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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神之右手

2013年10月8日,H市美术馆,“神之右手。黎清清画展”开幕。

黎清清,十九岁,H市市长千金,从十一岁开始就在绘画方面展现出极高的天赋,画风细腻唯美逼真,八年间创作作品无数,好评不断,囊括各类奖项,中国画、油画、版画、水彩画、水粉画,她皆擅长,甚至能写得一手让丹青大师称赞的柳体,被媒体誉为“神之右手”天才少女画师。

画展上的黎清清身材高挑,一袭白色镶嵌碎钻的抹胸长裙包裹着她玲珑凹凸的好身材,栗色长卷发高高挽起,白皙修长的脖颈上戴着卡地亚的最新款钻石项链,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位高贵美丽的公主。

在这样隆重的场合,白小离原本是不被允许出席的,她一身青绿色小礼服,黑色长发温顺地垂落在肩头,浑身上下没有一件像样的饰品,就连礼服也是佣人刚刚送到她手中,催促着她换上的。

“小离,过来啊,到姐姐这边来!”

“她就是市长好心收养的女儿?看上去蛮普通的嘛。”

“黎清清小姐不但人长得漂亮,还很有爱心啊,不愧是市长家的千金!”

白小离抿了抿嘴,顶着众人讶异的目光走到了黎清清面前,听着人群小声的议论,她面色平静,笑容清浅,任由自己被对方拿来当对比的绿叶,和博取赞美声的工具。

白小离今年十八岁,十岁那年被S市市长收养,人人都夸她幸运,可事实上,幸与不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那年,孤儿院快经营不下去了,是市长支助了一大笔钱,才让院长阿姨解了燃眉之急。市长在一大群孩子里面,挑中了她,作为养女。她离开孤儿院那天,院长阿姨抱着她,偷偷地哭了。

阿姨虽然什么都没说,可白小离心里很清楚,市长为什么会在那么多孩子里面,挑中了年龄明显偏大的她,因为那副她临摹的名画,最终以五千块的“高价”被市长买走了,对方看中的是她的绘画天赋。

当时的五千块,对白小离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她原本只是想帮阿姨渡过难关,却不料最后居然被有心人盯上了。

简单地说,美术馆这次画展的所有作品,真正的创作者是她白小离,而不是市长的女儿黎清清。

八年前,她怀着感恩的心,答应了市长近乎荒谬的要求,签下了那份保密契约。从此以后,她的所有作品都被冠上了黎清清的名字,契约时限为十年。

十年契约,换取孤儿院里面那些孩子的幸福,在白小离看来,她并不算亏。

可至始至终,她名义上的姐姐-黎清清一点也不喜欢她,甚至于厌恶她的存在。

“白小离,就是因为你,我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梦想,跟我喜欢的钢琴告别,却要按照爸爸的想法,成为一名画家!这样虚伪的日子,我受够了!”

她记得姐姐的咆哮,记得对方痛苦的表情,可她同样清楚的是,黎清清在音乐方面的天赋并不高,市长替他的亲生女儿选了一条最容易出名也最稳妥的路。他早就对媒体公开宣布:黎清清将于二十岁生日之后,封笔。到时候,“神之右手”的所有画作将成为绝版,被炒到天价。

白小离耐心地等着,再过两年,她就自由了。眼下,就算被拉来当陪衬,当众人围观的猴子,也都无所谓了。只是她没想到,画展上,居然有人公开质疑黎清清并非真正的“神之右手”……

局面混乱之际,她和黎清清被安排先行离开,市长终究还是不信任她,担心她对媒体曝出真相。然而在离开的路上,意外的车祸,却让白小离再也没有解释的机会了。

-头好痛……白小离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浑身软绵绵的无力,一点劲都使不上来,眼皮子很重,暂时睁不开,她仔细地辨别着空气中的味道,清雅的荷花香混合了极淡的血腥味,弥漫在她周身。

暂短的困惑后,她的心为之一沉。

出车祸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会死,那对面撞来的大卡车明显超载,当时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她估计连全尸都难保。

而现在,她幸运地活着,却不是在她原来的世界了。

谚语有云:六月荷花满池塘。

H市的十月金秋,到了这陌生地方的六月夏至,白小离的脑海一片混乱,正在这会儿,有脚步声和说话声由远及近。

“红蔷,小宝这样天天喝羊奶也不是办法啊。”

“那你说咋办呢?小离自己都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呢!”

“要不咱们去抓头母老虎来?”

“我看,还是跟紫英商量下,明天下山去找个保姆吧?”

“天山剑门除了烧火的厨娘,个个都是男人!掌门肯定不答应的……”

白小离安静地听着,细细地分辨这说话的两人是什么身份,光凭声音,她大致判断出:红蔷是个将近而立之年的男子,另一人叫白杨,约莫五十多岁的样子。

两人坐下后,又闲聊了好一会儿,直到他们口中的“绿老头”抱着一名刚出生的孩子进屋来,白小离心中那份困惑彻底地变成了震惊。

她,穿越了。

穿到了一名十六岁的痴傻少女身上,少女跟她同名,也叫白小离,是个孤儿。十六年前,白杨将身中剧毒却奇迹般活下来的她捡了回来。鹤顶红没有毒死她,却让她变成了痴儿,智商只有八九岁孩子的水平,是个非常单纯惹人心疼的小吃货。然而一年前的八月初八,小吃货被一名神秘人强暴,怀孕了,四天前刚生下一名男婴,她却陷入了昏睡。

白小离清楚地意识到,从她醒来的这一刻起,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就已经回不来了,一股浓郁的惆怅和愧疚感蓄积在她心中,她闭着眼睛,仿佛还能感受到对方的悲伤和不舍。

你不要担心,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孩子,孝敬长辈们的。她在心中默默地说道。

原先的白小离尽管是个痴儿,将她抚养长大的白杨、紫英、绿柳和红蔷四人却从来没嫌弃过她,直把她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

从未感受过亲情的白小离,由衷地眷恋着这股温暖,但,据医术精湛的绿柳所说,这具身体因为中毒的缘故,灵智受损,无法恢复正常了。她琢磨了半晌,终于拿定了主意。

扮演一个平凡的痴儿,远比做个辛苦的聪明人要幸福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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