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先生,请配合我的工作,我也是为了证明你大哥并非自杀,我尊重法律尊重真相,我相信你大哥他在酒泉之下也会理解……”
“放屁!你懂什么?你懂我大哥当年瘦了多少罪?他最后要死了都记挂着我,担心我学费不够,江恨寒,像你这种生活在无忧无虑的环境下的贵公子是不会懂我们这些深处水深火热朝夕巨变中的人的,你不懂就别他妈废话!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你就别想碰我大哥的棺材!”
江恨寒捂着心脏,在地上做了好一会儿,感觉好了些许,便站起来,面庞严肃,斥责凌衍森,“你再这样无理取闹我就以破坏警察办案的罪名将你逮捕……”
江恨寒的话最终也没有说完整,因为凌衍森冲天怒意中朝着他就是一脚飞过来,这一次,江恨寒眼疾手快躲过去了。
两个大男人在墓地狭窄的空间里打斗,谁也不肯认输,仿佛冥冥之中打了个不成文的赌,谁赢了,谁就是主宰者。
但事情急转直下到让江恨寒和凌衍森两个人都始料未及。
很久之后,凌衍森想,如果这一天的这一刻,他没这么冲动,那么,之后的一连串的连锁反应是不是就不会发生?江恨寒依旧是警察,生龙活虎,而他,依旧是孤独的单身父亲,嘉宇国际令人闻风丧胆的总裁,而阿妩也仍旧是阿妩,兴许她会循着江恨寒这个看起来还算美好的归宿,安安稳稳幸幸福福的过完她的下半辈子?
可上天没有给凌衍森机会。
这一天之后,他的人生,颠覆。以至于他都没做好准备承接那些该接受的不该接受的悲伤,而那些该来的不该来的凄惨,都在循序渐进来临中,由不得他说不愿意。
凌衍森觉得他有些小觑江恨寒这个男人的威力了,到底是经过严格训练过的警察,身手不凡,最重要的是,江恨寒战斗经验丰富,对于持久战术,一点也不陌生。
虽然凌衍森这些年一直在隔三差五坚持锻炼身手,可相较于江恨寒到底是外行,打了不一会儿,两个人都没占到太多便宜,但从凌衍森大口大口喘着的呼吸和渐渐惨白的面色来看,他支撑不了多久了。
这点,江恨寒也发现了。
凌衍森觉得他得想点办法走走捷径,江恨寒是个耿直的人,不喜欢歪门邪道,而他凌衍森恰恰相反,使一些雕虫小技,便可赢过对方,何乐而不为?
所以,当两个人都停下稍作休憩时,凌衍森突然盘身而起,趁着江恨寒低头喘气的当口,对准他的心口就是一脚飞过去,提到的却不是江恨寒结实的胸肌,而是一个硬邦邦的凸起的东西。
凌衍森很不爽,就连有什么东西坠落在坚硬的水泥地上滚着的声音,他也没有在意。
而就是这样看似不经意的一脚,让江恨寒倒在了地上,再也起不来,呼吸急促几下过后,很快衰竭,那复杂的面色已经说不清色泽,看得出来,江恨寒极力捂住胸口,挣扎的样子,显然事情大条了。
凌衍森很快也察觉到了江恨寒的异常。
但他不知道江恨寒原本心脏就有问题,从江恨寒身手敏捷的外表根本看不出来,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踢出刚才那一脚。
但现在,他将信将疑,皱着眉头看着久久瘫在地上,双腿曲着,身体蜷缩,分明在隐忍着痛楚的江恨寒,走过去,冷声问道,“怎么了?别使诈啊,我警告你,我才不会上当!”
就是这样激怒,江恨寒也没有凌衍森预料中的炸毛的反应,如果是平时,倚着这个男人快意恩仇的性格,早就咬牙忍痛爬起来了。
但现在情况太异常了。
凌衍森愣了愣,明显感觉到不对劲,他在江恨寒躺着的位置对面,不远处蹲下来,平视江恨寒偶尔翻动着白眼的一双无神费劲的眼睛。
”江恨寒?喂!你到底怎么了?玩我呢?喂!”
江恨寒的唇像是染上了一层白霜,白得足够异常,脸色也是,好像瞬时间,全身的血液都被莫名吸走,藏进看不见的角落,他干枯的只剩下一具干壳。
他翻动着眼睛,咬着唇,下了死力那样动了动嘴,却只能发出机械快停止转动时所发出的的粗噶的声音,喏喏着咬出一些无法辨识的音节,他哆嗦的手伸了出来,指着凌衍森所在的方向,挣扎着,要往凌衍森这边爬,凌衍森却无论如何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凭他学的那些解剖知识和专业性的突发病症之类的也毫不相干,但凌衍森知道,江恨寒的身体一定出故障了,还是很大的故障。
江恨寒?凌衍森冲着他挥了挥手,锐利的眸子盯着江恨寒无神的双眸,似乎想要看清楚他要表达什么,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办法了解到。
”该死的!”凌衍森咬牙,低低啐了一声,赶紧掏出电话,拨打120,刚拨通还没来得及说话,忽而不远处响起急促的刹车声,然后是一个女人哭喊的尖叫和高跟鞋零零碎碎踏过路面的声音。
凌衍森蓦然抬头,斜前方不远处跑来一个泪眼婆娑的五六十岁的女人,而这个哭得很厉害的跑向江恨寒的女人背后,竟然是阿妩?
“小寒!小寒你怎么了?你怎么倒在地上?”何仪尖叫着大声哭泣着,慌了手脚,大惊失色跑过去,此时的江恨寒两个眼睛已经开始上番,大概是痛得太厉害,根本没有多少气体进入胸腔,入不敷出的状态让他很难维持正常速度的思考,看了很久,这才迷迷糊糊认出来,头顶哭得很厉害叫着他名字的,是自己的妈妈。
“妈……药,给我药……”
何仪翻转了身子,看向凌衍森,那双黑洞洞的眼睛里衍射出冷漠而憎恶的光,眼睛的形状流畅而美好,这一点,与凌衍森那双眼尾上翘的凤目如出一辙。
”到底怎么回事?你把我的小寒怎么了?”
凌衍森这才知道,这个女人大概是江恨寒的妈妈,他把注意力从一脸忧色地看着江恨寒的清妩身上移开,回答的很仓促,避重就轻,“他要开棺验尸,我不同意,打了起来……”
“你怎么能这样?他是病人你知不知道?我家小寒有很严重的心脏病!”何仪义愤填膺,看着凌衍森的目光只有全然的陌生,就像看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她似乎忘了,这个大坏蛋正是不久之前许素芸揭露的多年真相里,她失去的第二个儿子,和江恨寒一样,都是从她肚子里掉下来的肉。
”什么?江恨寒有心脏病?那他还当警察整天跑来跑去办案子?我没有看出来啊,他身手不错。”
凌衍森显然没料到何仪会这样说,他张着嘴,一脸少有的惊诧,想起自己刚才踢向江恨寒胸口的那一脚,只觉得那条腿都跟被火烧了似的。
何仪小心翼翼的拍着儿子的胸口,替他顺着气,张口就要痛骂凌衍森,旁边的清妩作为旁观者,及时推了推何仪,“何阿姨,恨寒很难受的,他说有什么药,是不是紧急服用的那种?您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