帮又不适合用那么显眼的武器。所以后来才有了他现在所用的铁‘竹棍’。

“哦!杨兄弟,可是那个远近闻名的花卉杨家村?在下十几年前曾去过一次,民风淳朴啊!”说着看了看四周的丐帮众人又接着说道:“当时我是奉陈孤雁陈长老的命令前去追杀一名采花淫贼刚好路过了那里,我还记得那里的花香啊!当时追了那个淫贼几天几夜,我本人是又渴又饿,有一个老妈妈赏的我饭吃,走的时候还给我带足了干粮。啊!真好。后来那淫贼躲在了太湖上一座花船之中,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找了出来,然后就当着花船上的众人一棒打碎了他的脑袋。”

说起往事饶千两眼放光,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唉!时间过的真快啊!想当年我们丐帮何等的风光,中原第一大帮,江湖上谁人不尊敬不巴结?帮主乔峰,武艺超群,侠肝义胆。四大长老白宋陈吴,那一个都是响当当为国为民的英雄好汉。可现在的丐帮呢?群龙无首,就如过街的老鼠,任谁都能踩在我们头上欺负我们。这其实也怪不得别人,是我们自己不争气罢了。为了争夺这个帮主的位子把我们丐帮搞得是四分五裂。唉!”

“想我丐帮起于五代,已经几百年了,历代的列祖列宗那个不是铁铮铮的好汉子,怎么到了我们这一代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呢?我们的开派祖师庄义方,历任帮主也有好多了不起的人物,汪剑通汪帮主,乔峰乔帮主,都是我辈的榜样。”

饶千说着话时而兴奋时而又失落。他所经历之事也肯定是曲折多波。他的思绪好像又回到了以前。

其中一个四十左右的乞丐接着他的话说道:“是啊!此一时彼一时,前些年我们丐帮的雄风我也有幸经历过。那时候我也是一腔热血,一门心思的卫国为民。我们在雁门关一带击杀一些越关而过打草谷的辽人,那时候我们齐心协力,团结一致,是何等的快乐自在。在江湖上行走谁人不敬佩谁人不尊敬?”

“唉!过去的事不再提了,对了杨兄弟说的杨家村可和我说的是一个地方?”饶千看了看被冷落一旁的杨林问道。

“啊!是的,正是前辈所说的那个杨家村。”杨林正色的答道,心里正在判断这些人的来历。听他们所说的江湖什么的还有些不大明白,但他们所说的打草谷他倒是知道的,辽人凶残异常,经常入侵大宋边境,烧杀抢略,他们称之为打草谷。看这些人个个大气凛然,也不像是打家劫舍的匪人。但他们大好男儿的为什么甘愿为乞丐呢?杨林在心底并没有排斥乞丐的想法。只是乞丐怎么说都是不光彩的职业。但这些人为什么还引以为荣的样子呢?他有很多想不明白。唉!算了吧!以后会明白的。

饶千久经杀场,实则是一个老江湖。他从杨林的面色和举止上已经判断出杨林肯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又看杨林仪表堂堂,不由得有一些亲近的感觉。想着想着便开口说道:“我饶某行走江湖数十载,可以说是阅人无数。我看杨兄弟定是出自殷实人家,令尊高堂可还安好?”杨林听饶千提起父亲,心里先是一阵刺痛,脸上也不由的有了一些痛苦的表情。两眼泪光闪闪,他抬着头斜看着上方,强忍着让自己不要失态。

饶千是何等精明之人,一切都看在眼里,只听他又继续说着:“哦!杨兄弟不要误会,我等并非要刺探别人的隐私,只是看杨兄弟脸色阴郁戾气过重,心想杨兄弟肯定有莫大的心事,我们行走江湖之人不拘小节,有什么委屈尽可于我等说说,我们能够聚在一起说明我们是有缘之人。有些事憋在心里会憋闷出病来的。”

饶千这些话说的诚恳,杨林两个月一来的心事也被对方一语道破。心里的防线其实已经瓦解了,说出来其实也没什么,说出来其实自己也有可能好受点,虽然这些人以乞讨为生,但看他们个个都是热血的好汉子的样子。别的人不说,精猴儿和他师父饶千就是个性情中人。正犹豫不决的时候。精猴儿也在边上说道:“是啊!杨大哥,师父说的对,有些事说出来大家也能帮着出出注意。那个三个什么能顶一个诸葛亮嘛!”

