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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去金玉 除华服

妖族历史与传承追溯至一万年前,便没有线索了。但具现在所知,妖族区别以其他族群,除了从样貌、妖法的不同,还有妖族一个得天独厚的特征,就是神通。

神通来源于妖族个体的血脉和种类,但神通与本能又有区分,譬如鸟类,多有与生俱来的飞行能力,化形后一般也都会延续这种能力,这不算神通,而是本能。但是若鸟类妖怪在飞行能力之外,拥有“极速”、“风刃”这一类的特殊辅助能力或是攻击能力,却得归为神通。

神通却是随着成长而拥有无限的成长可能,比如东海有一玄龟,享岁三千九百年。龟原本就属于长寿的种群,再觉醒神通“时间慢流”。到现在,即使他不花时间修炼,生命的终点也要很久之后才赶得上他自然而然吸收日月精华而延长的寿命。

妖法又再区别于神通。妖族修行,虽然开灵智一关阻挡万千生灵,可若灵智得开,就能自然而然吸收灵气与月华,不止增长寿命,若再以一些修行手段、心法加强,吸收灵气月华快些或是天生根骨好些的,便能再脱颖而出。而在修行过程中,也有很多妖族未曾觉醒神通,便有了善用智力的妖族祖先,早就开发出许多妖法,用于攻击、防御、辅助等等,以弥补先天不足。

黑鱼族称之为天灵地精中有造化的一族,不但因为其成精机缘比其他鱼族深厚得多,还在于黑鱼族每一个修成的鱼精都有一个奇妙的神通,被黑鱼族自己称之为“半化形”。

妖族分“妖、精、魅、怪”四大类,四大类又细分多种小类,在此之上敬称、贬呼又有多种。一般多以自然形态划分,体形大些的种群多称之为怪,小些的多称之为精。故黑鱼称之为“精”。

再说这“半化形”,便是少年在黑鱼潭看见的那些脸长八字长须的长老,其实都是维持着“半化形”神通。化形是灵智开启后的下一个阶段,理论来说,所有妖族都有着化形为人类形象的能力。但在化形后,却带有一些本族、本血脉特征,如赤色的瞳孔、银色头发都属于这种特征。

而黑鱼族化形为人,特征却是黑瞳黑发,与很多人类中的种族并无二致。但实际上,妖族化形只是便于相处,再加上需要以这形态学习一些妖术——很多妖术本就是妖族祖先从人族法术改创而来。虽然并非以原形无法施展妖术,但却是很多妖术都要求以化形的形态修习的。

而神通或是妖力的施展却要以本来形态最为舒服,且威力尽展。再加上妖族本就习惯原形,所以这也是妖族一个有些麻烦的小问题。

为什么说黑鱼机缘福泽深厚,便是黑鱼族的“半化形”神通,便是可以只化形一半!这样不但可以方便修习妖术,又可以施展妖力、神通无碍。特点便是异于常人的凸眼睛和八字落地长须,背上等处还会有鳞片,却是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了。

所以,知道面前这人是黑涯,月牙儿才会扑哧笑了,而少年却是惊诧不已。

十一笑解释道:“族长这是为了求亲,恢复了原本化形的英姿,解除了半化形神通......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

少年怔怔点头,却忽然反应过来,讶道:“求亲何意?”

月牙儿却是满脸憧憬,说道:“求亲便是一个男子带上世上最好的东西为聘,去求心爱的女子嫁与自己为妻呢!”

少年似懂非懂,又问道:“可在这里......求亲于谁?”

月牙儿、十一、黑鱼族长三人却是把目光都看向了少年。

少年愕然,惊道:“我?!”

黑鱼族长却露出一副吃了苍蝇般的表情......

十一憋笑也憋不住了,轻笑两声,对少年说道:“你又不是女子。”

少年反思,忽然醒悟,道:“梨奶奶?!”

三人见这傻木头终于明白,黑鱼族长才道:“便劳烦小兄弟开启阵法放我进去了!”

小兄弟......这亲切的称呼,少年都听出有些讨好之意了。有些不习惯,但闻言却是赶忙点了点头。

少年走向一边,在地面扒拉几下,露出一个小圆坑,坑上覆着一片梨树树叶,想来便是梨谷布下防护阵法的留门了。

少年拿起梨叶,露出一小截木头,不消说,应是梨木了。少年伸出食指,点在木头上,良久......

周围几人都看不明这是什么法门,却只听一个声音道:“你都可以说话了,还在心里默念什子’开门’......”

几人哑然,少年也愣住了。这阵法留有一个通过的通道,但每每少年都是先如此做法,然后心里默念便会开门,这次却是默念良久,倒是从梨木那边听到了梨奶奶的声音......

“这非阵眼,只是里面人留在外面的一块传音木。”看这状况,十一对少年说道:“这阵法只能从里面开启。以前你不能开口,里面人怕你来了无法开门,便为你行的方便。”

少年点头,站了起身,捧着传音的梨木,咳了咳清了清嗓子,道:“梨奶奶,我已从黑鱼潭得了月华精华,治好了哑症。可否放我们进来?”

此时最为激动的便是黑鱼族长黑涯了。听见梨木传来的声音,黑涯便是激动起来。他当然知道,这便是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声音呀!心里不禁微松,她的声音听起来还是中气十足,怎会命不久矣?

