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进去，顶楼的感觉不似在人间，也不似在天堂，像是置身在浩渺的海洋中，角落里恰到好处的投射下星光月光，流淌着梦幻迷离的色彩。
但是在这样的广漠的世界里，会不会太孤单？薄小禾想起溱川那张扑克脸，与这样冰冷的环境至少是相衬的，这是属于他的世界。
薄小禾在办公室里没有找到溱川，有一条通道是盘旋往上通往空中花园，花园里树木花草都是山里边的珍惜种，粗大的灌木，带着清淡香气好不显眼的野花。
然后树木和花丛掩映之间有一个空中餐厅，再过去就是一个按摩区域以及影视健身区，可以坐在红色的布艺沙发上边休息边看电影，当然也可以在旁边专门的卡座上谈谈正经事，或者就着四周的望远镜看到远处绵延的青山。
薄小禾心里想着溱川究竟在哪里的时候，眼睛里看到的却是陆离，那么猝不及防，让她惊讶的脚步刹都刹不住。
一堵花墙前，这人低着头，似乎在看文件，认真，严肃，好像天地悠悠唯有他一人的感觉。
听到什么声音，这人总算是抬起头，放下手头的笔，摆出一惯勾魂的笑，“你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嗯……”陆离想了想，将手中的文件签好后递给秘书凤宁，说得一本正经，“溱川正在开会，这些文件急用，让我帮他处理一下。”
薄小禾张着嘴，表情离奇，陆离当然看得懂，言外之意是，你明明只懂开飞机，装什么深沉装什么处理文件装什么高贵，狐假虎威给谁看？
凤宁出去时，陆离叫住她，让她送杯咖啡来，看着她端着咖啡，雪白的手腕上手镯荡漾，“你是来还手镯的？”
庞然无意之下说漏的嘴，以及白玉兮刻意喧染得人尽皆知的桃色新闻，在这个大前提下，薄小禾皱着眉，让她决定跟这个风流体不再费什么话。
陆离起身从酒柜中倒了杯白兰地，看见纯净的高脚杯边缘，和着柔和迤俪的阳光，闪着一圈涟漪似的的光晕。他转过身，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嗯？”
“好的珠宝饰品，就像女人的灵魂。”
薄小禾揉揉太阳穴，低下头，表示对他的话，并不感兴趣。
陆离一只手插在休闲裤兜里，斜着身子依在办公桌前，眼睛直视着酒杯， “戴天赐是要讲究缘份的，如果你跟他没有缘，这手镯它会自己掉下来。”
“还有这种事？”脱口而出的话让薄小禾自己都鄙视自己，这才下定决心几分钟？就又被他给骗了？可恶的是还莫名其妙的跟了句，“你……不是骗我的吧？”
“溱川会议马上就结束了。”陆离晃着杯中的酒，“你可以向他……要答案，如果他愿意给的话。”
溱川似乎是踩着点回来的，薄小禾依然在生自己的气，拿本金融杂志看得心不在焉。
溱川看到简洁素雅的薄小禾时，恭维了一句， “薄小姐看杂志倒是别有新意，视角与众不同。”
“嗯？”薄小禾看着被自己拿倒的杂志，在陆离那里受伤的心瞬间又被溱川所伤了。
看来今天，出师不利。
“时间差不多了吧。”溱川看了看表。
“的确。”陆离伸展了一下腰，背后是一整排的花架，星星点点幽蓝色的，更衬托出他那张完美的脸。
“走吧。”溱川已经围上了围巾，蓝色格子，缓和了他脸上的冷漠。
“这……”薄小禾弄不懂情况的发展趋势，连忙站起来，“溱总，我来是还你手镯的，你还是告诉我……”
“手镯？”溱川整理着大衣的衣领，“什么手镯？”
“呜？”薄小禾怔了怔，陆离却在边上笑。
溱川总算是回头看她了，“是你手上这一款？的确很漂亮，我就说薄小姐有眼光。”
薄小禾觉得自己受刺激了，这答案没找到，看来自己还泥牛入池塘了，洗不清，还说不清了。
薄小禾看向陆离，那家伙顺手取了外套穿上，似乎没有要搭理她的欲望，薄小禾郁闷了，自己遇到的都是些什么妖孽啊？段位一个比一个高的样子。
“这个，溱总，你要不再好好回忆回忆？”薄小禾妄图唤起某个人的注意。
“我记性一向很好。”他淡淡的回。
“我知道您日理万机，忘掉些事情很正常……但这手镯太贵重，我实在不能收。”
“你这是在怀疑我的办事能力？”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薄小禾晃了晃手上的手镯，“只是这……”
“我时间来不及了。改天吧，改天跟我秘书预约一下。”溱川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看着她优美线条的侧脸，“我们有个宴会，要不薄小姐也一起去？”
“她没时间，刚说要回去看书。再不然下周的考试估计又是大车尾。”陆离依旧微笑着，但话却冷嗖嗖的， “薄小禾，我说对吧？”
“对你个大头鬼。”薄小禾笑笑，压下心里的话，和声悦气的对溱川说，“是，我有事要回去了，改天再来拜访，希望下次溱总记起上次的事情。”
此事不了了之，薄小禾满是不悦的步子出了空中花园，经过溱川的办公室时，不由多长了个心眼，特意拐到秘书处，问，“凤小姐，这连城的总裁，是溱川吧？”
