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赵君侯与明瑞便一早去了惠门书院,沐风儿也跟着,尽管她不能进书院,不过她怕他们又像昨儿那样被取缔名额。今天要是被取缔了,她必要出手教训了。
看着赵君侯进了书院考试,沐风儿眼珠子转了转,便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身子一晃,便跃上了高墙,然后跳进了书院里。
她隐身于房子上,瞧着下面,发现许多考生都坐在课房里面,正打开文具,看来考试开始了。她在房子上踩步而行,最后才看到了赵君侯,他与明瑞在朝西的一间课房。
“臭书生,你瞧你那么笨,人家都开始做题了,你还要想,想来想去有什么意思哪。”沐风儿悬吊在屋檐上,整个身体倒挂着,瞧着正在凝思的赵君侯。
赵君侯不是天才,也不是文曲星下凡,根本没有不用思考就写出惊世文章的才干。不过多年的习文读书,他以养成了自己的作文习惯。
稍加思索,他便嘿嘿一笑,好像有一件有意义事等着他。只见他下笔沉稳,笔走龙蛇,早已构思好的诗文在笔墨纸张间呈现。写到兴致高涨之时,他还昂头嘿嘿乐乐。
不巧却撞见沐风儿那对眼睛。惊得赵君侯“啊”地叫出声来。惹得其他考生都朝他看来。
沐风儿慌得忙隐身躲起来。赵君侯再看,眼前什么也没有。他就觉得奇怪了。不过马上他就释然了,人总有眼花的时候嘛。
在课房前监督的先生听到他的惊叫,就走到他面前,问他怎么了,赵君侯赶忙笑着说没什么。先生瞧了眼他桌面的试题纸,摇了摇头,就这样的学生也来考试,前途无望了。
赵君侯收回心又拿起笔来,这才发现由于刚才不小心,墨汁落在了纸上,刚刚写的一篇纸废了。
“哎,要重新写过了。”赵君侯也没办法,便将桌面下面格子里的纸张取出来。当他抬头看到桌面,又惊了。
被墨污的纸竟然干干净净!这太不可思议了。
他拿着纸看了看,确定自己没看错后,他就生疑了。
而在隐身在屋檐的沐风儿捧嘴大乐,这一切当然是她所为。这一点小把戏,对她来说简直太容易了。
瞧着赵君侯吃惊的样儿,她就很高兴。
“可能是上天的意思。”老想这件事,就无法考试了,赵君侯便打住。继续写文章。
考试出来已经是日头偏西了。赵君侯没有回客栈,而是直接赶去赵玉琢下榻的客栈。然而被告知,赵玉琢已经离开了。
赵君侯立即奔跑着出城,晚了,他就不能送赵玉琢了。昨天赵玉琢便给他说过,她今日离开省城去京城。她让他不要送他了,安心考试。但他执意要送她,叮嘱她等他考试后就来送她。哪知赵玉琢却已离开。
“君侯,哎,你跑什么跑,你两条腿有马跑得快吗?”沐风儿骑着一匹马赶上赵君侯。
赵君侯跑的气喘吁吁,被沐风儿的突然出现吓了吓。“风儿,你怎么……”
沐风儿停下马,伸出手。“我知道你要去送赵小姐,所以我租了一匹马,这样就能很快追上赵小姐。”
“风儿……”赵君侯激动的伸出手,沐风儿咯咯一笑,一把将他拽上了马背。
一匹马载着二人出城,往一条通往京城的大道跑去。
没多久,就见前方出现一辆马车。
“看,就在那。”沐风儿指着马车。
“快!追上!……”赵君侯迫不及待了。
要接近马车的时候,赵君侯就破开嗓子叫喊起来。
赶马车的不是马车夫,正是赵长富。听到喊声,他便停了马车。
“等等,赵小姐!”赵君侯连喊带跳,便已下了马,差点摔在地上。
“哎,小心呀!”沐风儿连忙一把拽着他,另一只手拽停了马。
赵君侯顾不上什么,奔上前。
沐风儿也跳下了马,但她没有立即走上去,瞧着赵君侯见赵小姐那个慌不择路的样子,她忽然心里酸酸的:要是自己能让这个臭书生这样慌不择路就好了?不知从何时起,他就感觉自己的狐心越来越有人味了。
赵玉琢在凝儿的搀扶下走出马车,看到赵君侯,她露出了好看的笑容。
赵君侯跑到马车前,先朝赵长富拱拱手:“赵大哥好。”
赵长富也不回礼,只点一下头,便对赵玉琢说:“玉琢,我先到那边去,等会回来。”
“哥,好的。”赵玉琢明白了哥地用意。
待赵长富一走,赵玉琢对赵君侯说道:“你干嘛跑来了,昨天不是给你说了。你还在考试,影响到考试就不好了。”
赵君侯嘿嘿的笑了:“不怕,没事。”
“瞧你,都跑出一身汗了。”赵玉琢瞧着,心里略略疼,掏出锦帕,便给赵君侯的脸颊揩了揩。
赵君侯顿时感动,几乎眼眶里盈了泪光。这世上还有哪个女子有玉琢对她这般好的。他在心底里暗暗发誓,一定不辜负玉琢,一定考取功名。
沐风儿没有靠近,在一个远的距离望着,刚才那一幕,她见着也很感动。可见赵小姐对赵侯真的有意,而君侯也没有拒绝。看他那样子,还很享受哩。自己也给他揩过脸啊,可是每次他都觉得她烦,惹来一肚子气。他和赵小姐在一块为何那么融洽……沐风儿陷入了深深思考。
自从决定做一个人间的女人,踏入人世红尘以来,她就感知着人世,却越来越觉得一个人的心思很难揣摩?是不是这就是虹姑说的人心不定?
