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就是高三级的毕业晚会了,筱谧精心打扮,盛妆出席。
前几天她和妈妈去逛街,挑选了一条宝石蓝的玻璃纱连衣短裙,裙脚是不规则剪裁,腰间束着淡紫色丝带,勾勒出少女纤细的腰身,一头乌黑亮丽瀑布似的秀发柔顺地垂到腰间,那样地清纯、娇小、灵动,宛如仙子。19岁的脸颊,自然焕发着流光溢彩。
这是连润肤露都不用抹的豆蔻年华。
筱谧看着穿衣镜中的自己,侧了侧身,满意地笑了,露出浅浅的酒窝。
今天将是她第一次见陈沛。她想:“每天通电话,好像跟他已经很熟悉了。”一副挺期待的模样,明亮的眼睛转动着,“不知他是怎样的?”双手绕着一缕头发,脑海里不断地勾勒着人物画,画了一个又涂掉,再画一个。
陈沛说:“我也要参加你们的毕业晚会,我可是正牌校友,你们班很多人都是我初中同学,正好回去跟大家聚一聚,我去接你!”一听到她们班这个晚会,唐老鸭之前已向他通风报信了,他每天电话必跟筱谧主动请缨当司机、护花使者。
……
陈沛早早地在她家楼下等着,心里回想着他之前见到她的每一幕。
她家是一栋4层骑楼,贝灰色的墙面,正面的楼顶挑出拱形的雨篷,檐口、窗眉、窗台下巧妙地雕着龙凤呈祥的浮雕图案,三楼的阳台是欧式石柱栏杆。在三楼的屋檐下,有一个小鸟窝,几只雏鸟正在叽叽喳喳地探出头,等待着鸟妈妈归巢。楼前有一株很大的榕树,根如蟠龙,皮若裂岩,葱翠的树叶一直伸展到3楼。夏日的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斑驳地印在楼的墙面上,一阵风吹过,大榕树的叶子,发出了“沙沙”的响声,树上的知了在扯着嗓门引吭高歌。
到了约定的时间,筱谧下楼,看到街口处停着一部黑色的太子摩托车,车把高扬、把手垂着长长的的皮质流苏,车座低矮,前轮直径大、后轮小,整部车很大很黑很亮,这是时下最拉风的摩托车。一个穿着黑T恤黑牛仔裤黑皮鞋的男孩子坐在车上背对着她,就算坐着都让人觉得是挺拔的背影。乍一看去,就是一古惑仔、风流倜傥的翩翩少年。
陈沛听到脚步声,转过头,他戴着无框眼镜,一双剑眉下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角微微上扬、自然卷的头发打了摩丝,如雕刻般俊朗的脸上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
他看到她盈盈的走来,一对清莹秀澈的眼睛,仿佛一泓清泉盈盈流动,随着心情的微风泛起阵阵雪亮的涟漪,笑起来若隐若现的酒窝。
她看到他站在一缕夕阳下,仿佛带着光环,很阳光很调皮地朝她挥手。
“筱谧,还记得我吗?”
“不记得了。”她乖乖地坐上他的摩托车,避开他的直视,从后视镜偷偷看他俊美的侧颜。
……
毕业晚会很热闹,没有了统一的校服,少男少女们纷纷展示最时尚最有个性的一面,欢唱、畅谈、畅饮,回忆着中学时代的囧事,憧憬着大学生活。
陈沛自有那种去到哪里都能立刻成为焦点人物的本事,打牌猜拳玩骰子喝酒唱歌跳舞样样精通。
暖场差不多了,他火箭般冲到点歌室点了一首歌【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天】,拿着话筒点名筱谧跟他合唱。筱谧是学校合唱队高音部的,但她从不敢在这种场合上台,场面比较尴尬,终于在全体男生的吆喝声、口哨声中硬着头皮上台合唱。
晚会有同学专门负责摄影,他们在合唱时,同学帮他们照了他俩人生中第一张也是唯一一张合照。
……
看时光飞逝
我祈祷明天
每个小小梦想能够慢慢地实现
我是如此平凡却又如此幸运
我要说声谢谢你
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天
看时光飞逝
我回首从前
曾经是莽撞少年
曾经度日如年
我是如此平凡却又如此幸运
我要说声谢谢你
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天
……
晚会迪斯科时段,全场灯光变暗,换成了跟劲曲匹配的闪光射灯,陈沛在舞池中央,他炫酷狂野奔放的舞步如火焰一般,迅速点燃起全场的热情,将晚会再度推向高潮。
每到群魔乱舞的时候,筱谧总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她安静地藏在小角落里,观赏着陈沛的精湛舞技,仔细地看着陈沛那被射灯投射时亮时暗的挺拔身姿。
他是天边最耀眼的那颗星星,她是安静的小小萤火虫。
……
晚会接近尾声,陈沛深情款款地站到舞台中央,这是许志安的歌,前奏响起,“大家静一静,这首【向全世界说爱你】,献给我最喜欢的女孩。”他的眼角到唇边都充满着调皮耍帅的笑容,撇了撇坐在角落里喝饮料的筱谧。
……
全世界也安静
为了听我宣布
从前我最想找的已经遇到
全世界也感动
我真心我真意
同诚意送上祝福
两相偕老
有你便有最好
心因你自豪
同行共上路
有多骄傲
爱完全给你
亦同样得到
动情原是极美的消耗
每一个羡慕
我都感觉到
向忧郁苦恼写句号
印于这路上
没前后的脚步
心扣心
由长夜吻到清早
……
同诚意送上祝福
两相偕老
来陪你
引证此生爱可不老
……
男生的口哨声此起彼伏,筱谧脸红耳赤,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双手紧紧地捧着饮料,仿佛定在了椅子上。
“唐老鸭”走过去,拉出筱谧旁的椅子一屁股坐下,音响太大,他扯大嗓门冲着筱谧耳朵喊:
“好浪漫哦,从Q中追到咱们学校抢人啊,这次心动了吧?他跟我打听了好多你的信息,我可告诉你,这个是高手,你小心点!惨了,现在好多人心碎一地……”
唐老鸭坐在筱谧后排,他俩初中高中都是同班同学。
……
毕业晚会在一片欢呼声和无限的离别情愫中落下帷幕。陈沛很绅士地送筱谧回家,一路上两个人沉默不语,任充满咸味的海风呼呼吹过耳际,空中飞扬着筱谧那一头被摩托车快速行驶吹起的长发。
……
到家了,两个人并排走着,筱谧一直低着头缩着肩,快到她家那栋楼时,陈沛突然抓紧她的手,她反射性地往回缩了一下又停住,陈沛抓得更紧了。
……
“明天有空吗?带你去一个地方。”
“嗯,去哪里?”
“去桃源岛,我家院子里的枇杷树成熟了,去摘。”
筱谧在电话里跟他聊过她喜欢吃枇杷,现在正是枇杷初夏结果之际。枇杷倒是吃了不少,还从来没摘过,应该挺好玩的,筱谧点头微笑着。
“那我明天早上十点来接你,中午在那边吃,你跟你妈妈说要傍晚才回。”
筱谧哦了一声低头开铁闸门上楼了。
陈沛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和关上的大门,欢快地吹了一声口哨,启动摩托车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