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来电显示,清妩就没了好脸色。
刚刚接通,还没来得及出声,那边倒是很符合对方凶神恶煞性格的吼开了,尖细刺耳的声音,简直刺透了清妩脆弱的耳膜。
“段清妩谁他妈让你多管闲事了!我都告诉你萧以翔的联系方式了你怎么还倒打一耙,你勾了个警察当你凯子也就算了,你凭什么把我那天无意中翻出来的那点破旧事告诉你的那个凯子警察?你想陷害我?你存的什么心思!”
段淼淼火气很大,尖尖的下颌气的一阵一阵发抖,想起刚才在局子里那些警察瞪着她好像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说是谈话,却根本就像审讯那样,语气生硬,拿着肩上的徽章吓唬她的情形,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一手举着电话,一手从包里急匆匆的拿出了一根烟,点上,啜一口,这才平静了一点点,脑子总算能够恢复正常思维了。
那头清妩还愣着,被她一番狂轰滥炸给吼懵了,这厢,段淼淼继续发泄牢骚。
“我告诉你,我和许天珏的死没有任何关系,我只能说那种禽兽死不足惜!老娘在警察面前也是这么说的,别以为江恨寒拿着一盒破录像带就能把我关进死牢里,我可不是你这榆木脑袋,我会为自己辩驳,老娘律师都请好了!段清妩,你省省,你这辈子都别指望我像三年前的你一样进监狱!”
清妩总算回过神,懒得理这个神经病,只是冷漠地说了一句,“我守法公民,配合警察办案,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知他们,我没做错,你这火应该冲着警局发。”
“哼,你还不知道吧。江恨寒找到我算是找对人了。段清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确知道杀死许天珏的人可能是谁,并且,我还要告诉你,你透露给江恨寒我的事,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我打一百二十个包票,日后肯定后悔死你!这可是一淌碰不得的深水,你既然要碰,我绝对奉陪到底,哼,让他凌衍森一家永无宁日也好,就当我舍身取义给咱姓段的一家报了仇!”
清妩心里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她莫名的紧张起来,追问,“什么意思?”
段淼淼吞云吐雾,衔着烟雾的红唇就像毒蛇吐出恶毒的信子,她冷笑,“你还是劝劝你的凯子不要深究此案,是个无底洞,能掀翻一船人!我怕什么,我既没杀人也没犯法,我就只等着看好戏,看你们折腾就好了。哈哈!”
清妩拧着手机,蓦地回头朝着咖啡馆的橱窗看过去,刚才自己坐着的位置对面,萧以翔果然还在动作优雅细细抿着咖啡,她看过去的当口,他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也正好冲她投来了视线,那目光有些炙热,但绝大部分还是淡淡的微笑。
她不知道心中那股不安来自哪里,她总觉得,萧以翔着急着对付凌衍森和江恨寒所查的案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要细细捋清楚,大脑却像大了麻醉剂那样,思维缓慢迟钝,什么都滤过了。
从江恨寒的说法来看,基本排除了许天珏自杀的可能性,既然是他杀,那么,到底谁是凶手?段淼淼那么肯定的说和她没关系,段飞也不是,可见许天珏的死和段家没有直接的关系,到底会是谁呢?
清妩自是不知道选择和萧以翔合作会给江恨寒的案件带来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以至于日后站在残忍的事实面前,她只剩下痛哭流涕的份。
清妩将将进了致和,去人事部领了胸牌,开始在致和上班的第一天。
同一时刻,嘉宇国际总裁办公室。
林文才一口气说完打探得来的情报,观察着凌衍森晦暗不明的轮廓,低着头,静静等待。
棕色办公桌面,修长漂亮的食指有以下每一下地敲击着桌面,不成曲调的曲调,与深深陷进黑色皮质办公椅里的男人眉宇之处的那抹淡淡的肃杀之气如出一辙的凌厉。
“她进了致和工作?正常程序的招聘和应聘,还是直接走的萧以翔的后门?”
凌衍森眯着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墨一般流动着的狭长的凤目,急流暗涌,突然,他腾地一下站起来,过分颀长的身躯盖住墨色落地窗投进来的大片光线,坠在高档地毯上的暗影,狭长而暧昧。
“据说,上周周一,在致和大厦对面的咖啡馆,萧以翔约少奶奶……”说到少奶奶三个字,林文才瞧瞧抬眸,看了看凌衍森那张森然的轮廓,没有发现异常,这才继续说着,“萧以翔约少奶奶在咖啡馆里详谈过,因为是事后调查,所以不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是什么,但定然和她进致和工作的事脱不了干系。”
凌衍森点头,表示同意这个观点,“萧以翔一直安分守己,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原来是想釜底抽薪一回,等到她穷途末路,再无法子可想继而绝望的时候,挺身而出,这算盘打得可真叫完美。”
“可萧以翔的目的是什么?他前一阵背地里联合栾城金融界那几家一直和我们嘉宇存在敌对关系的公司,悄悄收购我们放出去的股票,不管我们如何抬高价格,只要在他们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他们就照收不误,他想干什么?”
凌衍森彻底眯了眼,细长的眼缝里衍射出来危险的光,薄唇却淡淡的抿起了一个不算微笑的微笑,似乎,讥讽的意味更为浓烈一些,“他能干什么?羽翼丰满,急着脱离我的‘庇护’了!这么多年,借着他姑姑曼吟的关系,从一个不得宠见不得光的穷小子翻身一跃,把致和搞到了手中,还把他本家的几个蠢蠢欲动的堂兄弟打击的无力还击,心思够缜密。但既然他是沉得住气的好手,就不该这么急切地想着对付我啊,致和虽然算得上百年基业,但相比嘉宇国际,简直就是以卵击石,这个道理他不会不懂,他现在做的那些把戏,他也应该知道我早就洞察了一切,并且根本不会放在眼里。他到底想干什么?是真的就仅仅想击垮我还是利用击垮我的旗号,试图掩盖些什么?”
“不管他是什么目的,他联合少奶奶一起,其本质绝对不简单。凌总,我有些地方不明白,少奶奶一穷二白,除了她本身对你而言意味着一些什么之外,她几乎没有可以利用的东西啊。”
凌衍森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摇摇头,“老林,商场上,人心的战术大有其可取之处。萧以翔躲在背后观察了这么久,就算我在外头放话,婚宴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给阿妩面子,将她踩在脚底狠狠践踏,但,你以为萧以翔看不出来我对阿妩的感情吗?更何况,有了多多,我和阿妩更有扯不断的内在联系,他这分明就是想借着拉拢阿妩这个明目张胆的行为来刺激我,想我自乱阵脚,声东击西的好招数!”
聪明如凌衍森,乱事当头,却也忘了,三年前匆匆让清妩签署的那份离婚协议上,自己承诺过什么。
那百分之十五的股权,这么多年清妩一直没动,他自然而然的,便也没放在心上,他暂时根本想不到,萧以翔打的竟是那百分之十五的股权。以至于后来发生的那些让他措手不及的事时,他虽猛然醒悟,却也还是疲于应付,元气大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