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子,我清楚地告诉你,我不仅仅是要杀了他,我还要活体解剖他!知道什么情况下取出来的器官最好吗?不是脑死亡的情况下,而是活体取出来,器官是最新鲜的!我要用让这混蛋在他临死前享受一下他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极致的体验,我要让他睁着一双眼,眼睁睁的看着我如何在他身上开膛破肚,如何取出他的那颗黑心,如何用锯子锯掉他的那几根勒骨,做成一串风铃,挂在我家门沿上,风一吹,就响着,时时刻刻,永生永世给阿妩赔罪,致歉,忏悔!”
周继荣觉得他一定是出现幻觉的,不然,为什么他哆嗦的只能听见自己巨大而无力的抽气声?
这次,他是真的吓哭了,凌衍森的样子不仅是变态,更让他感到一种无以附加的悲伤,“不,疯子,你别这样。事情已经发生,你这样做除了置自己于险地又有什么用呢?别这样疯狂,疯子,你平时最有理智的,别这样好不好?就当我求你,我真的快不认识你了你知道吗?快回到那个理智冷静的你,别做这些让我心惊肉跳的事,这是不对的,这是极度扭曲的变态的,这违背了一个人做人的准则,你别把自己陷入不复之地,成吗?啊,疯子,别这样啊……”
凌衍森瞪着一双眼睛,赤红的血泊中渗出了一滴一滴苍白到透明的水珠,那些水珠很快练成线,顺着他半垂着的眼角滑了下来。
他回头,看着痛苦到扭曲在地上来回无力的挣扎着的周东。
手拎起周继荣给他拿来的解剖工具,每一刀下去,刀刃上的血就会被新的鲜血覆盖,一层一层,水漫金山一样漫过他的双手。
屋子里已经咸的不能闻。
饶是见惯了生死的那些打手们,此刻无一不一一转过身,捂住了耳朵,不忍听周东发出来的诡谲凄厉的惨叫。
凌衍森的思维异常冷静,先动哪里,如何更好的保存心脏的活力,一切的一切,他进行的有条不紊,唯一感到厌烦的是,周东的一声凄厉过一声的惨叫,在整个空旷的空间里来回荡秋千,还有,不知道是周继荣的哭声,还是他自己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在流泪,但却看到滴落在周东敞开着的胸腔那篇血肉模糊之上的自己的透明的液体。
原来他也在哭,一边默念着阿妩两个字,一边做着惨无人道的事,一边顾影自怜的哭。
他是个悲剧,所以只能做悲剧的事。谁也无法拯救他,因为他放弃了自救。这就是凌衍森,血腥着变态着无望着挣扎着的凌衍森的全部。
阿妩,别觉得自己脏,我才是最脏的那个。似乎,我能做的,也只有那样。
真该死对不对?
还有,阿妩,我爱你,疯狂的不近人情的毁灭的爱着你。
清妩真不敢相信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就连江恨寒也是一脸狐疑地看着医生,他侧头,看了看床头柜上摆着的电子钟,时针指向凌晨三点。
“所以,刘主任,你确定你不是在说梦话?如果你是在说梦话,我妈在家睡着呢,所以还好。”
“是真的,小寒,我刚接到的消息,器官共享网络来的电话,我们的医生已经在去取心脏的路上了,A型的,活蹦乱跳的心脏一枚!”
“哇!江恨寒,太好了!刘主任,你真是福星,大大的福星!”
清妩像是踩在了云端,浑身轻飘飘的,高兴地在地上弹了起来,她跑到江恨寒床边,兴奋地握住他那双微带凉意的手,“恨寒!真不敢相信对吗?可这就是你的好运气!那句话说得还真没错,好人有好报!你有心脏咯!不行,我太高兴了,我忍不住想吵醒你妈妈了,她知道了一定会喜极而泣!”
