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方嘉峻转瞬灰白的脸色,方嘉珩希望收回自己伤人的话语,但已经太迟了。
很快,谁也不再出声,四周陷入了漫长的死寂。
英姐一直没说话,看着已然去世的方远博心中也十分难过,默默淌着泪,但这时见兄妹俩争吵激烈,她用纸巾擦擦泪出声说道:“父亲去世,身为儿子的他,怎么可能会感到高兴?!嘉珩小姐,你作为他唯一的亲人,怎么可以这么说?”
是啊,一个宠爱自己二十几年的哥哥,她怎能在他失去父亲的时候再给他一刀?
她太残忍了!
看到方嘉峻一脸沉默无声难过的表情,方嘉珩已经后悔。
她不是故意那么说的,她只是,只是太伤心难过了。
她昨天跟父亲通电话时还开心地讨论着:她的宝宝出生以后要跟外公玩耍呢,可今天父亲就没了。
教她如何不伤心?她如何不难过?
方嘉珩努力平复着心情,但一点也没有用。
她哽咽着,啜泣着,悲伤得一口气没缓过来,身子突然一软,往后倒了下去……
——
方嘉峻没等方嘉珩苏醒,一个人打理所有后事,然后联系殡仪馆,把父亲的尸体送了过去,最后才逐一通知所有远房近亲。
等这一切终于告一段落,已经过了七天。
这一天,也没什么不同,一样的日出日落。
生活似乎回到了正常的秩序。
前段日子笼罩着整个方家的悲伤,如清晨的雾气,渐渐消散。
最后,连方嘉珩都接受了父亲去世的事实。
方嘉峻已经回到电视台上班,以冷静沉默的状态,仿佛在告诉大家,他很好,他没事。
方远博去世到现在,他没掉过一滴泪,他似乎一点都不伤心,半分也不难过。
然而,大家都知道,方嘉峻的问题正是来自于他的自制……
方嘉珩每一天都会回来方家,有时也住在方家,就像她说的那样——
“我哥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人,现在父亲已经不在了,他一个人该有多难过?我是他唯一的亲人,如果我都不关心他,还有谁关心他?就算是陪他吃顿饭也好。”
让方嘉珩一个人回方家,傅云开肯定是放心不下的,就这样方家一下子多出两个人,热闹了不少。
只是每个人的心里都很清楚,热闹的仅仅是表面。
半夜,方嘉珩渴醒下楼喝水,经过方嘉峻的房门,她停下脚步。
伸手敲了两下,但许久都没有回应。
她担心地扭动门把,打开门,“哥?你睡了吗?”
开灯,一目了然。
床铺干净整齐,一动不动,方嘉峻显然是还没回家。
方嘉珩关了灯,走出方嘉峻的房间。
也没有去喝水。
她回房拽起了傅云开。
傅云开睡眼惺忪地问道:“怎么了?阿珩。”
“已经两点半了,我哥还没回来!”方嘉珩担心地说。
“可能在加班吧?”傅云开不以为然,心想方嘉峻总不至于想不开。
“那你打电话去确认一下,不然我睡不着。”
方嘉珩睡不着他也别想再睡。
傅云开没法,只能起身。
傅云开先是打了方嘉峻的手机,无人接听他才打给陈钊。
陈钊告诉他方嘉峻今天准时下班了,傅云开才发现不对劲。
既然方嘉峻已经下班了为什么不回来?
像方嘉珩想的那样,傅云开的心中也开始有点担心。
方嘉峻一向自己开车,就怕他躲起来喝酒,喝醉了又自己开车,万一在路上出什么事……傅云开不是杞人忧天,这样的事出太多了。
如是想着,他再给陈钊打了通电话,让他去方嘉峻常去的地方找找方嘉峻。
想起傅云卷这段时间常常陪在方嘉峻的身边,也不管是不是半夜,傅云开拿着手机便打给了她。
“这么晚打给我有事吗?云开。”
很快,傅云卷的声音穿透耳朵,带着浓浓倦意,明显刚被吵醒。
“方嘉峻现在还没回家,也不在电视台,你知不知道他在哪儿?”
傅云开潜意识里认为傅云卷对方嘉峻的行踪很了解。日后回想起来,他觉得自己这样的话问得非常突兀。
傅云卷清醒过来,沉默了半晌。
“我也许知道他在哪儿。”
干脆地掐断通话,把傅云开的问话彻底堵在了喉咙口。
夜已深,傅云开害怕方嘉珩担心,便赶紧回房安抚她睡觉。
当然,他不得不说谎。
之后傅云卷找到方嘉峻,又给他发信息报了平安,傅云开才放心的接着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