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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朔月来到金陵不知不觉已过了數月,转眼快到春节了,从失忆流落草原后,朔月再也没过汉族的新年了,而平日安静的王府,也因临近新年也上下忙碌起来,到处张灯结彩的,准备过年。

因为愉王的地位,每天来送年礼求见的宾客络绎不绝,但因潇湘院与主屋位置分开,前面再怎么热闹混杂也打扰不了这里,倒是狄青怕朔月看见人家年节欢声团圆会触景伤情,主动说要出去热闹一番。

“小月,你初来金陵不知道,春节的金陵可热闹了,我们可以去花市看看,那里什么也有,好食好玩的多得呢!你肯定喜欢。”狄青的一番好意朔月怎会不知道,何况朔月平日本是好奇之人,但她没忘记当日在偏厅里王妃看见自己那异样,而且王府里有太多规矩,自己在王府作客,还是少在王府走动为好,即使王府再大也只有这院里可以让自己随意了,平日都是朔月哄着狄青出去,难得狄青主动说要出去,朔月当然忙不迭答应了。

春节里的市集热闹得很,卖年花的,卖糖圆的,还有拍卖场,朔月拉着狄青挤进拍卖场里看热闹。

拍卖场里人头涌涌,拍卖人正介绍着拍卖品 “来哟!看看这青玉佛,玉色润泽,佛相慈祥,投得让你全家平安!”

拍卖人介绍完商品,喊价声开始此起彼落,朔月看着那些拍卖品,也打量着该送些什么给愉王作贺礼。

“各位客官兴致高呀!接下来就介绍今晚的重点拍卖品,长红金葫芦,谁投得长红,今年就运势长红啰!!”

人群里一时间像炸开锅似的,喊价声更踊跃“十两!二十两…。” 朔月看这一条长长的金丝红布,布上绕成花状,吊着一个金葫芦,是别致但也不算贵重之物,为什么竞争就如此激烈呢?

“青姐,为什么大家都争这条红布呢?这很贵重吗?”

狄青知道朔月对这些汉族玩意不太懂,笑着对朔月解释道“小月你没听拍卖人说吗?这是长红,投它不是为了它有多贵重,而是因为彩头,长红放在屋梁上寓意红运当头,谁投得谁就有红运,这大过年的好意头谁不想要?自然激烈。”朔月看着长红想了想愉王位极人臣要什么贵重的没有,这长红意头这么好,送这给愉王倒也不错!

朔月跟着其他人开始喊价“四十两!”狄青没想到朔月突然也出价,有些惊讶的看着她,朔月对她咧嘴一笑,继续喊价,在你来我往的喊价声中,价格已经抬到八十两了,喊价的人也愈来愈少,只剩几把声音,朔月成了最后一口价的人,看已经没人再出价,拍卖官就喊到“九十两一次…。”在朔月想着这次长红要到手的时候,一把娇声插了进来喊“一百八十两!”这一声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声音的主人是一位黄衣女子,朔月心想这姑娘一出手便是翻倍,怕是对这长红势在必得,既然如此还是不争为好

“青姐,我们到别处转转可好?”

“我知道不远有一摊子卖琉璃花的,那老心家手艺很好,那琉璃花做得跟真的一样,但只有大节日会出来摆摊,平日里难寻呢!”朔月听狄青形容得如此特别,也来了兴致,刚才投长红的败兴一扫而空。

狄青带着朔月在熙来攘往的花市里穿行,走到一家卖年花的摊子前,远看跟别的年花摊没什么不同,但近前细看才发现这些年花都是琉璃做的,桃花,水仙,牡丹,青竹,无不做得栩栩如生,其中一株插在玉瓶里的桃花造型如迎风初绽, 树干是紫红色的琉璃,枝上挂满了花骨朵,如脂,如玉,互相簇拥着,透亮的粉色琉璃把桃花打造的那么晶莹娇嫩,仿佛凑近就会有暗香袭来,朔月看着就喜欢,指着那瓶桃花向老人问

“老人家,请问那瓶桃花可以售与我吗?”

老人看了一眼就向朔月说

“蒙姑娘看得上眼老朽的劣作,但我的作品只等有缘人,姑娘何以见得是有缘人呢?”

朔月听他如此说,一时也有点哑口无言,心想这缘字何解,恐怕也难说。

这时一把娇声插进来说 “这里一百两,这花我要了”

朔月和狄青转身一看,说话之人竟就是那黄衣女子,身后还跟着一个侍从,黄衣女子说罢侍从便想伸手拿花,老人起身阻止说

“姑娘稍等,这花千金不卖,只待有缘人。”

黄衣女子闻言, 鄙夷的看着老人说 “有缘人?我就是那个有缘人,是嫌钱不够是吧?”说罢从袖里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放在桌上

“这六百两买你这花,便宜你了,要不是本姑娘看上你这花,你坐上一年只怕也没赚到这个钱。”说罢再也不管老人的拦阻,侍从一下把老人推开,伸手拿花,在一旁的朔月实在是看不过这骄横的行为,不顾狄青的拦阻伸手阻止了侍从

“慢着,这位姑娘,老人家已经说了这花千金不卖只等有缘人,姑娘何必强人所难呢?”黄衣女子看朔月和狄青一眼,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似的,转身就想走,朔月走到女子身前阻挡说“姑娘请你把花还给老板吧!”