清妩自顾自的说着,高兴地热泪盈眶,赶紧给何仪打了电话。
果然,一拨过去刚说了这件事,何仪那边就炸开了锅,赶紧催促着丈夫江慕涛起来,鞋子都没穿就跑了出去,还是江慕涛气鼓鼓的拿着她的衣服和鞋子追了出来,何仪却已经打开了车门,“你快点!咱们儿子有救啦!老江,你到底听没听明白?板着脸做什么?咱们儿子有心脏啦!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捐赠的,总之,我祝愿他在天堂过得好!呵呵!”
江恨寒是在做完换心手术后第六个小时开始不行的,之前情况还算稳定,从手术室出来后一直处在观察期,但排异反应一来如山倒。
新的心脏和他本身的免疫系统融合不来,生命中就是脆弱的,说不行就不行了。
当时清妩和何仪正处在心脏移植手术获得成功的欣喜浪潮里,等了将近十来个小时的手术,她们都累了,看到江恨寒昏迷着被平安的推出手术室,观察了一阵,见没有异常,两个人都在沙发上忍不住打起了盹,最后陷入沉睡。
她们是被楼道里巨大的警报声给惊醒的。
醒来时病房里已经乱作一团,医生护士,抢救仪器,滴滴答答,而江恨寒就在床上,毫无知觉。
何仪吓坏了,赶紧抓住刘主任的手,眼泪已经汹涌而出,“刘主任!这是怎么回事?明明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你还说手术很成功,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我儿子他怎么了?”
刘主任也是一脸凝重和悲伤,作为江恨寒长期的医生,多多少少除开职业性之外,对这个年轻而充满朝气的男人也赶到了遗憾。
“阿姨,情况十分不乐观,新的心脏和小寒本身的免疫系统协调不来,产生了恶劣的排异反应,这样下去,恐怕……”
“天呐!小寒!我的儿子!你快醒醒,坚强起来!别这样对妈妈,一句话也不说就离开了妈妈,妈妈不要你离开……呜呜……”
清妩听着何仪撕心裂肺的哭声,看了看床上不省人事任那群医生护士摆布,身上插满各种管子仪器的江恨寒,他的脸白成了一张纸,生命就像风雨飘摇中的蒲公英,被雨水打湿,说坠地也就真的坠地了,再也起不来了。
就是这样想想,都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和难过,然后,眼泪不由自主地就跟着下来了。
何仪很激动,非要朝着江恨寒扑过去,清妩只好赶紧拉住她,悲伤的安慰着,“阿姨,您冷静点,医生正在抢救,我们不要妨碍他们救恨寒,我们好好等着,恨寒是个好人,好人会有好报,吉人自有天相,前些天还愁没有心脏,昨儿晚上不就来了心脏了吗?没事的,他一定会渡过难关的,阿姨,您相信我,别哭,别哭,恨寒他不希望看到你哭的,您也要坚强。”
一番抢救之后,情况总算稳定下来。
等了三个小时,江恨寒醒了过来。
刘主任说关于治疗方案,必须根据病患清醒时自己的意愿来选择,不能只综合家属的意愿。
所以,当江恨寒醒来后,刘主任过来查房,这才宣布治疗方案。
“小寒,你的病情不太乐观,身体产生了一系列排异反应,新的心脏得不到你身体内部其他机能的协调,无法运转,衰竭的很快。一旦心脏开始衰竭,供不上血液,你身体的其他器官也会迅速跟着衰竭,我们必须尽快进我们最大的努力给你找到新的心脏,目前我会派人时时刻刻盯着器官共享网络的信息,本院内部若有脑死亡患者,我的助手也会及时告诉我的,所以你放心,只要有新的心脏,血型相配,我们就会立刻给你换上。但目前比较棘手的是,排异反应相当严重,心脏的衰竭速度很快,会带动其它器官的衰竭,你的身体素质会下降的很快,如果不取出心脏,你很可能撑不过半个月,还有一种方案,把心脏取出,依靠我们给你装进去的循环系统勉强维持身体机能,但这样的话必须在七十二小时之内找到心脏,否则,七十二小时之后,必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