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五六天就要中考了,天热的滚烫,廖春晖每天要冲三次凉了。这三个澡也只治了标没治本,中考考着廖春晖的心灵,天气烤着廖春晖的身体,廖春晖从里到外都在慢慢融化。
这天早上六点钟,廖春晖自己把自己摔醒了,这是他的老毛病了,每次一做春梦,就会掉床。他甚至怀疑自己已经患上了心理疾病,每当他的心房在憧憬洞房花烛夜时,他的心室一定在担忧洞房花烛夜。
这次摔的恰如其分。
因为廖春晖和王讷约好七点五十在岔道口集合。
今天,他们要去自己未来的更高一级学府看考场。对于有些同学来说,看考场就是看刑场,对于廖春晖来说,看考场就是逛市场。
廖春晖一如既往的准点到达,王讷一如既往的准点迟到。
八点十五了,王讷不急不慢地挣扎着来赴约。
廖春晖大老远的隔着空气传话:“这次又扎胎了吧!”
王讷仿佛生活在真空中,只管在自行车上挣扎。
挣扎到廖春晖的脸前才开口:“早出来了,又回去一趟!”
廖春晖疑惑:“咋着了?”
王讷坐怀不乱:“裤子破了。”
廖春晖更疑惑:“咋破的?”
王讷心有余悸:“撞的!”
廖春晖:“啥车撞得你,自行车撞不过你吧?”
王讷胸有成竹:“汽车!”
廖春晖假装愤怒怒:“﹡,车呢?”
王讷含蓄:“我撞的它!”
两人边走边说……
廖春晖惊讶:“咋撞得?”
王讷娓娓道来:“我走着,一桑塔纳停在路边,隔路牙石还有两米远呢,哥们儿以为它要左拐掉头,就想从路牙子边上过去,过到一半,一娘们突然把右门打开了……”
廖春晖笑着问:“她没让你赔门。”
王讷维护着权益:“我还没让她赔裤呢,妈的,连内裤都烂了。”
廖春晖好奇:“那你咋回的家?“
王讷答:“没事,恰好屁股沟的地方撕了,我骑车回家,漏了的地方刚好坐在车座子底下。”
廖春晖继续质疑:“撞个车,怎么能撕到屁股沟?”
王讷描述着:“撞了后,我和车子一块儿倒了,我坐在了车子上,车后架子挂住了裤子,我没留神,又着急想和他争论,猛地一起身,就把车子给钓了起来,这车子太他妈沉了,裤子没钓过它。”
廖春晖听得入神:“是裤子质量不行吧?”
王讷否认:“废话,要钓起我这车子,除非铁裤!”
一路走着一路聊,知了在歌唱,树梢在摇晃。
一路聊着一路走,忘记那忧愁,日子像杯酒。
他们骑行到张店一职专大概需要四十分钟,他们只聊了半小时就不聊了,最后十分钟车程时路况已经有点拥挤,路上挤满各式各样的自行车,自行车上乘着各式各样的美女,都是来看考场的,他们已经无暇聊天了,他们的眼睛也被填的满满的。
廖春晖寄存自行车花了四分半钟,他每当瞄准锁眼时就有美女经过,每当瞄准锁眼时就有美女经过,王讷又没有他这么红尘,早早锁好了车,廖春晖再次瞄准好,再次要放弃时,王讷凑了过来,看了一眼锁的眼,看了一眼廖春晖的脸,问了句:“坏了?”
廖春晖用了三分之一秒,“咔哒”锁好,回了句:“没!”
他们跟着人群走了进去,应该说跟着人流挤了进去。
一进校门,一块大大的牌子赫然醒目,坐落在教学楼前校门口后的小广场上,上面写着:“距离香港回归还有13天”,“13”是镂空的,可以随便换数字。
廖春晖感触颇深,在廖春晖的心里,这才是学校,学校是用来学习的,不是用来攒分数的。在他看来,哪怕是偷着***都是学习,学习无处不在,这种时事政治的行为当然更是学习了。这也是他不喜欢他的母校马尚二中的主要原因,在马尚二中数字是最重要的,学生的分数,老师的奖金数,学校的升学率,为了这些可以牺牲任何东西,甚至牺牲其他的数字,比如这个“距离香港回归还有”的“13”。
不知什么原因,一进这所学校,廖春晖就有一种油然而生的轻松惬意,完全没有马尚二中的那种压抑灰色。
廖春晖和王讷被往里面挤着,挤到了另一块大牌子面前,廖春晖个子矮,问王讷:“啥玩意?”
王讷把脖子硬抻成了鸭子,使劲用眼珠子够牌子,仿佛一不小心眼珠子就会从眼睛里跌下来。
廖春晖看着这幅情景,想:“此时只要从背后轻轻一推,王讷就会砸在他前面的姑娘身上,砸倒一片,他的或是胳膊或是手,哪怕是胸膛就会在无意中触到姑娘的身体,姑娘们就会大喊:“非礼呀!”然后……
心灵的剧本没撰完,王讷转过身把廖春晖叫醒。
廖春晖重复:“啥玩意?”
王讷:“考场分布图。”
廖春晖不屑:“考场有啥好看的。”
不屑中仿佛省略了一句话“姑娘才好看!”
王讷明知故问:“那你来是来看啥的?”
廖春晖没回答,接着发问:“咋这么多美女?”
王讷不怀好意的笑了几声,然后答道:“看哪个专业了,学会计的不都是女的,学旅游的不都是女的……”
没等王讷说完,廖春晖打断道:“还有学模特的吗?”
王讷:“没听说,咋了?”
廖春晖用眼神瞄着远处:“看看看,那女的,腿那么长,个子和你差不多吧!”
王讷有一搭无一搭的“呵呵”两声,仿佛在宣示与廖春晖的兴趣点不相为谋。
一行两人在张店一职专挤了一整圈,看满一整眼,并在张店一职专的厕所里留下一泡尿,这是廖春晖多年的行为习惯,每到一处都如此,他华丽的剖析了缘由,因为他是属狗的。
往回走的路上,廖春晖默默无语两眼泪,王讷耳边响起驼铃声。
因为廖春晖在回味初中四年的压抑,因为王讷车轴缺油,声音调情。
快分手时,王讷才发话:“明天别忘了去学校。”
廖春晖:“知道了,啥事?”
王讷一副I服了You的表情:“填报名表啊,还干啥,对了,你想好哪个专业了吗?”
廖春晖:“想好了,微机,你呢?”
“我也是,不出意外的话。对了,王朋报啥?”
廖春晖:“我也不清楚,明天问问吧,我得拐了!”
王讷挥了挥手。
廖春晖觉得今天特别的累,他想寻找出为什么,难道看姑娘消费了精力,那考试时就得节制了,寻了一路,找了一道,没有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