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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雨夜突变(上)

暗夜下的北京城,极是“寂静冷清”,处处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死寂。压抑感充斥着大脑,让人无心这灯火通明下的撩人夜色。

晋城,这位身世如谜一般的大内密探,在武学造诣上极富天分,四年来,密探局中无数的挑战者都败于他的手下,虽年仅十九岁,却一次又一次成功捍卫了自己大内第八密探的地位。进密探局时,没有人知道晋城叫什么名字,或许他本就没有名字,他从前的所有,几乎都是空白。

紫禁城,毓庆宫。

一少年正坐于宫墙之上,左腿下耷,右腿蜷起,右手搭于其上,抬着脸,远眺星空,他的背后,便是碧罗公主的寝宫。观此少年,虽长得清新俊逸,容光焕发,然眉宇间难掩稚气;一剑锁目八字眉乌黑浓密,一对顶颧炯神眼敏锐如炬,颇具煞气。凌风在第一次见到他时就曾说道:“此子面相中透露出一股,似是与生俱来的狼性。”

这少年便是晋城。

其实,人心总是矛盾的,善恶即在一念间!

“你为什么总是沉默寡言的啊?”

听到声音,晋城循而望去,见一女子正站于寝宫门前看着自己。晋城一眼便认出了她,绮罗公主的贴身宫女——月儿。

“有什么非说不可的话吗?”

“你这个人年纪不大,装得这么老成干嘛,冷漠得像块冰一样。公主整日满面愁容,我们这些做奴婢的看着都心疼,你倒好,来这儿快三天了,一句话都不说,就不能出个主意吗?”

“我只负责保护公主,不负责出主意。”

“你,”一句话听得月儿怒上心头,指着晋城,“真真是不可理喻!”

晋城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忽然转了个话题,问道:“公主已睡下了吗?”

月儿根本不想搭理他,只是作势点了点头。

“那我也该回房了。”说着,晋城一个纵身,从墙上跳下来,也未多看一眼月儿,便朝侧房走去。

正在这时,寝宫的门“砰”的一下开了,一名侍女急匆匆跑了出来,看到月儿,便直接开口道:“月儿姐姐,不好了,公主不知是怎么了,方才猛然惊醒,像中了邪一般,一直坐在床头大哭。”

“什么?”听闻此言,月儿急忙转身奔寝宫而去。

而晋城,听到那名侍女的话,也停住了脚步。

“公主,出什么事了?”月儿来到床前,殷切地关怀道。

“明天,明天,”公主目光呆滞,愣愣地盯着不远处梳妆台上的那柄玉梳,俨然有些泣不成声,“明天就是选驸马的日子了,可我,我不想嫁到异国他乡,不想嫁给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人,呜呜……”

“公主先别哭了,奴婢们帮着您一块想想主意,总会有办法的。”月儿边劝慰着,边循公主的目光看去,啊!那十分显眼的,还微微发出些光亮的,不正是凌风大人在公主十八岁生辰时送她的吗?

唉!

“还能有什么办法?凌哥哥说要回来给我一个答复的,可到现在都不见人,我该怎么办?”

“有些事,逃避是没有用的,”不知何时,晋城出现在了门前,双臂环于胸前,背靠门框,“如果公主殿下真想让和亲之事得以解决,在下倒有个主意。”

听到晋城的话,公主突然止住了哭声,望向他,询问道:“你有什么主意?”

“很简单,夜服出宫,找到大哥,当面把话问清楚,倘若事情果真没有转机,那么再回宫时,你就必须去做,作为公主该做的事了。”

“你这是什么主意?”月儿听闻此言,忽然插嘴道,“宫外遍是凶险,公主乃千金之躯,岂能置身险恶之地。况且此刻宫门尽闭,如何出得了宫?”

“出宫不难,只在公主是否决定要这么做?”

“我要是出了宫,皇兄找不到我,会急死的。”

“呵,那又怎样,”晋城一本正经的,似是语重心长地说,“想得到一些东西,就必须先学会舍弃一些东西。”

“可,可我就算见到了凌哥哥,若他还是像上次那样拒绝我,该如何是好?”公主有些拿不定主意,忖度不安,于是又继续询问道。

“其实,大哥上次并未准确地表明自己的态度,不是吗?”晋城突然转脸看向公主,眼光深刻地射向屋内众人,悠悠说道。

事实确实如此,可凌风本意却并非踌躇不定,他当初之所以那么说,只是为了平抚一下公主纷乱的情绪,不曾想,小不忍乱了大谋。

京郊西山,断崖前。

一只信鸽展着白色的翅膀,划亮了暗黑的夜色。冷云从信鸽的脚踝处取下纸条,铺开看了一眼,随即将纸条递给身边的冼狼:“大事已成,该是你出手的时候了!”

无月的夜色下,冷云那阴森的脸上闪过一丝不经意的弧弯:“秘刺现在何处?”

“已整装待发,只等您的命令,便可立即行动!”

“很好,该是让他们进入密探局,进入天下人视线的时候了。”

……

夏日夜晚的天气总是如此反复无常:

一声惊雷,天空霎时变了颜色,只听着,看着,风追着云,云赶着风,就这样,天地瞬间都沉浸在了瓢泼之中。只见那利剑般的白光刺破云层,发出如重锤击鼓般的响声;那利箭似的雨柱射向地面,转眼将天地缝合。

御书房外,一身着红衣银甲的巡宫军士冒雨仓皇地奔跑着,房内,只有皇帝和沉冰二人……

“启禀皇上,公主,公主不见了。”

正在批阅奏章的孝宗皇帝突然搁下笔,惊立了起来,道:“你说什么?”

“陛下,方才林将军率卑职等人巡逻之时,忽听毓庆宫有喊声,便去一问究竟,听公主的贴身宫女月儿说,公主和晋城大人都不见了。”

“晋城也不见了?”沉冰一听,觉得大为不对,便询问道。

“回沉冰大人,不错。”

“告诉林执,速加派人手,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公主。还有,传朕口谕,自即时起,关闭紫禁城所有宫门,自明日起,关闭京城所有城门,未经朕亲笔手谕,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皇帝此刻顿然心急如焚,思绪万千。

那名军士退下之后,沉冰又缓缓开了口:“公主的处境很危险。”

“你的意思是,有人劫走了梦晗?”皇帝听到沉冰开口,顿时大惊失色。

“我很了解晋城的武功,这种可能性很大。”

“此话怎讲?”

“昨日的那个白衣人,武功很高。”

“你的意思是,三天前与你比武的那个人掳走了梦晗?”

“十之八九。”

唉,和沉冰说话当真是累,皇帝以前还没有这种感觉,现在是切切实实感受到了他的性情冷漠。

“那,你可有把握能胜得了他?”

“没把握,比武时,他似乎有所保留。”

“你的意思是,那日,他并未拿出自己的真正实力?”

“不错。”

二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这样对话着,语速很快。

“那晋城是决计打不过他了?”

“晋城绝非他的对手,我觉得,或许只有大哥可以赢得了他。”

其实,沉冰是过于自谦了,凌风在数年前就曾说过:“如若没有弋龙剑,即便是我,也决计赢不了沉冰。”事实亦确是如此,或许除凌风外,再无任何存世之人了解沉冰的真正实力究竟有多可怕。不过,沉冰的那“从未有人能活着看到他出第二把刀”的神话,却早已不是神话了,因为,凌风就曾逼得他出了第二把刀,尽管最后,是凌风输了。然而,即便是凌风所了解的,也并非是全部的沉冰。

“倘若真的是他,那梦晗岂非凶多吉少?”皇帝脑袋“嗡”的一下,两只上眼皮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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