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不小的屋子里,硝烟滚滚,两个人开始似有似无地争锋相对起来。
“你说森和你坦白了一切,我猜他也不过是可怜你怀着孕,透露了他过去的那点冰山一角罢了。段清妩,你没参与过他的过去,便没资格站在这里同我比拼!”
清妩只觉得好笑,她们纠结的问题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
“白小姐,我着实不是来向你示威的。但如果你非要执着于过去的话,我无话可说,我是没参与阿衍的过去,这点我无法改变,就像我只能确认阿衍爱着我那般,如果有别的女人喜欢或是爱上阿衍,我无能为力,毕竟,他就是这么一个与生俱来就具备神奇魅力的男人。他爱我,那就足够。”
“真够冠冕堂皇的!他爱你?哈哈!这恐怕是我听过的最自我感觉良好的笑话了,段清妩,我劝你,在信誓旦旦说他爱你之前,请你先确认你自己姓什么!”
“什么意思?”
清妩蹙眉,潜意识在劝阻自己,不应当再听白琴胡扯下去,凌衍森说过,她是个非常不简单的女人。可白琴的话的确像根刺,扎进了清妩的心窝,不痛,却有浓重的异物感。
白琴盯着清妩,看了好一会儿,带着美瞳的黑暗的像古堡幽灵的目光紧紧锁住她,“你说森同你坦白了,那你知道四年前五年前他过的是什么生活吗?”
“我知道!那时他大哥企业破产自杀,却在生命的最后都想着给他筹措学费,阿衍他一直很愧疚。后来,他父亲也相继去世,那时他才从美国匆匆赶回,才知道家里已经发生巨变。潮涨潮落,世态炎凉,他的创业路途很艰难,吃了很多苦,他为了节省时间,尽快让他的母亲和弟弟摆脱困境过上好生活,做了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其中之一便是……便是被当时身为富豪遗孀的你包0养0了!”
清妩说完,目光锃亮,看着白琴,心想看她还有什么话好说。
不料白琴听完,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险些笑出了眼泪。
这副姿态,在清妩眼里,绝对是嚣张到无以复加的嘲笑自己!她在示威,就好像刚才自己说的话有多可笑一样!
“哈哈!”白琴摇摇头,疯狂的面容慢慢沉静下来,喃喃,森,你肯定不知道,你的温柔用错了地方,用在一个分毫不懂得珍惜你的女人身上,用在一个受一点点委屈就哭哭啼啼不能与你同甘共苦的女人身上,何其浪费!
白琴突然转身,正对着清妩,白眼球上泛出了厚重的血丝,癫狂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狰狞,她指着清妩,目光渗人,“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被养在温室里还整天期期艾艾哭丧似的对着上天抱怨命运不公的恶心女人!你他妈知道什么?你他妈又了解什么?你知道森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有了今天的成就,为了创立自己的公司,站稳脚跟,不再受人欺负,你知道他付出的是什么吗?是灵魂!对,他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和恶魔交易,和变态交易!”
白琴的愤然让清妩无措起来。她甚至有些不敢往下听。
“你知道为了让他那个冷血的母亲和不懂事的弟弟过上以前甚至比以前更好的生活,他窝在租的小平房里连续多少个日夜没合眼就是为了盯着电脑上不断变动的股市风云,帮那些黑市里的东家们炒股赚钱吗?你知道他一个月没洗过澡吗?你知道他甚至有一次吃饭发现桌子上爬出了一条蛆虫吗?那是他堆了一个月的盒饭里跑出来的!你知道他在地下酒吧打工经历的那些黑暗吗?你知道当他被恶心的有头大耳的男人逼着挤到墙角被迫吃紧豆腐吗?那画面你能够想象吗?他那么骄傲那么英俊的一个男人,你觉得他能够接受吗?你又知道,当他转到第一桶金却还没来得及进入账户却被同学出卖,进了三个月监狱出来后身无分文,找不到任何人帮忙流落在街头,最后没办法,只好妥协只好出卖自己的身体和比他大二十来岁的肥婆睡觉,完事后,每一次他都要丝丝的忍着,等着那个肥婆睡着,然后躲进洗手间狂吐不止,因为他恶心到受不了!可是他没办法!”
白琴的话,就像闷雷,一声一声冲着清妩越来越脆弱的耳廓砸下来,砸的她心智恍惚,砸的她头晕眼花,砸的她……止不住的颤栗。
是了……这些,她从来不知道。
“你他妈就知道挤几滴眼泪装装柔弱!我再问你,你知道森不顾一切不择手段出卖身体甚至灵魂,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那么着急着壮大自己的事业,又是为了什么?”
清妩默然,缓了缓,不确定地抬眸,眼眶里水花闪动,“难道不是为了让他母亲和弟弟过上比之前更好……”
“是个屁!所以我笑你蠢,蠢还不自知!森他那么着急活得完全不像个人费劲千辛万苦壮大嘉宇国际,只有一个目的!复仇!段清妩,说到这里,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森他这辈子最恨的人是谁。”
清妩只觉得背脊上袭来一股莫名的寒恻,头顶似乎有一大盆寒冰泼下,那至寒至阴的气流从她脑门长驱直入,冻僵了她的每个细胞。
身体很沉,肚子里宝宝在闹,她站不稳,虚虚晃晃着后退了好几大步。
白琴微笑着,笑容阴森,一步一步逼近她,“森他做这一切无非是想让当年害得他家破人亡的混蛋也尝尽一夜巨变的滋味!所以他潜心策划,咬牙忍耐,接近你,以便将段氏玩弄在掌间,再一并控制了段飞,将你们耍得团团转,还为他数钞票,生儿育女,等他失去耐心玩遍你们每个人之后,再一举端了你们姓段的狗杂种!到那时,家仇也报了,私仇也了了,他就一身轻松了!”
“不!你说谎!你故意这么说的,你挑拨离间……”
“哼!我有没有挑拨离间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森一开始接近你便突然和你结了婚,你觉得这正常吗?”
“你别再说了!我不会相信你的,我知道,父亲和许天珏只是商业上有过节,许天珏死的时候父亲有不在场的证明,他的死和父亲无关!凌衍森没必要恨我段家!”
“所以说你充其量也就是一朵躲在温室见不得光的花啊!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的滋味不好受吧,被森玩的团团转甚至失了身心还怀上了他的孩子,却不知他的最终目的要让你段家死光光,这种滋味并不好受吧!别以为森目前心思在你身上你就了不得了,我告诉你,当年是我陪在他身边,是我陪着那个孤僻内敛又自卑的大男孩走过风风雨雨,是我献出了我自己的公司,任他欺骗卷走三千万他才有了今天的成就!我才是那个最应该站在他身边与他携手到老的女人!你段清妩算棵葱!”
清妩听白琴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话里却漏了馅儿,她忽然便明白过来,这的确是白琴的诡计,堪称高明绝顶的诡计。
不止是挑拨离间,更是激将法,凌衍森的过去她是没参与,可到底是不是白琴说的那般还有待考究,更别说那些家仇旧恨了。凌衍森那么内敛自负的一个人,拒人于千里之外,更何况白琴当时只不过是他的恩主,他怎么会同她说起埋在心底不为人知的痛楚和仇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