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三早上,全校同学都用不着上早自习,校长说为这次比赛必须做好一切工作,因此一大早同学们就被派到学校的各个地方打扫卫生。
其实不过是为了迎接上级领导的到来,总不能让领导有一种进了某个难民窟的感觉吧,校长说要让他们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宾至如归是怎样的感觉,这帮孩子是不知道的,他们不清楚那样的感觉为何会出现在学校这个扭曲人心的地方。
好像对于大多数孩子而言,上学就是为了考大学,无关兴趣,无关学习。
安小丘和艾斯匀的位置挨得很近,她们之间只隔着一条走道,于此,她,艾斯匀和陶罐被安排在了一组,负责打扫三楼到四楼的楼梯。
艾斯匀现在教室角落里拿了扫把和铲子便走了,连招呼也没打一个。
陶罐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眼神还是没有回来,只是说:“小丘,你俩还冷战呢?”
安小丘正在背着艰涩难懂的文言文,倒是懵住了。
陶罐解释道:“艾斯匀,她怎么不跟咱们一起去打扫啊?”
放下手中的书,安小丘顺势看了一眼走道那边,座位空空,有些失意倒不如以前那般不悦,只是淡然一笑。
“冷战什么啊,我就是太惯着她了,咱们吵架了!待会你去打扫我就不去了,我会安排其他人!”说完便立即拿起书,一副认真看着的样子。
陶罐痴痴望着安小丘出神,他是个神经大条,反应有些迟钝的男孩子,但他总知道关系这样好的两个女孩子闹起矛盾来还真是要命。
真的可以做到不理对方。
他便起身想要去后面拿扫把,向后面走的时候看见明思拓双脚搭在桌子上玩着游戏机,现在还收敛一些了,起码没有将声音开得老大声了。
陶罐故意绕了绕路,之前明思拓说以后要罩着他,他是很开心的,可是自从明思拓带着他去了一次酒吧,见识了他那伙所谓的兄弟之后,陶罐就开始躲他,终究是个老实巴交的孩子。
只听见游戏机砰地一声摔在桌子上的声音,陶罐怯怯地望向那个恐惧的方向。
“罐子你干什么,干嘛绕路!”还是那副收不住的痞气,但看起来和颜悦色,却只有陶罐知道那副平和样子下凶狠的明思拓。
上次去酒吧的时候,有个倒霉的家伙走错了包间打扰了明思拓的发呆,要他道歉硬是不说对不起,还嘴犟,骂骂咧咧的,明思拓上去就是一拳,他一开头其他兄弟跟着就是一顿暴打,最后那人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得陶罐是心惊胆战的。
最后明思拓从钱包里抽出几张人民币,说了句“拿去买跌打损伤药!”便扬长而去。
但语气里丝毫没有关切之意,有的只是嘲讽。陶罐觉得那种行为无非就是仗着自己有钱就胡乱欺负人。
“拿扫把扫地啊。”陶罐有些诺诺地回答着,本来还想问一句你怎么不扫啊,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就算校长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会扫地的。
“我问你躲着我干什么!”语调提了一个档次,微怒。吓得陶罐不敢再答话。
教室那会的人很少,他们的对话安小丘在前面听得一清二楚,只是没有转过头插话,自从明思拓将话说透了之后,安小丘就不怎么管他了,挺难为情的。
只是现在看着深处“危机”中的陶罐,作为同桌她真的有必要出来管一管。
陶罐还在斟酌怎么回答的时候,安小丘转过头去看见那张委屈的脸,特别想笑。
明思拓似乎对那个方向有独特的嗅觉,安小丘一转身便被他瞧见了,迅速收起自己翘在桌上的腿,有些做作的清了清嗓子,“扫干净点啊!”对陶罐说着。
“罐子,你不是说你们那组还差人吗,要不你去吧?”眼神转向明思拓,带着一丝挑衅,他从来不参与集体劳动这一点,安小丘觉得很是恼人。
明思拓重重怔了一下,双目里流露出不满的情绪,无奈那人是安小丘便不好计较什么,即使她拒绝了他,可是他说过一定会努力,争取在大学见到她。
劳动嘛,大家都可以,他相信他也可以的。
二话不说就抢过陶罐手中的扫把,朝外走去,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总是自以为很潇洒,可他不知道他的衣领因为玩游戏已经凌乱了。
安小丘很想笑,这些男生就是自大,但还是忍住了,看着陶罐惊异地望着明思拓背影的表情,也是想笑。
“愣着干什么,他知道扫哪吗?”安小丘问道。
陶罐朝着安小丘竖起了大拇指。
高中文言文真是难得啃,教室里只剩下安小丘一人,看着干瘪瘪的文字心里很是烦闷,希望艾斯匀和明思拓相处融洽啊,安小丘坏笑着。
正看得痛苦的时候,教室外面清晰地想起了走路时皮鞋擦地的声音,之所以对这样的声音很熟悉是因为安爸爸几乎每天都是穿着一双亮锃锃的皮鞋四处应酬。
不经意间一抬头,遇上一双熟悉的眼,松老师?
安小丘正感到疑惑,早上校长不是才通知过所有教室开个临时会议吗?
马上又注意到他今日不同于往日的穿着,笔挺的西装,里面搭了一件白色衬衣,第一口衣扣还解开着,看起来随和而自然,比起其他穿西装打领带的古板装扮好看太多,再加上那张完美无瑕的脸,简直绝配!
他缓缓朝着安小丘走过来,和气而不失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