他们说了什么话,沐风儿听不到,也不想听,她觉得自己心里不好过,好像被堵着。
不知过了多久,有个声音在喊她。她抬眼一瞧,竟是赵玉琢。
“沐小姐,你能过来下么?”
沐风儿想了想,还是踏步过去了。
赵玉琢盈盈而笑,对她说道:“我知道沐小姐与君侯是结拜过的,难得君侯能有你这么一位红颜知己。”
沐风儿没答话,赵君侯却显得别扭。
赵玉琢继续说道:“我去了京城,也许很长时间回不来。沐小姐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沐风儿嘟了嘟嘴,不情愿的说:“你一个大小姐能有什么事情呢?”
“君侯才学过人,寒窗十载,虽然家贫,但他发愤图强,他人忠厚老实。我想让沐小姐替我照顾好他。”
沐风儿有点儿疑惑,这个赵小姐说什么话,竟然让她代替她照顾人?
赵君侯似乎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心里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小姐……玉琢……你……”
赵玉琢仍旧微微的笑,说:“没别的什么。君侯,你就安心考试。也许我们还可以在京城见面。”
“真的吗,那太好了。”转瞬,赵君侯就欢喜了。
赵玉琢点了点头。
接着他们又说了几句话,赵玉琢便坐上了马车。
马车内的赵玉琢透过车帘子看赵君侯,眼眸中浸着点点泪花。她有种预感,和赵君侯一样的预感,似乎此次离别,便会成为一个难以逾越的鸿沟。
此时天幕渐渐暗淡下来。一辆马车颠簸着往前行驶,朝着京城的方向而去,也朝着未知的未来而去。
回到客栈的时候,暮色早已降下。
赵君侯晚饭吃的很少,便进客房早睡了。沐风儿的心情也不是很好,第一次没有缠着他。
次日赵君侯与明瑞一早便去了惠门书院考试。沐风儿跟着他们来到书院门口,看着他们进去后,他们没有翻阅院墙偷进书院,而是沿着街道随意的逛了逛。
在她心里,尽管不爽君侯与赵玉琢那种脉脉相望的样子,但她还是喜欢与君侯在一起的时光,无论怎样,她都要和他在一起,就这么在一起下去。不过昨天赵玉琢说的那句话,始终让她觉得别扭和奇怪……
沐风儿就这么想着一些事儿走着,走了没一会一只手搭在了她肩膀上。她转目一瞧,立即吓了一跳,便要逃跑。可是那只手已将她抓得牢了。
“风儿,你就别想挣脱了。”虹姑双眼红丝丝的,有着吃人的神态。
沐风儿嘻嘻一笑,说:“虹姑啊,你怎么来了,不如和我一道去客栈,我请你喝茶。”
虹姑绿着眼睛说:“这才几天,你也有了这等口音。哼,跟我走。”
沐风儿知道若跟着虹姑去,必定又是回九姥山。再想出来,恐怕就难了。她挣扎着说:“虹姑,不要嘛,你能不能先听我说,虹姑,求你了……”
“不行,跟我走!”虹姑抓的沐风儿牢。
沐风儿眼珠子一转,忽然瞧到前面来了一伙人,不是别人,正是梁大少。她便扯开嗓子喊道:“梁大少,梁大少,救命啦!”
梁大少听到喊声,往前一瞧,于是急匆匆赶来。“沐小姐……”到了面前一瞧,梁大少惊了,抓着沐小姐的却是一位同样可人的美人儿。他的眼睛就发直了。
“梁大少,她要带我走,你快帮我。”沐风儿哪是求人,分明是指差遣。
梁大少回过神来,指着虹姑道:“你是哪来的,敢对沐小姐无礼,赶快放手,不然本大少就对你不客气了。”
虹姑削了眼梁大少,根本不把他放眼中,她对沐风儿说道:“风儿,你居然认识这样的人间无赖之人。我和奶娘都很失望,你必须跟我回去。”说着就拉着沐风儿走。
“梁大少,快呀!”沐风儿叫起来。
街上的人都停住脚步,朝他们看来。
梁大少立即命令手下们一起上,这可是在沐小姐面前表现的好机会,他怎能错过。
“哼,不知好歹的无赖。”虹姑一手抓着沐风儿,一手就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将围上来的几个粗大汉子打倒在地。
沐风儿趁此寻得一个时机,竟挣脱开虹姑,一溜身便逃了。
“风儿……”虹姑正欲去追,几个汉子又爬起来挡住了她。
虹姑气了,一招连环腿将几个汉子又踢到在地,而后,身子平地一起,居然飘到了街旁的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