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松软的雪地,望着满天飞舞的鹅毛大雪,朝辉开始踏上回家的路,由于大雪封路,上山去的班车停运,朝辉只好步行上山,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了家门口,透过眼前密密麻麻的雪花,在不远处望见一个孤独的身影正在对自己挥手。
“妈,我回来了。”朝辉拎着行李大步向前跑去,母亲急忙上前,“雪这么大,怎么不等停了再回来。”母亲略带指责的说,不过明显就是口是心非,“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危险。”
“妈,我不想你了嘛!”朝辉说。
“赶紧回屋,我给你包了饺子。”母亲说。
朝辉进了屋,弟弟开心的在炕上蹦了起来,朝辉把自己给弟弟买的玩具小汽车递给弟弟,“赶紧收起来,别让妈看到,不然我又得挨骂了。”弟弟现在很懂事,他急忙把东西收起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哥哥,你拍照片了没有?”弟弟问道。
“有啊,你要看嘛!”
“妈每天都拿着你的毕业照看,我看过了,你在上面实在是太小了,你有没有一个人照的,大点的。”弟弟很认真的说。
“有,我拿给你看,你给妈挑几张。”朝辉立马打开自己的包,找起照片来,一想到母亲天天都要看着自己,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母亲在厨房了忙活着,朝辉想去帮忙,却被母亲推了出来,“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赶紧出去。”母亲是个老传统,在她的概念里,男的就不能进厨房,所以从小朝辉都没进过厨房。
“妈,我爸和霞霞什么时候回来?”朝辉站在厨房外面问道。
“工地上拖着工钱不发,你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明天我再去给他打个电话问问,霞霞早就回来了,去她男朋友家玩了,雪停了估计就来了。”母亲一边忙着一边说。
“霞霞都有男朋友了!”朝辉有点诧异,因为和妹妹经常通电话,也没听她说起过。
“等你爸回来,就给她订婚。”母亲说。
“我还没结婚呢,她怎么能在我前面。”朝辉说。
“霞霞还不是为了你,订了婚,礼金到时候给你交学费。”母亲说。
“我们现在都有收入,霞霞不嫁我们也能付得起学费啊。”
“人家两人是自己处的对象,女大留不住,知道不。”
听母亲这么说,朝辉心里对妹妹的歉疚感才少了几分,“干嘛要这么着急呢?”
“你爸的意思是,托人再给你再找个媳妇,和霞霞一起都把婚定了,不然等你毕业了,好姑娘都没了。”
“妈,我的事你们就别操心了,媳妇我自己找。”
“这话你跟你爸说吧,我说了不顶用。”母亲说,“赶紧回屋去,马上就好了。”
第二天霞霞带着她男朋友回来了,霞霞的男朋友和朝辉的舅舅家是一个村的,人也实在,都知根知底的,所以父亲才答应两人在一起。现在已经是腊月里,父亲工地上的工钱还没下来,可把一家人都急坏了。直到除夕夜里父亲才回来,半年不见父亲,他现在变得又黑又瘦,完全变了一个样,为了省钱,他连烟抽了近二十年的烟都戒了,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朝辉在家的这段时间,过得十分踏实,对与雨薇的思念也渐渐的淡了许多,年过完,父亲把借人家的钱还了一部分,又给家里添置了一台彩色电视机,这一举动,可把全家人乐坏了,不过家里只能收到中央一台,就这一个台,对于家里人来说也够看了。因为三人都要外出,怕有急事找不到母亲,所以又给家里装了电话。
本来按农村的习俗,正月里是不适合订婚的,但大家过完年都要出去,所以也就不顾旧俗了,毕竟现在是新时代,两家人商讨着挑了一个日子给妹妹办了订婚宴,婚宴上本来当哥哥要给妹妹和妹夫送点礼物,不料朝辉就傻大头一个,他什么都没准备,妹夫还煞费苦心的给朝辉买了一台诺基亚的手机,果真是傻人有傻福。
妹妹的事刚结束,父亲就开始忙着给朝辉张罗起来,为此父子两大吵一架,父亲说不过朝辉,只好将此事先缓一缓。朝辉也是长这么大第一次顶撞父亲,但是为了自己的幸福,适当的斗争是必要的。
“爸对不起,我今天有点冲动。”朝辉自责的对父亲说,“您别生气。”
“你这算什么,我小的时候,还和你爷爷干过仗呢。”父亲去了一趟外面,整个人也变的开朗了很多,竟与朝辉打起趣来,“别多想,你爸没那么小心眼。”
寒假很短暂,转眼又到了开学的时间,父亲干的是工地上的活,现在还天寒地冻的,所以要比朝辉晚点出去。面对这一次的离别,不管是父母还是朝辉都从容了很多,朝辉没让父母出门相送,自己一人前去乘火车。
他与巩亮亮在电话里商量好,坐同一天的车,两人同时抵达学校,朝辉一走进这个满满都是回忆的学校,心里便感慨道,“雨薇,我来了,你在哪?”
