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年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没问题的。”
刘妈轻轻和刘年一击掌,乐呵呵说道:“好,那妈去准备下,看看穿什么衣服。”然后哼着音乐,转身上楼了。
看着妈妈高兴离去的背影,刘年也欣慰地笑了,忍不住拿出手机,给“德国老公”发短信:
你说我这样一直敷衍着妈妈,好吗?已经好几次了,我不忍心再拒绝她了,可是……
短信发出,她将手机放在鞋柜顶,然后脱下高跟,换上了软底拖鞋。屋里,挂满摆满了大幅小幅刘年获奖的摄影作品,就像一个精致的展厅。
刘年从饭桌上拿起一个玻璃杯,刚要去接一杯白开水,突然,传来了短信回复提示音。
刘年一手捧着水杯,走向鞋柜,一手拿起手机,看到是“德国老公”的回复:
再忍耐一些时间。我确定了,春节的时候回国,我们见面,履行我对你的承诺。
刘年手一震,浑身不由自主地发抖,玻璃杯清脆碎地。
“小年,发生什么事了?”
玻璃杯碎地后不够10秒,就听到刘妈从楼上跑下来的“腾腾腾”脚步声。
只见刘妈一只脚穿着拖鞋,另一只脚光着,神色慌张,她看到刘年脚下的碎玻璃,吓了一跳,赶紧跑到刘年身边,从头到脚检查一遍。
“有没有伤到哪里?”她一边抚摸检查刘年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的脸蛋,一边着急地问。
刘年紧盯地上的玻璃,扶住妈妈的肩膀,往没有碎玻璃的位置轻轻推妈妈走:“妈,小心碎玻璃。”
两人远离碎玻璃区域,刘年突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把妈妈紧紧揽入怀里:“妈,很快你就要有惊喜了!”说罢,就松开妈妈,在她额头的细纹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吻印,就掉转身跑上楼。
刘妈满腹疑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朝着女儿“逃离”的方向问:“小年,你给妈说清楚,什么很快就要有惊喜?什么惊喜呀?”
刘年推开自己房间的门,亮了台灯,然后在书桌前坐下,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幅新近获奖的摄影作品,然后又拿出一叠印有淡雅的粉涩玫瑰图案,散发着幽幽玫瑰花香的信纸,从笔筒里拿出一支签字笔,开始在信纸上写字:
老公,又给你写信了。魏尔海姆最近天气好不好?每时每刻都要记得照顾好自己。刚才听到你说定在春节回来,真的很激动,还不小心把手里的玻璃杯都摔坏了,回国了你要给我家赔一个新的,记得了,哈哈。咳,回归正题。十年,转眼就过去了,真的好快。不知不觉,我长大了,你也变成了老大叔了,哈哈,特别好奇,你长什么样子,但愿真的不是老大叔。
因为上个月底才刚回来,一直在忙着整理深圳带回来的行李,还没顾得上给你寄作品。最近又有一幅作品获奖了,今天就寄给你。希望你一如既往地喜欢。
爱你的,
刘小年
一气呵成写完信,刘年又重新默读一遍,在一些地方又加进了一些俏皮的表情。
她舒心一笑,放下笔,头枕椅背往后靠,望天花板傻笑,仿佛一个揣满小秘密和小幸福的小女孩。良久,她看了一眼手表,顿时,一切的愉悦都消失了,脸上挂起一串串苦瓜。
又要整装待发,应付令人讨厌的相亲了。
今天是周六,街上非常热闹。
“小年,一会你要不要去逛下夜市?”坐在副驾驶的刘妈眯嘴笑着,她化了点淡妆,笑起来像刘年的姐姐一样,完全看不出是五十多的年纪。她指着车窗外,问刘年。
刘年正专注于前方路面的眼睛稍稍往妈妈所指的方向看去,是市汽车站旁边的夜市街。这条夜市街是由临时走鬼档组成的,白天是一条平常的马路,夜幕降临,大概下午五点开始,这条马路两边就会陆续多起一些档口,卖衣服的,卖鞋的,卖日用品的,琳琅满目,简直是女人的天堂。刘年还不懂事的时候,妈妈就带过她和姐姐来逛这里,以前家里生活条件不好,妈妈总喜欢在这里买些地摊货,有时确实会淘到价格低廉但高质量,物超所值的宝贝。如今生活好了,妈妈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偶尔来“淘宝贝”,似乎来这里“淘宝贝”,已经成为了妈妈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个部分。
“好。”刘年干脆地回答。看来妈妈心情很不错,只要她喜欢,就是要刘年从身上割块肉,她也愿意。
这条夜市街除了有和妈妈的记忆,还有关于似水的回忆。
似水是刘年中学时的第一个同桌,也是后来最要好的朋友。两丫头以前终日糖黏豆一般,几乎每天放学后,都要来逛下夜市街,过去从来不过生日的刘年,第一次的庆祝生日就是似水搞的,当时似水偷偷记下刘年的生日,到了当天,一起逛夜市街的时候,似水就突然变出一个生日蛋糕,还不顾旁人地唱起了那首《分分钟需要你》。当时的刘年,感动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刘年突然想念起似水来,往事如潮水包围了刘年。
好久没联系了,她还好吗?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怀念一条肥手臂搭在时光的肩膀上,身穿一套黑色西装,腩肉稍稍绷紧,挤出一点点泳圈,远看像一个行走的被涂成黑色的米其林公仔,还好,他非常巧妙地在右上方的口袋里插上了一枝闪艳耀眼的蓝玫瑰,成功将投射到他身上的视线都转移到蓝玫瑰上。
绿灯亮,怀念扶着时光的肩膀,一边走,一边郑重其事地说:“我这次是认真的,你不知道,我那兄弟说对方条件好到爆炸!颜值爆表就不提了,北京电影学院摄影学院毕业,摄影界无人不晓的知名摄影师,作品随便一个出手都可以获奖的,之前在深圳开工作室,后来因为要陪妈妈一起生活,就回来临喜住,各大知名网站天天争着抢着要她做自己的图库签约摄影师!万年一遇掉下来这样一个大馅饼,如今不抓住,更待何时?哥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一个能够配得上哥的美人了!我那兄弟他妈知道他竟然将对象转给我之后,追了他九条街说‘要打死你个死仔’呢,哈哈!谁让那小子现在公司刚起步,天天都和公司高度合体分不了身,想要鱼与熊掌兼得,还是有点难度滴。不过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回去给他母亲大人买点补品慰问下,聊表下心意也是要的。”
时光浅浅一笑,目视前方:“你确定不用我陪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