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莫桑璃沉默地捂住伤口的样子,湛之诺越来越心痛却也越来越生气,不管那个人是谁,这样不懂得珍惜,不懂得爱护她,就根本不值得她这样痛苦,不值得她如此地折磨自己。
“不就是失恋吗?”他有些生气地看着她,眼里却是无限的心疼怜惜,“大好青春年华,谁又没失过几次恋呢?你何苦这样折磨自己?”
莫桑璃一惊,按住伤口的手不知觉地松开放了下来,嘴唇上的血已稍稍凝住不再渗出,她转过脸怔怔地看着湛之诺,不明白他是怎么猜到的。
湛之诺看着她憔悴的脸庞,腥红的嘴唇衬着惨白的面色,说不出的凄美又绝望,实在不忍再看,垂下眼,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站起身将她也拖了起来。
“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说道,拉着莫桑璃离开粥店。
车子开到城郊的一个农村,在村口停了下来。一条不宽但十分平整的马路从村口一直延伸入内,路的两边都是统一修建的一幢幢小楼房,十分整齐又漂亮。
莫桑璃跟着湛之诺下了车,不知道他究竟是要带自己去见什么人,也无心去想,只是茫然地跟着他。
湛之诺走进村口,直接就向右边第一幢小楼走去,拍了拍院子外的大门,一位六十多岁的大爷开了门,把他们迎了进去。
穿过院子,走进屋内,莫桑璃这才知道,这里隐居着一位民间手工艺人。满屋的架子上摆放着无数个小小的泥塑,全是各种人偶或佛像,高度不超过十厘米,线条简拙,造型各异,神态生动有趣,形象丰满鲜明。
一位白发苍苍却红光满面的老人弓着背坐在一张小板凳上,手里正捏着一个小泥人,见他们走进,把老花镜往下一拉,站起身来,笑容可掬地看着他们。
领他们进来的那位大爷靠近老人大声说道:“爹,这两位是记者,是专门来采访你的,你跟他们聊聊吧。”
白发老人笑嘻嘻地应道:“好,好!”
湛之诺走了过去,与老人拉家常般的聊起天来,老人的听力已衰退,湛之诺只得提高嗓门跟他对话。
莫桑璃站在一边,神思仍有些恍惚,无法集中注意力听他们的谈话,只是看着满屋子的小泥人,呆呆地出神。
那位大爷已经走出门去,将一团粘土放在院子里的石台上,不停地揉、摔和捶打,看样子那团粘土就是制作泥人的用料。
湛之诺与老人结束了对话,走到莫桑璃身边,她转头向他看去:“原来,你是带我来采访的,可是我实在没记住你们的采访内容,对不起……”
湛之诺摇了摇头:“我不是带你来采访的,只是想让你来见一见这个老人。”他向那位白发老人看了一眼,又转回头看着莫桑璃,“你知道他多大岁数了吗?”
莫桑璃看了看那个老人,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她的心思飘飘荡荡的,似乎一直没有落回她的身体里。
“他已经九十八岁了。”湛之诺说道,“虽然这么大岁数了,可是他除了听力不太好之外,身体各方面都很好,做泥塑的手依然很灵活,思维很清晰,记忆力也很好。”他又向老人看了一眼,那老人又坐在小板凳上开始专注地捏着他手里的那个小泥人,“他五十六岁那年,妻子就生病去世了,正是垂暮之年,却失去了人生伴侣,对他来说,这一生最悲伤的事莫过于此了。”
莫桑璃的思绪渐渐集中起来,向那位老人看去,即使低着头捏着手中的泥人,他脸上似乎也仍带着一丝笑意,一副对生活心满意足的模样,哪里像是失去爱侣的孤独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