估计是过年的原因吧,很多学生都是最后才纷至沓来,看着各个都养的白白胖胖的,很是福气。
朝辉一直对雨薇的离开愤恨不平,开学第一天,他就跑去四楼找李春丽,“她无意扼杀你的爱情,你却扼杀了她的前途。”朝辉怏怏不乐的说,“你为什么那么的憎恨她,非要让她名誉扫地呢?”
“哈哈,你是不是心疼了。”李春丽冷笑着说,“贱人果然手段强悍,迷的你们各个魂不守舍。”说着又潸然泪下,忽然两手抓住朝辉的胳膊,声音颤抖着说,“你们为了她,是不是什么都可以放弃?”
朝辉被她吓着了,看她有点神志不清,只想挣脱她,可她死死的拽着自己不放,朝辉费了好半天功夫才将她甩开,“你就一疯子。”说完转身往楼下走。
刚下至一楼,就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惊,只见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趴在自己眼前不远处,过路学生各个惊慌失措,有的甚至尖叫不断,不一会观者如堵,李春丽跳楼了,朝辉突然一个踉跄,瘫倒在地上。
“李春丽跳楼了!”楼上的同学喊道,只见涌动的人群一个一个的从朝辉身边走过,不一会朝辉就被眼前急速奔跑的人晃的头晕目眩,就连周围的声音都混杂成一片,在他的耳边一直嗡嗡作响。
120急救赶到时,李春丽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学校经过一番目击者调查,朝辉被带到保卫处。
“说,在楼上你和她都说了些什么?”一个身穿黑色制服的人拍案问道,朝辉到此刻都还没缓过神来,他似没了魂一般,瘫坐在椅子上,男子又一次的拍响桌子,“再不说,我就送你去警察局。”
“我就问她为什么要在学校散播谣言。”朝辉有气无力的说。
“还有。”男子怒声说。
“别的我没说。”
只见男子气的起身将手里的一个文件夹一甩,然后背过身去,此人是学校保卫处的处长,他之所以愤怒是因为学校里发生了命案,他要被革职,他心里何尝不是愤恨不平。
巩亮亮得知此事,立刻去找李春丽宿舍的同学,心想,李春丽肯定有问题,不然不会这么的极端,果然不出巩亮亮所想,她的舍友说她精神不振,经常莫名的在宿舍哭天抹泪,有时还会甩东西,甚至经常半夜不睡觉,起来吓人,巩亮亮把她的几个舍友叫来为朝辉作证。
李春丽的舍友也在李春丽的书本之上发现了一些极具消极的句子,“我活着就是为了折磨那个贱人,贱人走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王伟,我走了,我要让你一辈子都欠我的。”等等,与之相符的言语还有很多。
其实在李春丽得知夏雨薇退学的事后,就有了轻身的念头,不巧的是,朝辉正好出现在她情绪极其不稳定的时候,朝辉的出现,或许是把她往死神那推了一把。
得知此缘由,保卫处处长也算是松了口气,他立刻将矛头指向李春丽的班主任,李春丽的班主任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小姑娘,由于年龄相差不大,平时与李春丽也颇能推心置腹,她一直认为李春丽是因为失恋导致情绪失控,做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并没料到她的精神出现了问题。
由于此时事关重大,立春丽的班主任被学校辞退,保卫处处长被降职,学校有关领导也被处分,就此事件才得以平复,学校与警方确认无误后,才放朝辉出来。朝辉由于长时间处于审问室内,精神极度恐惧,身体一直不停的发抖,出来时连觉都睡不安稳,一连好几天,去了好几家医院,可医生反复检查也没发现他有什么病,最后医生建议他前往神经科。
医生了解情况后,说朝辉的状况是由于神精过于紧张,心里一直对李春丽跳楼之事不能释怀而造成的,医生给他用催眠法进行治疗,连续三天才见好转,病好之后,朝辉变的孤言寡语,很少与人说话。
面对高额的住院费和治疗费,朝辉和巩亮亮身上的钱也都花的精光,巩亮亮只好四处去借钱养活两人。朝辉现在光外债就上千块,可他不想跟家里开口,只能靠做家教的钱省吃俭用的给别人还债。如果说雨薇的离开让他心灰意冷的话,现在他应该是痛不欲生,因为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在他说完几句话后就没了。他冥思苦想,若自己没去找李春丽,或者让她拽着自己好好的发泄出来,又或者跑快一点接住她,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局。他每时每刻的都在忏悔,可不管自己怎么忏悔,都于事无补,李春丽也不会活过来。
亮亮看朝辉受到如此大的打击,怕他会想不开,所以无时无刻的跟在朝辉的身后,何小丽倍受冷落,提出和亮亮分手。朝辉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对巩亮亮又多了一份歉疚感。
“不就是分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巩亮亮不以为然的说,“大不了,下学期再泡个学妹,年轻又水灵。”他虽嘴上这么说,但不知从何处学会了抽烟。
“要不要抽一口。”巩亮亮点了一根烟递给朝辉,朝辉没想太多,猛抽一口,只觉飘飘然的感觉,对于此时的他来说,他所追寻的就是麻痹,慢慢的也开始学着抽起烟来。刘立轩受不了宿舍的烟味,想言语相劝,可看朝辉心情低落,也不想刺激到他,于是和巩亮亮去宿管科换了床位,就此兄弟两烟酒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