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老头单手在脸上揉来擦去,看了眼关着的卧室,叹口气还是从沙发上起来,走进屋内。向老太太背着身子侧躺在床上,听到动静后动作利索的扔过来一个信封。
“好好看看!”
向家老头捡起地上的信封,信封里露出一些照片,他一张张看着,然后说道,“嗯,挺不错的,你过来瞅瞅。”
“这么多年了,还给你寄照片什么意思?向为民你说,你是不是一直和她有联系?”向家老太太从床上起来,小儿子的媳妇都领进门了,他这个为老不尊的,居然还有和别人拉小手的照片。
“小点声,小点声。”向老头瞅了眼楼上的方向,“这不是从前那个团要弄个聚会,再说了这照片上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你怎么就抓着不放呢!”
“你现在不好意思了?怕儿子媳妇听到。”向家老太太这辈子里唯一一件让她不顺心还能记到现在的,就是向家老头的这件事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向老头年轻时候长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也就受到一些小姑娘的青睐。有一个姑娘就在一次晚会后抓着向老头的手表达爱意,偏巧就被向家老太太瞅见了。哎哟喂,这醋啊,酿在心里头好多年了,这个时候发出来能不酸吗?
“我行得正坐得直,身正不怕影子歪。那姑娘长什么样,我还没转脸呢就给忘记了。我这粗人,能娶到你,这辈子是赚了。老伴,这聚会我不去了。”说着向老头就把信封丢进垃圾桶。
老太太也不是个不讲理,听到最后一句话,心里头的那个气就顺了。聚会还是要去的,大半辈子的老战友,说不好剩下的也不多了,总不能留有遗憾。
“爷爷!”向胜铭跑的满头都是汗,推门而入,“给你的信!刚送来的,快打开看看,好像装了好多东西在里面。”
向家老头看到那个特快的厚信封心头就颤,平时也没难么多的信,今儿这是怎么了,瞥了眼老太太,踱步走出屋子,“奶奶在睡觉,我们出去看。”
爷孙两个拿着信封走出屋子,向胜铭腻在爷爷身边,好奇的看着正在被拆开的蓝色信封,厚厚一沓照片从里面露了出来。
“咦,是小婶婶耶。怎么小婶婶的照片寄到我们家了?”向胜铭好奇的盯着照片,眨巴着大眼睛看了看爷爷。
向家老太太自然在床上坐不住,这个时候也从屋内走出,正好听到孙子说的话,三步两步走到沙发旁坐下。照片很多,可每一张都有着同样的女主角,唯一不同的是各色不一样的男主角。照片上的钱歌是多变的,或是穿着贴身的旗袍,双手搭在男人的肩头,仰头看向对面的年轻男子;或是穿着漂亮的礼服,被男人拥在身前;又或是穿着清亮的吊带短裤和漂亮男人勾肩搭背。
老太太一把拿过小孙子手里的照片,“去把脸洗洗,一头的汗,快去!”
“怎么都没有小叔的?”向胜铭撇着嘴屁颠屁颠的跑向卫生间。
“什么没有我的?”向维政这个准老婆奴被谴下来倒水,听到小侄儿的话就这么接了一句。他看到两位老人的面色后带着疑惑走下楼梯,“这看的什么,还面色沉重的。”说着就拿起照片。
照片中,灯光洒在两人的侧脸上,女子仰头目光楚楚可怜,她的手按在对面男人的心口处,男人更是带着深情回应,大手覆盖住那只小手。两人的距离很近,近的可以接吻。可两张脸他都认识,一个是他的现任女友,一个是在大院门口纠缠钱歌的那个男人。照片的右下脚清楚的印着,6月15日。
向维政拿过两位老人手里的照片,沉着脸上楼,推门而入就听到钱歌咯咯咯的笑声。
“哈哈哈,向维政快过来快过来,这个综艺节目可有意思了。”钱歌的眼睛一直盯在电脑屏幕上,完全不知道那个男人身上是带着与夏季不协调的冷。
向维政走过去,轻轻放下那一沓照片,说,“你是不是和那个男人一直有联系?”
“什么?”钱歌不明所以,看了眼向维政放在她面前的照片,最上面那一张正是刚才向维政看过的那一张。周嘉泽有事没事的出现在她家,那天不过是奉了父亲的命令客送送客人。
“钱歌,不必躲我,我不会强迫你什么的。你只要知道,我的心里一直有你!”周嘉泽抓着她的手,放在心口,那里的温热她曾经一度非常熟悉,可从不曾向现在这般的让人慌乱。
“你在回忆什么?”向维政出声打断了钱歌脑海中的思绪,他承认自己在感情方面很迟钝、很笨拙,可他不是个傻子,钱歌眼里表达了什么即便不说,他也是能感觉出来的。
“没有。”钱歌有些躲闪,随即想到,冷冽的声音,“你找人查我?”