杨林看了看众人,长叹了一口气,终于开口说道:“小子祖上杨师厚,到我这代已是第十三代了,勤勤恳恳与世无争以侍弄花木为生,直到有一天里正朱明……他们官官相护……想我有冤不能申……人海茫茫苟且偷生……守株待兔只为手刃仇人……但现在却一无所获,只恨自己……”

众人听完杨林断断续续的说完了自己的身世,都是义愤填膺,破口大骂。有的攥紧了拳头,拍打着膝盖,恨不能立即将那朱明赵五抓来碎尸万段一样。精猴儿已经是泪光涟涟,只听他哽咽的说道:“杨大哥,你的亲人没有了,但你还有我这个兄弟,我也是个没有父母的人,我现在的亲人就是师父和众师伯师叔了。你要报仇就带上小弟,我和你一起为杨伯伯和大嫂报仇。”

长久以来,杨林心里的郁闷也被这些所谓的江湖人士的真心一扫而光。自己的冤屈说出来了,这些人的热心也给了他莫大的安慰。两个月了,第一次有点舒心的感觉。丐帮众人的热心也无疑给了杨林一针强心剂。这让杨林打心眼里感动。但这是自己的私仇?怎么去劳烦他人?

杨林拱了拱手说道:“众位的好意杨林谢过了,只是这报仇之事凶险异常,让诸位和在下一同渉险在下心里不安。我们萍水相逢,诸位给在下如此恩惠我也消受不起,能有众前辈和兄弟的声援在下已经感激不尽了。”杨林说完又是深深一揖。

“杨兄弟原来是忠良之后,但这话说的就有点见外了,我们丐帮的宗旨就是行侠仗义。所谓是路遇不平事,当拔刀相助是我们的本分,别说杨兄弟和我们萍水相逢算是有缘,就是和我们没有任何交集之人出了这种事如若我们碰到了也会出手相助的。”

说话的此人正是刚才那个四十岁左右的乞丐,名叫苏伯庸,字文岚。以前没有地位的人是只有名没有字的。普通的百姓阿猫阿狗的随便起个名也就是了,有个代号知道是在叫某某某就好了。就好像精猴儿。苏伯庸本是大名府人,出身书香门第。但苏伯庸本人却不喜欢读书,反而是热衷于交结一些三教九流的江湖人士,更喜欢舞枪弄棒。应该属于家里的另类分子吧!所以直到三十岁的时候还没有功名,高不成低不就的一事无成。那一年家里遭了匪患,亲人们死的死逃的逃,苏伯庸饶幸逃过一劫流落江湖。后来听说他妹妹也尚在人世,这些年他辗转南北的寻找也一无所获。在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丐帮收留了他。刚开始他宁肯饿死也不去乞讨。在当时士夫子不涉庖厨的年代,他这样的文人怎么可能去行乞呢?但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他也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人往往在饿肚子的时候意志力是最薄弱的。后来慢慢的也和众人融为了一体。他本人读过书,明事理,人也聪明。帮派有很多难解之事也需要他这样的人来出谋划策。所以到后来倒成了饶千的左膀右臂。

“是啊!杨兄弟,此事我们还需从长计议。万不可操之过急。”

“饶前辈,我恨不能马上就能食其肉饮其血,搓其骨扬其灰。他们多活一天,对我来说都是煎熬,还怎能等的下去?”杨林愤愤的说道。

苏伯庸和饶千对望了一眼,接口说道:“杨兄弟,请听老哥一言,俗话说‘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还未晚呢!切让那两个恶人再多活几日又有何妨?目前来说最主要的还是要保护好自己。你的大仇不同于江湖之上的恩怨纠纷,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两人的恩怨情仇别人也插手不得。报仇杀人也无可厚非。但你的仇人牵扯到官家,其中的道理就不一样了。如今的官场混乱,奸臣当道。万一报仇未果再折了自己,那你父亲的冤屈,妻子的受辱而死又当如何?岂不是便宜了那两个恶人?。”

“所以说,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得好好的谋划谋划,我看杨兄弟并非习武之人,势单力薄也不能成大事。如今的形式是敌强我弱,此处又是他的地盘所在,即使是武功高强之人也未必有太多的把握能一击成功。”顿了顿我说了一句:“老哥哥的话你再考虑考虑吧!”

苏伯庸不愧是读书人,说出的话也入情入理条理分明,杨林听完就楞在了那里。是啊!以自己目前的实力确实也不一定能报的了大仇,虽说自己从小也练过功夫,但也只是强身健体而已,具体的实战自己也未曾和人真正的交手过,更不要说搏命了。现在的情况就像是一个即将被冻死之人又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杨林的心乱了,头蒙了,人僵了,魂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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