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杨 翔 中 毒
杨翔是个讲义气、有责任、乐于帮助别人的人。左邻右舍不管哪家有事他总是先到，并且要让他人的事既有个好的开始，又有圆满的结局。因为这样就结束了他的生命，演绎他家人曲折命运和痛苦的生活。
有一个赶场天，也就是赶鲁打天，村邻的一个哥们叫刘心要宰猪去卖。因人手不够，特上门来请杨翔去帮忙，杨翔二话没说痛快地答应了。杨翔帮刘心宰猪、扛肉、记账，整整忙了一天，饭都没时间吃，肚儿咕噜噜地直叫。买完肉回家，杨翔帮忙了一整天，刘心打心里感激。刘心邀请杨翔一家去他家吃晚饭。
盛情难却，杨翔带着老婆金香、大儿子杨立明、青莲、小儿子立伟、女儿立琳到刘心家吃饭。
刘心看到杨翔一家到来心里非常高兴，立刻把预先准备好的菜端上桌子，同时倒了两碗酒。刘心一边倒酒一边说：“大嫂与孩子们不喝酒，你们就吃饭，多吃些肉，我与大哥好好喝个痛快。”
根据当地风俗女人是不能喝酒的，金香带着孩子三下五除二地吃好饭，带着孩子回家了。只剩下杨翔与刘心两个大男人没完没了地喝，他们喝了又倒，倒了又喝。
“刘心，你吃饭不吃？”杨翔结巴地问。
“我喝醉了，饭不吃了，那你呢？”刘心结巴地问杨翔。
“饭，我也不吃了。”杨翔结巴地说。
“那好，我们每人喝碗排骨汤。”刘心说。
“好吧！给我来一碗。”杨翔痛快地说。
“友兰！给大哥舀一碗汤来。”刘心呼唤老婆。
刘心的老婆友兰端来了两碗汤，一碗给杨翔，另一碗给她老公。杨翔、刘心二人喝完汤乱七八糟地胡吹一通。然后杨翔轻飘飘地回家了。
一个星期后，杨翔的肚子突然疼了起来，但又不严重，只是偶尔疼一下，三两分钟就好了。杨翔并不重视，只是买些土霉素、泻立停等药吃。
又过了一个星期，杨翔的肚子越来越来疼了，不像上次那样，一天或者两天、三天疼一次，有规律的，要么吃点药，要么跑几次厕所就解决。这次是没有规律的，疼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一次比一次厉害，一天要疼好几次，单凭吃药是不行的。金香跑去请当地的私人医生到家里给杨翔检查病情，根据医生的临床经验，杨翔是得肠胃炎，不要紧的，只要输几次盐水就好了。
医生给杨翔大概输了两个星期盐水。病情有些好转。杨翔自己认为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吃点药就可以了。所以停止治疗。
杨翔的肚子不疼了，但是身体很衰弱，金香去场上买来几斤排骨炖汤给杨翔补补身体。
金香把排骨炖好后，舀了一碗排骨汤给杨翔，杨翔看到热气腾腾，香气扑鼻排骨汤，他接过碗，碗底一立把汤喝个精光。还说：“再来一碗。”金香看他那馋样，又舀了一碗给他。他喝了两碗汤后，还吃了一碗饭。
两碗排骨汤下肚后，杨翔全身轻松，精神好了许多。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天夜晚，夜深人静的时候，突然杨翔肚子一阵剧痛，他忍不住，吼了起来，把金香吼醒了，金香拉开灯，只见他满头大汗，脸色苍白。金香叫来了邻居，委托邻居照顾他，独自一人连夜去请医生。
金香走后，邻居们议论开了。
“杨翔肚子疼不是上次吊盐水、打针、吃药好了吗？为什么还会复发呢？不对！不对！可能是吃到药了。”有人在猜测说。
“如果是一般的病，那上次请医生吊盐水、打针、开药给他吃，好了是不会发的。到底是什么病呢？”有人在质疑。
“如果吊盐水、打针、吃药都治不好，那一定是吃了药。”有人肯定地说。
“今天你吃了什么东西？”有人问杨翔。
“今天我喝了两碗排骨汤，用排骨汤泡了一碗饭吃。其他什么也没有吃。”杨翔有气无力地答道。
“两个星期以前你吃过排骨汤没有？”邻居又问。
“我记得在上次肚子疼的当天我记得我也是吃金香用排骨炖萝卜汤。”杨翔满头大汗地说。
“那你在吃金香给你用排骨炖萝卜之前，你到哪儿吃到过呢？”邻居又问。
“一个月以前，刘心请我去帮他宰猪卖，晚来他请我们全家去吃饭，当时我和刘心喝多了，吃不去饭，他老婆友兰给我们每个人舀了一碗排骨汤。”杨翔气喘吁吁地说。
“哎呦！我的老天爷，你吃到药了。”邻居惊讶地说。
在大山深处，有三害让人闻之色变，防不胜防。一害是苗家的“五海”，只要他们搞懂受害人的摸样，他们就会在一只小鸟的脚上栓一条红丝线，然后让小鸟在受害人的头上飞一圈，小鸟飞回去后，他们解下红丝线，把红丝线放进神台的香炉里，每天烧香供着，从红丝线放进香炉那天起，受害人感到身体不适，一天不如一天，渐渐卧病在床，最终死去。受害人的病状如同肝炎病。他们可以不用小鸟作为媒介，他们可以用受害人穿过的衣物，当他们拿到受害衣物时，他们把受害人的衣物放在他们家的磨盘下压着，同样可以使受害人病死。如果有人偷他们家的东西，只要留下了脚印，他们会将偷东西人的脚印收回家，他们收到偷东西人的脚印，他们也能置偷东西的人于死地。二害是布依族的滥布鬼，只要受害人拿他们用过的衣物布类，就会被他们的滥布鬼缠上，只要被滥布鬼缠上，会感到四肢无力，像吃了安眠药一样安然死去。三害是喇叭苗的毒药，名为一指弹功，如果他们要害你，只要你吃东西，他们可以在一米以外将毒投到你的食物上，你吃了他们投的毒，没有他们的解药，即使跑遍全世界也无法医治。