老人也捧着那六百两走到黄衣少女前说 “姑娘,老朽劣作不值姑娘千金,请姑娘高抬贵手。”

黄衣少女环视了他们一眼,不屑的笑道“不识抬举的东西,挥手就把那桃花打落,老人看见忙不迭扑过去护着桃花。”黄衣少女看老人扑在地上,弄得满身灰尘,一脸鄙夷只落下一句贱民便扬长而去。

朔月和狄青看着老人落地,赶忙过去把老人扶起,朔月关切的问道“老人家,你没事吧?有摔伤吗?”老人摇摇头,小心翼翼的把怀里护着的桃花拿出来,虽然老人已奋力保护,但还是断了两朵桃花,老人一脸难过的摇头叹息,朔月从老人手上把花接过说“老人家,我虽然不知道我是不是有缘人,但我会是惜花人,请你把花售与我吧!”

老人看着花说道 “姑娘好意,老朽心领了,但这花已毁又怎能给姑娘呢?”

朔月看着老人说“摊里花虽多,但我独爱这一株,既然独爱又怎会因为它折损了一两朵花而嫌弃呢?老人家我心意已决,只希望你可以割爱”

老人看朔月神情坚定,含笑点头说 “姑娘既是有缘人,此花就送与姑娘,但现在此花有缺,只望姑娘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姑娘再来吧!”

朔月看老人已愿意把花给自己,向老人再三道谢后和狄青一同离开。

转眼到了年廿六,王府上下忙着做糕,要在过年前把糕都做好,还得送去各府,连狄青也去了灶房,朔月本也想去帮忙,但前脚刚踏入,马上就被狄青赶出来了

“小月,你又不会做糕,别给咱添乱了,而且小月你不是还要去找老人要琉璃花吗?你就不要来这掺和了”

朔月被狄青这么一说,再不好意思进去了,讪讪而出道

“那狄青你忙你的,我自个儿去花市了”

时间还早,花市中人不算很多,朔月不一会就找到了那琉璃花摊,老人早就坐在摊里等着她来了。

朔月远远一看见老人,开心的藏不住,小跑着的过去,还不慎撞到一个男子肩头,但朔月实在是想得紧,头也不回,只匆忙道声歉就继续跑去了,但这一撞却把男子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男子跟着朔月走过去,朔月去到摊前已是俏脸微红,吐息微喘

“老人家,我来了!”

老人看见朔月也很是开心,看她跑得气喘喘的,为她倒了杯水,朔月接过水一口喝尽,老人又从身后拿出一个木盒子递给朔月,朔月打开盒子,那株琉璃桃花就在其中,之前断裂的位置,老人重新烧了两个含苞待放的花苞在那,白白的一个圈着一点红,让桃花更添姿态

“老人家真的好手艺,完全看不出来曾经断裂,反而让桃花更活现”老人笑笑又从袖里摸出一个小盒来

“姑娘,老朽要送你一个礼物,这是用断裂的那两朵桃花所做的桃花簪,希望姑娘来年桃花连连,得良缘”朔月看着手中发簪做得非常精巧,柳木为骨,两朵桃花缀在簪尾,银丝做出蔓藤枝叶绕在簪上,实在是匠心。

“老人家,这是一百两,我知道你手艺千金远远不止这价值,但老人家为我打造这花辛苦了,请你笑纳!”朔月拿出手中的银票塞到老人手里,两人一番推让,此时一位白衣男子走过来说“人面桃花相映红,姑娘人比花娇,此花落在姑娘发间才不枉老人家的一番手艺。”说罢拿起簪子插到朔月头上,转身又对老人说“老先生手艺千金难得,我有一青玉落在我手上未免可惜,该落在老先生手这等大家手里才不枉!”说罢拿出一块未经雕琢的青玉来给老人,老人伸手接过青玉,露出满足之情,看着青玉一眼不眨的,男子见此便拉着朔月离开了。

“唐突佳人了,在下玄风,未知佳人芳名?”朔月看着面前男子, 雍容闲雅,一张笑脸配上浓眉星目, 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唇这时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好看得让人不想移开眼睛。

“我脸上有什么吗?”男子看朔月盯着他看,伸手摸一摸脸庞问道,朔月惊觉自己的失态,小脸红得烧到耳根子去了,连忙低下头看向别处,很快的说

“我叫朔月”

朔月说得太快,玄风没听清楚“吓?” “我说我叫朔月…” 朔月抬头再说一次,恰恰玄风因为听不楚也把脸靠近了,朔月这抬头,两人刚好鼻尖碰鼻尖,都要感觉到对方呼出的气息了,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停住,对方的眼中只有自己的影子,等两人意识到这举止有多亲密时,马上匆匆退开,朔月的脸红得发烫,咬着唇努力让羞意退去

默不出声的两人,各自心回百转,但想的都是对方,好一会后两人才转过身来

“谢谢玄公子所赠青玉,这花应是公子所得”朔月因为玄风为自己给了老人家青玉,感到对玄风有所亏欠,想把琉璃花给他相抵。

“君子不夺人所好,何况娇花配美人,这花朔月姑娘就留着吧!如果觉得不好意思,那陪我逛花市作为报答如何?”朔月看着玄风,觉得这也无不可的,而且他散发的气息也让人乐意亲近。

两人从下午逛到黄昏,沿途说说笑笑的,玄风给朔月介绍了金陵各处好玩的地方,那里有好听的歌女,那里有精彩的表演,那里的风光明媚,那里有好食的店,种种都让朔月目眩神迷。

“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玄风看一看天色对朔月说

朔月看看天色的确不早了,但想王府也不是平凡之地,让他送回王府也不太好,便托词拒绝了“不劳玄公子了,我家离这不远,自己回去就行,谢谢公子相伴”说罢盈盈一礼就转身离去。

玄风看着朔月离开的背影,目不转睛,朔月或许不知道她的一颦一笑已经烙在玄风心上,忘不掉也化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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