“我这里简陋,待不起贵客。若要进来,你自己进来,其他人留步罢。”

闻言,知晓梨落这是拒人千里了,黑涯急了,连忙两步到少年边,急忙抓过他手里的梨木,呼道:“梨落......是我,我是黑涯!你让我们进去罢!”

重复说了好几次,梨木那边却是没有声音,两三息后,却是从白雾中“咻——“的丢出来一物。

几人惊讶,那物正好落在黑鱼长老两人面前,定睛一看,长老黑河顿感无奈。

“长老恕罪,小的无能,被发现了!”

却是一只半人高的水老鼠,口吐妖语。黑鱼一族也算一方地头,座下除了自己族人也有一些小妖依附,便有一伙水老鼠,虽无多大妖力,但灵智尚可,隐匿声息打洞刺探却是好手。

黑河正欲怪罪,却听黑涯道:“算了,让他暂先归族,免罚。”

黑涯黯淡,却忽然被月牙儿拿了手中梨木去。只听月牙儿说道:“你好,我叫月牙儿,我是傻木头的救命恩人,傻木头说要邀我与师傅同去品尝您做的糖果儿,可能放行?”

梨木那边却是有了些轻笑,道:“傻木头......这小名倒也合适,小姑娘可与师傅同来,我必好好招待。”

黑涯闻言更加黯淡,却听月牙儿又道:“我听傻木头说,在黑鱼潭取月华之时,本来黑鱼族欲找麻烦,但族长直言因与您有旧,便安然放行,也算是傻木头的半个恩人了,可也能进得?”

知道月牙儿却是在帮自己说话,黑涯眼中燃起期待,痴痴望着梨木块,想知道梨落的决断如何。

又是过了几息,差点以为梨落又将沉默以对,却不消梨木那头却传来了说话

“去金玉,除华服。”

只此一句,便再无声息了。

月牙儿与少年不明意思,却不料十一却笑了,说道:“看来族长获谅有望。”

黑涯怔了怔也明白了过来,眼中露出些许自嘲,道:“是我错了。”

言罢便是一把摘下了头上贵气的头饰,解下了腰带,脱下了外袍,连鞋子都去了,全身卸得干干净净,只着素白内裳,素白的袜子。一身浮华尽去,黑眸散发,却是英武不减却更添出尘之意。

走到白雾近前,黑涯取出一只发带,发带看着陈旧却干净,上面绣着梨花。将黑发束起精神了些,黑涯对一边的黑鱼长老二人说道:“你们在外等候吧。”

白雾忽的开启了一个通道,似忽然在白雾内开了一个洞,洞壁依然由白雾构成。通道不宽,最多只可两人并行。

月牙儿拉着少年便向通道内行去,十一走近黑涯,道:“走罢。”便与黑涯同行,四人一入通道,通道口便关闭不见,只余黑鱼长老两人与一众聘礼队伍在外默然对视。

豁然开朗,不夜谷内。

穿过白雾,回头看却是一片草地,再不复见一丝雾了。眼前景象让月牙儿张大了双眼,此地灵气流转空气清新,飞鸟旋绕歌声不断,山谷开阔后凭青山,只见青山上还有一方山泉流淌而下,正积了一小滩清澈的泉水。最神奇便是这山谷草地,果然绝大部分都是日光草。

日光草白日吸收日光与凡草无异,可一但日落西山,日光草便会在草株顶端形成一个小太阳般的荧光团,散发出日光,且日光草逐灵气而生,虽然少见,但若扎根必是成片生长,一大片顶着小太阳的日光草,便能将周遭都照亮形同白昼。

少年领着四人向不远处一座小小草屋行去,草屋不大,落成却是有棱有角,用以盖屋的干草也扎成束状,很是整齐,整个山谷青翠无比,四季都是温暖如春,蝴蝶飞舞不断,只有这小小草屋的显眼无比,却是在此情此景中如此和谐。

唯有一处格格不入,便是小草屋旁的一棵树。

那是一棵已经进入秋天的树,枝杈有些干枯,树叶发黄落了一地。少年见惯没有多言,黑涯见此却是心里狠狠的拧了起来......这是一棵多么眼熟的梨树啊。

月牙儿也发现了不同,向少年问道:“为何这树在落叶......?”

“这便是梨奶奶的本体,梨奶奶说她是后来搬来不夜谷的,所以不像这里的植物一直沐浴在春天,她依然得受四季之苦,每年都要落叶,每年都要干枯,每年都要睡长长的一觉。”

少年解释道。几人便也行至了小草屋近处。

“什么香味......”月牙儿抽动小鼻子,眼睛一亮。

几人走来的方向,是小草屋的一侧,而草屋无门,正对着梨树。梨树虽然树叶枯黄,但依然枝繁,却是正好如保护般,投影遮住了半个草屋。

此时,草屋门口,一张简单大石为桌,几方石凳为椅,一名身着黄衣的女子安然静坐,似有岁月从她身旁流淌。

石凳不多不少,正好五只。

少年环视一行几人,道:“这里从没有外人来过,凳子一直是五只,我们却是正好够坐!”

黑涯闻言却有些撼然,不由想起往事,五只石凳......曾几何时,他们也是五人,经常在梨落所在的那个落花崖聚会、喝酒。那日子惬意,想来任谁都是忘记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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