向维政没有回答,他静静的看着对面的女人,他想怎样才能看透她内心的想法,怎样才能看清她脑子里的事情。他一直想,爱情不就是一方付出一方接受,可现在看来接受的那一方并不是全心全意。这样呆着审视的目光看在钱歌眼中,恼火中烧。
“向维政,你不相信!你拍这些照片是什么意思?”钱歌一张张的的翻看,每一张都很清楚,她嗤笑,这个摄影师的专业技术果然了得,不知道有没有修片,居然都看不出她脸上的毛细孔,她的皮肤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钱歌,你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你又想听什么?听我说和他一直有联系吗?哈哈。”钱歌扬起照片,“看看看看,这么多的男人,你想听哪一个?嗯?”
向维政皱眉,他不喜欢这样的钱歌,扬起的眉角看似妖媚却带着倔强和固执。
“向维政,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这么卑鄙!哈,如果以后我们真的结婚了,你是不是要在我身上放个针孔摄像啊?”
“不是我找人拍的,刚才在楼下已经被拆开了,应该是刚刚寄到。我想,你应该有话要对我说。”向维政平静的表述着,没有生气,没有表情,没有动作。
“向维政,你不是说怎样都相信我的吗?”
“是,但是对于这件事情,我想听到你的解释。钱歌,我不是瞎子,我只说这张照片。”向维政点了点那张照片,“你别告诉我,你眼睛里的深情是假的!你从没用这样的目光看过我。”
钱歌低头看着那张照片,“你想听我的解释,那好,我说!对,我动摇了。你为了你的事业、你的职责永远都是关机关机!向维政,我是一个女人,一个需要爱需要呵护的女人,我身边需要的不是一个男朋友的身份,我要一个实实在在的人。
可以陪我聊天、陪我看电视、陪我上街吃饭的人。可以在我打他电话的时候听到他的声音,可以在我需要的时候在我身边陪伴。可我呢,每次打你电话,永远都是那个机械的女声。
我的男朋友?向维政,你说,自从我成为你的女朋友后,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有一个月吗?有吗?你几乎都在部队,给我的时间就像赏赐。”
向维政冷笑着说,“所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都是由他来填补?”
“填补?哈!”钱歌觉得好笑,“当我在KTV包厢里差点被人按在那里走不了的时候,被别的男人占便宜的时候,向维政,你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是个女人,向维政,我再坚强,我也是个女人!我要的不是口头上的诺言,我要一个真真实实的人,可以给我怀抱,可以给我温暖,可以替我挡风遮雨的人。你说你和我一起时小心翼翼,我又何尝不是。我们一直在努力维系,那天看到你被父亲打,跪在那里。我就想,是这个人吧,应该就是这人了,又有哪个男人肯为了我跪在那里。
可我现在才知道,我们就是两块相同磁极的磁石,一直想要努力靠近,排除一切的困难,可我们忽视了,同样是正极或负极的磁石永远也不可能相粘。”
“你的意思是说,你那天只是因为感动,所以才答应的我吗?”
“是。我以为答应了,我们就可以真的在一起。原来都是异想天开,这些照片在楼下就被打开,你爸妈看到了吧,应该不会再接受我这样的女人当儿媳妇吧。
向维政,我祝福你,再见。”钱歌说完,打开门。
楼下二老坐在沙发上,向家老头推了推老伴说,“你上去看看,别出什么事。”
“你怎么不上去?”老太太瞥了眼老头,向胜铭这个时候也乖巧的窝在奶奶怀里,眼珠里提溜提溜的乱转,挑起耳朵想听一听楼上的声音,这小子机灵着呢,看到爷爷奶奶的表情就知道小叔和小婶婶出事了。
嗝哒嗝哒的高跟鞋踏着楼梯发出清晰的声音,向胜铭糯糯的叫了一句,“钱歌姐姐。”
“叔叔阿姨,今天多谢你们的招待,我先走了,再见。胜铭,再见。”
“唉。”向家老太太那一声唉,不知道是叹息还是惋惜又或是其他的什么,“没事没事,这就走啊,大中午的这么热。”
钱歌点头致意,拉开门,离开。
楼上,向维政站在窗前,看着那个身影步入阳光下,裙摆在阳光的照射下拉出一条谢谢的影子拖在身后。她的背部一点也看不出伤感,是谁说如果一个人伤心了,即便是没有表情的背部也能看出忧伤,可那个女人依旧是美丽动人的。她因为感动,所以答应。
钱歌走出向家,走出军区大院,这么长的一段路他应该有足够的时间追过来,可惜他没有,这一次他放弃了吗?什么包容、什么无所谓,都是狗屁,多么可笑,她居然还相信了!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来,钱歌以为是向维政,心有灵犀真的不适合他们。打电话来的偏偏是,周嘉泽。
“钱歌,能不能陪我去个酒会。我保证,这次不会再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吴小姐呢?”
“心雅姐有自己的伴儿,而且公司里的其他女人是不能随便用的,只有你了,对我没有任何想法。”周嘉泽无奈的说出最后一句话,偏偏这个对他没有任何想法的女人,自己却有着无穷无尽的念头。
“那如果我也有想法,你是不是就不带我了?”
周嘉泽带着试探,带着一丝雀跃,小心翼翼的说,“钱歌?”
“有香槟吗?有香槟我就去。”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