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妩僵住,沉浸在张淑珍爆出的这个猛料里,半天回不来神。
她记起她和凌衍森婚宴的那个晚上,当段淼淼当中牵着萧以翔的手,宣布他们正在交往时,张淑珍晕过去,而萧以翔看着这一切,笑得那么欢畅的情形。
忽然便有些明白了,当初萧以翔为什么会突然变脸,利用她和段飞的信任,把好好地段氏整的陷入危机。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对段家人怀着那么深的敌意,而这一切,竟都是因为张淑珍。
命运是那么荒唐,合理的,不合理的,一切都在循环往复中。
大概是真的戳到了张淑珍的痛处,这个女人一贯倨傲,叫她在不喜欢的继女面前坦白自己埋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就像生生将脸上的皮撕扯下来一般。
可是,为了淼淼,为了自己,为了段家早已不复存在的那点声誉,她必须这么做。
看着清妩半天没反应,眼神和目光都还是那样冷淡,张淑珍有些慌了神,她起身,拽住清妩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泪,“清妩,就当你大发慈悲,行善积德,帮帮我吧,啊?”
“说实话我觉得挺荒谬的,但,确实是你这种人能做出来的事。你为了钱财,舍弃萧平,舍弃了你的儿子,投奔我爸爸,以为冥冥之中天衣无缝,也不知道,命运都不肯放过你。张淑珍,这是你该得的,这件事和我没有干系,又不是我逼着段淼淼和萧以翔谈恋爱,更何况,当初她决定和萧以翔在一起时,我就警告过她,她从来不听。请恕我无能为力,你走吧。”
“清妩!你不能这样!就算不给我面子,你也想想你还在狱中的父亲啊,还有铭辰,他们是害了你,他们是做错了,可是血脉相连啊,你们是亲人,你不能眼见段家陷入泥沼而不管不顾啊!萧以翔那个混蛋城府太深,早在一开始就策划好了今天,他就虎视眈眈的等着段家落败,等着我们家破人亡,他好大显身手,我真是不懂,这个丑闻一旦传播开,对他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他身为致和的总经理,名誉也很重要啊,他是铁了心要看我被气死,所以连自己的脸都不要了!我不知道他和凌衍森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我却知道,清妩,你现在要想夺回你孩子的抚养权,必须打垮嘉宇国际,打垮凌衍森,你在法庭上才会有胜算,你只要和萧以翔合作,不仅能够一齐对付凌衍森,还能把我们解救于水生火热,这一举两得的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肯?”
“为什么?”清妩哧哧冷笑起来,她低头,指着张淑珍,苍白的食指剧烈的颤抖着,“好,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你和段淼淼厚如城墙的脸皮,你若是还是个人,就应当躲我躲得远远的!段淼淼对我做的那些事儿,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身为她的母亲,怎么还有脸到我这里来求我帮忙?张淑珍,我真是低估了你们这群人的无耻程度啊!我就不信段淼淼设计陷害我和父亲的时候,你分毫不知情!你就算不是帮凶也默许她那么做了!她脑子不清白,你脑子也不清白吗?她抽疯你脑子也跟着抽疯吗?不论段淼淼有什么天大的理由,她害我入狱,揭发父亲的酒驾撞人事件,这是事实!她最好有什么天大的理由,否则,你就等着她遭天谴吧!”
“清妩,你妹妹她……你妹妹她当年受过什么,你哪里会知道啊……呜呜,我给你跪下了,你别着急着拒绝,你考虑考虑,再答复我好吗?”
说着,张淑珍双膝一曲,当真重重的磕在了地板上,她面庞无光,眼神空洞,一脸的疲惫和沧桑,那副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当年的神气。
“遭天谴?段清妩,你告诉我,十七岁那年,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遭了那么一个天谴?妈妈,你给我起来,你跪她死啊!你给我起来!”突然,没有关紧的门被高跟鞋大力踢开,段淼淼横着眼睛从门外闯进来,尖利的嗓子堪比石缝里的蚯蚓,细长细长,恶心感十足。
她蛮横又气恼,走进来,看到张淑珍跪在地上,发了好大的脾气,生拉硬拽着就要将张淑珍拽起来。张淑珍不肯,期期艾艾,“淼淼,你来做什么?”
“哼!我不来?我不来你就指不定要跪这个贱女人跪倒什么时候去了!你求她做什么?她就是愿意帮忙我也不稀罕!我段淼淼一人做事一人当,妈,你给我起来,咱们回家!”
“淼淼!你糊涂了吗?萧以翔若是真的把你们的关系公之于众,你还怎么在这世界上生存下去?你糊涂啊,孩子,别管妈妈,只要清妩肯帮忙,妈妈做什么都愿意!”
清妩冷眼旁观着这对母女演戏,她表面上很冷静,心里却纷乱复杂。
想起那些年,纠缠在萧以翔眉头上的那些化不开的愁绪,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每逢问到他家里的情况,他总是闪烁其词,又或者闭口不言。他那张清俊的脸上,总给人一种极致的自卑,原来如此,他不是萧平生的,他竟然是名义上的爷爷和张淑珍生下来的。难怪他性格那么阴郁扭曲,不肯信任任何人,原来他也有那么一段悲惨的过去,他的出生和存在就昭示着家族内一个巨大的丑闻。
看来,的确是每个家族就像一汪深潭死水,那里面藏着多少秘密,没人知道。
“清妩,我知道我这样要求你很过分,我也知道你不是圣人,但你一向是懂事的孩子,从前便是,为了段氏,你牺牲了那么多,为什么现在你就不愿意了呢?你就当施舍施舍你的怜悯之心,别让萧以翔诡计得逞,把我们段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啊。”
“张淑珍,天底下没有比你更可笑的人了,你知道吗?受伤的不是你,所以,你又怎么会了解,被亲生父亲和亲生弟弟绑架,被亲生妹妹设计陷害入狱!你了解这种滋味吗?我当真是个圣人了,所以不计前嫌,也没有那么多精力跟你们计较,报复,我的确是够给你们面子了,要不是都是段家人,我发誓,我会让你们一个一个都来尝尝我受过的。张淑珍,说到你,我悲惨的童年青少年是怎样在你的荼毒下度过的,这个不用我提醒吧。段淼淼不是也说了吗?她根本不稀罕我的帮忙,你又何必自讨没趣呢?现在,你们俩给我滚出去!”
清妩声嘶力竭,她都佩服自己哪来那么大的力气,扯着嗓子说了这么长一段话。
请原谅她,她到底是俗人一个,她是生物,有趋利避害的本能,被伤害过,就会缩在壳子里,哪里还能有本事不计前嫌帮眼前这一对根本没有心的母女!
段淼淼不满了,她那张削尖的脸蛋,除了俏丽,还有狠戾。
她上前,揪住清妩的衬衫衣领,下了很大的力气,完全没有一点淑女该有的样子,就像蛇,有着尖尖的头,尖刻的眼睛,尖锐的嘴。
“哼,可笑至极!段清妩,照你这意思,这世上就你一个人有资格顾影自怜?就你最惨?就你最倒霉?我来告诉你,我比你可惨多了!你是在温室里长大的花朵,上最好的学校,是段飞眼里懂事的可以竭尽所能利用的乖孩子,你上完大学就顺理成章入驻段氏,当上总经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在段飞面前耍尽了你的好本事!我呢?亲爱的姐姐,你可知道,十五岁就被段飞放逐到国外,一个人孤苦伶仃,美其名曰是留学,实际上过得是被外国人排挤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