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她身旁的时光,右手微微托着头,像欣赏一件艺术杰作般,静静地看着她,看阳光洒在她专注的脸蛋上。
时间,治标不治本。用忙碌与新鲜缓解短暂的不适,却始终在某个定时揭发终身不移的苦长。
激情凋逝,徒留落寞缠身;烈焰渐熄,独守冷烬夜凉。
我在暗处,你明眸注意不着之地,那么久,沉默,注视,看你一举一动,在微妙地质变,从未中断,关于你的一切更新;而你,却在中断了十年后,突兀地接受一个彻底陌生的我。
时光扬起嘴角,浅然一笑。良久,他突然开口说:“合同从今天开始,也就是2016年11月11日,到今年除夕终止,也就是1月27号。”
“你不用给我钱,”刘年抬起头,看向旁边的时光,脸不禁红了起来,目光连忙转移回合同上,指着其中一行字,说:“你不用付款给我,我就当是帮同学忙。能帮上忙,我也挺开心的。”
时光微微一笑,说:“这毕竟会占用你的时间,我是应该要补偿你的。”
“真的不用了,时间也不长,也就几个月。”刘年也大起胆子,正面看着时光,报以一个微笑。
一只小麻雀从窗外飞了进来,在讲台上踱来踱去,停留了数十秒,窗外忽然又现出另一只小麻雀的身影,朝着教室里“叽叽喳喳”,讲台上的小麻雀于是呼地又扑扑翅膀飞出去了。
“那好,真的太谢谢你了,刘年。这样,我就可以不用再受妈妈的困扰,认认真真去找真正的结婚对象了。刚才搞得那么大,真的不好意思,让你受到惊吓了。但是,如果不做得夸张一些,我又担心妈妈不相信。”时光交叉起双手,手肘撑在课桌上,又放下,说道。
“那个,没事没事。”刘年点点头,又摇摇头,酒窝里努力释放出笑容,但其实听到时光话里“认认真真去找真正的结婚对象”时,心里却莫名地揪起来疼。
刘年浏览完了整份合同,两人各自都在合同上签了字,合同算是正式生效了。
刘年突然解释道:“那个,其实,又没有利益关系,不需要这个合同制约,也可以的,但是,我怕到时候,你也知道,有个证明的文件,也好解释。”
时光微微一笑,说道:“嗯,我理解的。我听说你已经结婚了,这件事对于你和你丈夫来说,肯定是个困扰,这个合同,可以证明我们的合作关系。他一定会理解的。”
刘年刚要说些什么,门外有人咳嗽。
“咳咳!”初二(2)班教室外,一直倚着栏杆,假装吹风,实则把风的怀念,大声咳嗽了两声,时光和刘年马上会意,各自收起一份合同,然后假装聊起来。
此刻,时光就坐在自己的身旁。自己曾经幻想过很多次“与时光同桌”的场景,就是此刻,终于变成了现实,如此接近的距离。
现在要真正跟他聊天,自己却突然没话说了。聊些什么好呢?和时光,来一次,面对面的真正聊天?刚刚要说什么来着?
面对面的真正聊天,这在刘年看来,似乎是永远无法实现的事。
因为,那时候,记得自己和他,似乎没有过真正的聊天……最主要的沟通方式,似乎就是……
摘自刘年2006年初二的日记,片段1:
6月2日。
今天时光又与祝进文调位了。当我想问祝进文借数学试题,但又无法联络到他时,我只好“求助”于时光。
“有没做这题?”我往后转身,眼睛没直视他,硬着头皮问。
谁知道他很爽快:“有。”
我内心热烈狂喜,但表面奋力压抑,假装平静:“借试卷给我。”
他竟然说:“我教你啦。”
我脱口而出:“不用,借给我抄好了。”
“我解释给你听了怎么样?”他坚持说。
“不需要!”我再次脱口而出,话说出口后又心里强烈谴责自己的口是心非。
“那我帮你写,怎么样?”他再次坚持。
我想了一下,才说:“好啊。”
然后试卷递给他。他拿起笔就很认真地写起来。
我是怎么发现他的呢?一开始,似水说,“时光在你后面”,我一愣,以为他躲在我身后用袋爆我头,不可能!但我还是扭头看了一下,才发现祝进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体型小一倍的时光。
他很快把题做完了,试卷递还给我。我说了句thank you就将试卷粗暴地抓过来了,才不管他说我没礼貌呢。过了一会,他问:“懂不懂啊?死榴莲,让我解释……”
“不用啦,我很快就懂啦!”
……
要么是这种接近“吵架”模式的沟通方式,要么就是直接“大动干戈”的……
片段2:
5月17日
我坐在座位上,打开书包,准备拿书。突然有人扯乱我的头发并将我的头往书包里按!我吓得声音都出不了,那人还将书包套我的头,我最后鼓足气大叫一声“啊”——那人逃走了,我迅速抓住已然凌乱的发辫,四顾,看到时正站在门口,看着我奸笑。我眼球快要爆框,狂仇视他,走到他课桌前,随手抓起最重最厚的历史书,威风凛然,使尽洪荒之力,英姿潇洒地瞄准时飞出去!并来个优美的旋转,回到自己的位置,整理凌乱的发型。门口先是传来时“恐惧”的笑声,然后是“惨叫”……
想到这些,刘年忍不住笑了。
往日种种,还真是尴尬呢!为什么当时自己就不能跟他好好相处呢!还是他不能好好跟自己相处呢!
刘年只是尴尬地看了一眼时光,他那温暖如阳光的笑容,让她想起了当年自己花痴了好一段时间的《百变小樱》里面的柊泽艾里欧。当即少女心泛滥了有木有!刘年迅速将视线移到课桌上,眼前这位绅士打死她也不敢相信是当年那“死贱人”时光!这一定是个恶作剧!或者是个美丽的错误!
所以本来想假装聊个天什么的两人,最后居然一句话都没说,空气与气氛,都超级干与尴。
刘年低头,竟然发现课桌上,有刀痕刻着一首诗: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
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
刘年怔住,这张课桌,似乎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