“是的，怎么了？”凤宁很漂亮，声音柔和。
薄小禾总算放心了，下了电梯竖起外套的领子站在连城的门口等出租。
两人搭着电梯下楼，溱川结束了跟属下的**通话，看向边上不动声色的陆离，简单而直接，“薄小禾还不是你的女朋友吧？”
陆离站得笔直，像水墨画中的竹子，一样清淡，一样从容，“怎么了？”
溱川却有些像冰雪中蛰伏的猎豹，“没什么，我只是看她身上还没有打上任何独属于你陆离的标签。”
“她可不好追。”
溱川不按套路出牌，“我没说要追她。”
陆离率先跨出电梯间，“可你做贼心虚了，一向敢作敢当的溱总居然连送人礼物这样的事都不敢承认，实在让人大跌眼镜，当时吧，我在想，这个人，还是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不带任何感情的溱川吗……”
溱川淡淡的收回视线，“看来，你比我懂得什么叫放长线，钓大鱼。”
“薄小禾从来不是鱼，我也不是那个钓鱼的人……”陆离戏谑的笑笑，挑眉看向身旁绷紧了身子的男人，“我以为你会对你的皖唐忠诚不一。”
一招掐中要害，溱川愣着的时候，陆离却抢了先，一出来就见到站在冷风中等车的人，看不过，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把她带回到连城大厅。
“外头那么冷！你傻啊……”而且这人，口气不佳。
但薄小禾看着陆离却有些恍惚了。
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场景，儿时的每个冬天都会上演，她也总喜欢穿着裙子和保暖袜站在学校的梧桐树下，迎着飕飕冷风等着某人下课，无一例外的每次都会招来他严厉而不客气的责备。
他那样一个清雅的男人，生起气来依旧那么好看，对她来说甚至没有一丝的威胁力，只是看到他懊恼又心疼的样子，她就会觉得特别开心。然后笑得一脸得意而狡黠，对着那张愤怒的俊脸说着矫情的话：“我就知道，你不会忍心把我冻着的……”
陆离晃了晃她的肩，将她从往事中抓回来，又把围巾取下给她戴，边戴边示威似的说，“以后你这脖子上，不准出现其他男人的围巾，知道吗？”
薄小禾瞥瞥嘴，很想将他不中听的话给堵回去，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条围巾让她觉得心里暖暖的，暖到让她都无意识的点点头，像是在承诺。
陆离也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有一辆车过来，“上车吧。”
薄小禾眼睛里亮闪闪的，“你呢？”
“刚才溱川不是说了吗？有个饭局……”
溱川在后面站了很久，直到薄小禾的车子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有人说，男人的战场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从来不会有第三种选择。
或许爱情里，也是如此吧。
――
航训楼今天有政客来检查，为了体现风格，学院还特意安排了飞行知识竞赛，像薄小禾这样的人物，自然是靠边站，而卫子春跟靳戬则通过了参赛选拔，代表他们中队跟其他中队打比赛 。
由大队安全技术室牵头，大队综合业务室协助做足准备。卫子春望着300多道备用题涉及SOP、运行手册、FCOM、换季理论等各个方面内容，还美其名曰是让学员获得一次多角度、大范围检测自身知识储备的良好机会。为了这次奋战，卫子春大有吐血三升的趋势。
“让我看看……”公寓里，薄小禾从卫子春手上抢过简则，“必答题……案例分析题……抢答题和风险题……飞行原理、民航法律法规、气象知识、空中特情处置、运行程序……天，卫子春，你真不是人……”
“薄小禾！”卫子春瞪着她。
“你真不是人，你是神……我心中的神。”说完将简则丢给卫子春，“我看到这些就眼花，头疼，还是还你好了。”
卫子春在身上套了件大衣，将简则往口袋里一揣，“那你在这里头痛好了，我出去下。”
“喂，你这没良心的，去哪里？”
“还能去哪里？这次比赛是以中队为单位，我找靳戬磨合去。”她回头冲着她一笑。
“你不陪我吃晚饭了？”薄小禾抚摸着额头，的确头痛。卫子春则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等等，小禾……”
那只手镯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是耀眼的，这份吸引力甚至超过美女走在路上的回头率，卫子春摸着她的手看，青葱，白嫩，再加上镯子的光芒又给她空添了几分神秘，卫子春啧啧的流口水， “嗯，这只手镯好眼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