刘心的老婆是喇叭苗，她的妈妈，她的外婆，她的外婆的外婆是有名药婆，但是杨翔从来不怀疑她，杨翔与刘心是铁哥们，经常来来往往，并且杨翔到她家吃饭不是一次两次。
金香和医生急匆匆地赶到了。医生早就知道杨翔的病情，一来到杨翔的床边，就给杨翔挂上盐水。
“杨翔是着药了，你快去刘心家找解药来解，否则晚了就没救了。”邻居们催促金香说。
两瓶盐水下去杨翔的肚子不那么疼了，天也亮了，邻居们再三催金香要赶快找刘心的老婆友兰要解药，否则杨翔就没命了。
金香马不停蹄地来到刘心家。紧逼刘心拿解药给杨翔解毒，刘心听到金香说杨翔中毒，他懵了，不知所措，好大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对金香说，大嫂你先去，别担心，先回去把水烧起，我一会儿就来。
金香走后，他把老婆从被窝里拖出来，狠狠地甩下床，噼里啪啦扇了几大耳光。
“你妈的，你毒杨翔，不如毒死我。杨翔那样的人，你下得了手，他哪里逗你，还是惹着你，你为什么要毒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快点拿解药给我，快点——听到没有——要不然我会把你活活的打死。”刘心破口大骂。
刘心边骂边打老婆，嚎啕大哭。
“没用了，杨翔的毒是解不了了。”友兰抽泣地说。
“不蒙你说，十年前我就想毒死他，我学这门手艺就是为了报复他，可是没有机会。他每次到我们家，我的心会痛，并且一次比一次痛得更深。他每次来，你老是把我支开，我没有机会下手，要是这次你们不喝醉酒，不让我端汤，我还是没机会，可能是老天开眼吧。你打死我吧！只要杨翔今天死，我就明天死。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你打吧！你如果不打死我，我自己毒死自己。”友兰面目狞狰地说。
“你去死吧！”刘心悻悻骂道。
刘心拎起老婆的头发又是几大巴掌，老婆昏过去了，看到老婆的嘴巴、鼻子全是血，他伤心地哭了起来。
“老哥子，是我害了你，要不是让这骚娘们给哥们端汤，你不会喝到药的。怪我，怪我，全都怪我。”刘心懊悔地哭着说。
刘心无地自容，一边哭诉，一边用头撞墙，撞得头破血流。
友兰醒后，看到丈夫摧残自己，看不过意，赶紧打开衣柜，从衣柜夹层里拿出一小包解药，递给刘心说：“快去吧，看能不能救他。”
刘心拿到药，大步流星地来到杨翔家，他愧对杨翔，不敢见他。
“金香大嫂，我没有管好自己的老婆，让他害了杨翔哥，我没脸见他。你把这药给他服了，用开水冲服，一天两次，早晚各一次。这药吃了泻得太厉害，要好好的照顾杨翔哥，拜托了。”刘心嘱托金香。
刘心走后，头重脚轻迷迷糊糊地回到家里，走进屋，屋里阴森森的，脚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他倒下压在软绵绵的东西上，他缓过神来，一看才知道是自己的老婆躺在地上，他赶紧把老婆抱在怀里，满脸涕泪地说：“老婆我对不起你，我打了你，现在你打我吧！快起来，你打我，你打我，我会好受一些。”
“我舍不得打你，是你给了一个女人的幸福，是你给我安慰，是你给了我温暖，是你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是你让我懂得了什么叫做爱。而我呢，早已把自己给了杨翔， 欺骗了你，我因为欺骗你，我没脸活着，我已经把药吃了。还有我的最大心愿是给杨翔下毒，要让他尝试中毒是什么滋味，要他为以前的过错付出代价。”友兰奄奄一息地说。
“解药呢？解药在哪里？”刘心抱着友兰撕心裂肺，柔肠寸断地问。
友兰听不见了，她走了，她永远地走了。
金香按照刘心的吩咐，把药给杨翔服了，可是杨翔中毒太深，杨翔喝酒时中毒，酒加快了血液循环速度，使人体温度大大升高，药的毒性在极短时间内渗透到身体各个器官，乃至全身。杨翔在喝酒时，不断喝茶，茶水增强了药性。还有在中毒两星期后才服下解药，服下的解药只能解除少数毒性，多数还在身体各个部分。一到时机成熟，并会发作。
几天过后，杨翔服了解药，肚子渐渐不疼了，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来到友兰的坟前长跪不起，他一边哭诉，一边用手在头上扯了头发，大概扯了十多根，他用手指在友兰的坟头戳了一个洞，然后把头发轻轻地一根一根地放进洞里。放完头发后，用泥土把洞口封住。
他抹去泪水，擦干鼻涕，慢慢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