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妩听着,泫然泪下,不是因为凌衍森恶劣的态度和恶毒的语言,只是凝望着单纯天真的多多脸上,那刺目的绷带,她觉得对不起儿子,没照顾好儿子是她的错,凌衍森说的也没错,他一个大男人粗手粗脚,虽说有陈姐和众多下人照顾着,但他却有那个本事不让多多受到任何伤害,而自己不过才和多多相处短短几个小时,就让他受了伤。
江恨寒在一旁的床上斜靠着,清妩的眼泪让他揪心不已,他有些看不下去了。
“凌先生,你不要每次都这样咄咄逼人。你既然同意清妩带着多多出来,就要相信她,另外,清妩一直在专心致志的照顾着多多,没有人想发生意外,天灾人祸的,遇到了就得冷静解决。何况,清妩自己也受伤不浅,她宁愿自己受伤也拼死护着多多,这就是一个称职的母亲的表现!每个孩子的成长都免不了磕磕碰碰,你就能保证多多一辈子不摔一次跤?”
凌衍森眼里的阴霾已经盖住了整个狭长的眼眶,他居高临下,不太耐烦地扫了床上的男人一眼,眸子里的阴翳变本加厉。
“江督察,怎么我每次处理家事你都要横插一脚?还是你天生就喜欢管别人家的闲事?你知道这女人是怎么让我答应把多多借给她一天的吗?你一定不知道吧,段清妩,昨夜躺在前夫身下今天就和新欢约会,这种感觉是不是特别好?否则,我怎么会从你发情的脸上看到了一种变态的兴奋感?还是你天生就是这样水性杨花,喜欢在男人间穿梭……”
啪……
清妩想也没想,发疯了似的,红着眼睛冲上来当着多多的面就给了凌衍森结结实实的一巴掌,那一巴掌上有她无处可发泄的极致的怒气。
打完后,她低了头,那只用力过度的手又红又痛,一直在隐秘的抖着。她狠狠闭上眼,既不敢看眼前的恶魔,也不敢看床上躺着的江恨寒。
“凌衍森你怎么不去死!”
她只觉得全身上下都被这个恶魔扒光了,就那么光溜溜赤条条地诠释在人前,一点尊严一点颜面都没有。她气的整个下颌都在颤抖,扑上去的动作再快也快不过凌衍森那张恶毒到极点的嘴,她撕不烂,也打不坏,只好任由憋屈而绝望的眼泪一颗一颗搭在自己的手背上,那么烫,那么痛。
她甚至不好意思在江恨寒面前放声大哭。
因为凌衍森说的事实。
“我是该死,所以才会糊涂到上你这个女人的当!段清妩,从今天起,你休想再碰多多一根头发!你要争夺抚养权就把我告上法庭,你看看,全栾城敢接你这案子的律师有几个!老子有的是时间和臭铜板和你耗!”
吼完,凌衍森不由分说,抱着一个劲儿的喊妈妈的多多就一步不停地往病房门外冲。
他头昏脑涨,简直快气到要爆炸,到底是因为她不小心让多多受伤,还是因为一踢门进来就看见他们三个人温馨和睦的幸福画面,刺痛了他的眼?
清妩看着多多离自己越来越远,她大声叫着多多,可多多还是消失在了门外,她没有去追,因为她知道凌衍森说的话就像一锤定音,判了死刑那样准,他说不让她碰多多,她就当真一根头发也碰不到。
她捂着脸,悲伤地哭泣着。她不知道自己除了哭,还能做什么。
江恨寒复杂的看着她,不发一言,脑子里还在翻涌着凌衍森刚才说的那句话,昨夜躺在前夫身下……
原谅他终究是凡夫俗子一个,凌衍森成功在他耳朵里投下一颗炸弹,搅乱了他大半个脑子。清妩,她怎么会为了见多多而做出这么……这么糊涂的事?她这样,不仅伤害了自己,更污染了想见多多的那份真挚的母爱,也再一次挫败了他追求她的自信。
江恨寒承认,此刻而言,他心里乱极了。
清妩哭的声嘶力竭,还是护士尴尬的站在门外敲门,说可以给病患办出院手术了,清妩这才停止了哭声,不好意思的擦掉眼泪,想要站起来,岂料蹲的太久,双腿早已经麻木,根本站不稳,眼看着就要倒下去。江恨寒立刻拔掉手背上的针头,冲下床抱住了她。
“清妩,你怎么总是这样莽莽撞撞,蹲的太久,叫很容易发麻的!”
江恨寒拧着眉,心疼的蹲下身子帮她揉着小腿肚。
清妩往后退,避开他的手,面色窘迫到不行,但她到底感激江恨寒跳过了刚才凌衍森扔下的那个重磅炸弹,可她内心却爬不过那道坎。
不知怎么回事,她总觉得自己有必要和江恨寒好好解释一下,虽然,现在说什么都显得很苍白。
“恨寒,昨天晚上……我和凌衍森,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说着,眼泪又要出来,但很快被清妩压制下去,她的脸色灰白起来,双眸空洞,停顿了许久,还是低声叹息一声,“算了,不管我怎么辩解,本质上都摆脱不了我犯了一次错误的事实。可是我没办法啊,多多就和我隔着一块玻璃,凌衍森那混蛋该死的就是不肯让我见见他碰碰他抱抱他!当时我真的快发疯了……”
江恨寒敛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脸色显得有些仓促,他很快打断清妩自言自语,内心直觉性的排斥这个敏感的话题。
“你不必再说,不好的事情你不要再回忆。清妩,我说过,即使你做了我不希望你做的事,但你有人身自由,我不会像凌衍森那般只知道责怪你,贬低你,我会尽力去理解。但你昨晚的行为确实让我有些失望,我知道你聪明,也许你早就看出来我对你的心思了,你只是假装不知道,我明白你的心受过重创,很难在接受其他男人,你一直在战战兢兢的躲避着我的对你的好,有时只是朋友间的互助,你都显得很一惊一乍。我很无力,你知道吗?其实这些天我已经在给你找打官司的律师了,并且,有了眉目了。但你太操之过急,我也明白你想见多多的心,可你这样做很傻的,你明白吗?不值得,也对不起你自己。答应我,坦然的接受我对你的好,不要急着拒绝,也不用烦恼,你只要想着如何夺回多多的抚养权就行了,我喜欢你,我愿意对你好,这都是我的事。不要有心理负担,遇到困难时要依靠我。行吗?”
清妩感动的又是一脸泪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似乎说什么,在江恨寒面前都是无比苍白。
她就像个大洞,江恨寒总是不停地往她这个无底洞里面填他所能给予的一切一切的好,而她里面没有水,激不起一点浪花,给不起他一点回应。
江恨寒,你怎么比我还傻?
“对了,我一直不懂,凌衍森为什么对你抱有那么大的敌意。若是说因为八年前他哥哥许天珏的自杀,你执意要解剖他的尸体,遭到他家里人的拒绝这件事,八年都过去了,你们两个就相当于陌生人,他怎每次见到你都充满火药味?”
清妩提出自己的疑问,的确太不正常,退一万步来说,若说凌衍森吃江恨寒的干醋,那也不该是这样,尤其他看向江恨寒的眼神,那么阴森森地恼恨,好像恨不得冲上去狠狠揍他一顿似的,那眼神充满防备和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