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一面,恍若隔世。跑出公司的她早已泪流满面,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在当年那样一声不吭的离开之后今天又堂而皇之的与她对话。
韩旻轩看着跑出去的时光,作为商人的他只是眉头皱了皱很快恢复了平静。面向陈宸伸出手:“你好,陈先生,公司的员工不懂规矩,我在这里向你道歉,还望见谅。”
韩旻轩说的恰如其分,偏偏给人一种不知情的错觉。但是这个人人敬畏的大总裁却在此时为了一个下属公然向人道歉。
陈宸薄唇紧闭,终究她还是接受不了他的突然到来。此时他的心头蒙上了一层纱,虽然轻薄但是却始终模糊看不清。浓浓的郁闷,无力又困惑。他该是追出去的,可是只要一想到之前的种种,他竟然也害怕。无力抬起双腿向前走去。
待他反应过来才看到韩旻轩的手,回握。
宽大的床上,时光蜷缩在一起隔着被子低声抽泣。看似那么渺小脆弱。细嫩白净的手指紧紧的握着洁白的被单。
一季荒年,谁曾想他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猝不及防,让人没有回旋的余地。她心底整整八年的希望,可以说是半死不活,却在这一刻实现了,没有预想的喜悦,只有恨不能爱的辛酸和躲避不及的狼狈。
原想是惊世骇俗的高调还是平淡如水的细语。很显然,两者都不是。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力让她无法接受,就如当年他在A大说出那些话时的场面一样。过于安静却也掺杂着诸多杂质。
时光是听到木兮开门的声音时醒来的。许是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哭累了倒也放松了不少。木兮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面。床上的人出奇的安静,半死不活。木兮放下包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低声细问:“怎么了?”
时光忽然起身抱住了她,双目通红:“木木,他回来了。”听到这话时的木兮很显然也是惊到了,看着时光的反应不用想都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谁。
曾几时,木兮第一次在时光口中得知这个名字的时候脑子里面忽然涌出了许多词语,无非是陈世美,负心汉之类的,只要是和这些相近的词语都曾出现过,只是此时的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揽着她的身子给她最大的动力低声安慰。
今天破天荒的木兮做了晚餐,时光从浴室里面走出来,一手拿着毛巾在擦还在滴水的头发。木兮围着围裙俨然一副持家小女人的形象。木兮最后一道菜端上来就看到从浴室出来的时光,解下围裙后走过来把她拉了过去。
“你知道的我好不容易做一顿饭,所以今晚你要好好吃,不该想的通通都不要想。”时光心不在焉的听着木兮的问话,木讷的应答着。
手机铃声打断了此时的宁静。时光拿起手机,看到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接起电话:“喂,您好。”
电话那边传来了悦耳的男声:“时光,是我。”陈宸自上午时光跑出去便不安,因知她所有的一切并没有追出去。
八年,纵使是谁都不会轻易接受的了。每个人心里都有一道疤,那是曾经天塌下来的地方。他当年离开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会发生那么多的事,当然这些都只是后话。在国外形形色色的白皮肤黄头发中,连一个相似的背影都是一种奢侈。
陈宸目光深沉,薄唇紧闭,许是好长时间没有听到回复复而又问一句:“你还在吗?”此时电话那边的时光心里早已凌乱不堪。餐桌上只听见木兮汤勺和碗碰撞的声音。
“我在,有什么事?”此刻她的声音听起来特别平静,没有掺杂丝毫不一样的情绪。陈宸听着电话里的声音,终是和八年前有所不同,此时他听到的全是陌生与疏离。就像是在和一个陌生人说话,没有丝毫感情的投入。
他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拉出的音符:“时光,我想见你?”
她想也不想说了声“好。”听到如此干脆的回答显然他没有想到。上午她冲出会客室的情景一遍一遍的在他的脑中叫嚣着。
夜晚的城市灯火通明,时光开车来到约定的地方,进门就看到了那个久违的身影。一袭黑色的西服,偏生出一副寂寥。让她想起了当年总喜格子衬衫的少年。回忆,又是该死的回忆,时光摇了摇头,迫使自己不再想起当年。
她紧了紧拳,松开。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这一幕一分不少的落入陈宸深邃的眼眸。刚入座服务员就端来了两杯咖啡。
她抬头对上他深沉的目光,记忆中那个深情的眸子早已模糊。此时身边就是一个一身贵气,其貌不扬的男人。
自她进来陈宸的目光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记忆中的女孩,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也没了那种灵气。以前总是扯着他的胳膊,一遍又一遍不耐烦的喊:“陈宸,陈宸。”在那时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现在看来却成了最大的奢望。
当初活泼开朗的人,现在却又一种无可言状的忧郁气质。深情的看着她,薄唇轻启:“好久不见。”多少情人相逢的套路只此一句好久不见。
时过境迁,早已不是当年的少年和少女。昔日的恋人现在被一张小小的桌子隔开,却也似中间隔着千山万水。时光看着男人温柔绵长的俊脸,终是回复一句,“好久不见”。
陈宸看着面前波澜不惊的脸,再次问道:“这些年来你过得好不好?”时光心里嗤笑“好,还是不好,大概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谁曾想,一个女孩在如花的年纪狠遭抛弃又身怀有孕是件多么悲哀的事,只是此时。他不知,她也不言。
两个人出奇的默契,谁也没有提到当年的事情,彼此只是这样静静的坐着。不知过了多久,桌上的咖啡也从刚开始的冒着热气到后来的慢慢冷却。时光终究站了起来,准备起身。陈宸连忙也站起来:“时光,我。。。。。。。。。”
时光拿起包,笑的明媚:“怎么,陈先生还有话要对我说?”陈先生,好陌生的称呼,她都有点不相信这话是从她嘴里出来的。陈宸听到后心里一滞。陈先生,他们何时轮到这种词语来称呼。
心里满是沉痛,到了嘴边的话又奇迹般的咽了下去。满腹的话此时终究没有说出来。时光对上陈宸的眸子:“都这么晚了陈先生还不回吗?像您这样的著名翻译官,我想怎么也比我们这些人忙。那您请自便,我先走了。”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她清楚的看到了他受伤的表情,始终不懂他为什么会有这种表情,该有的不应是她吗?陈宸看着面前未动的咖啡,仿佛还存有她的气息。在英国这几年,每每午夜梦醒总会看到那张雨中哭泣的脸,心痛一阵阵席卷而来。
出了门。都市夜晚的五光十色的斑驳映在身上,愈加显得他一身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