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车站离别
石虎夫妻俩向父母问安后，他在春菊搀下走向了新房。此时的他感觉头昏眼花，才发觉自己喝的太多了，不过在他心里，今天是值得一醉，因为自己和心爱的人可以永远这一起了。
在喜字贴满玻璃窗的新房里，桌子上插着一对有小孩胳膊粗的红烛还在燃烧。春菊看了看床头崭新的被褥，和绣着“鸾凤合鸣”图案的蚊帐，想起从今以后，自己就要同身的这个男人同床共枕，耳根一阵发热脸羞的像熟透红苹果。
夏日的深夜，蛙声早也停息了。今夜的冻龙村显得特别安静，就经常在草丛里鸣叫的蛐蛐，今晚也好像沉浸在喜悦中安睡了。春菊紧紧的依偎在自己心爱的人怀里，静静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英俊脸庞，一种说不幸福溢满心中。
房里的烛光还在摇曳，石虎看着心爱的女人——春菊通红的脸颊，心里想着自己要拼尽努力让她过的幸福快乐，最后石虎打破屋里平静说道：“菊儿，我想过了这几天去县里工作。”
春菊抬着头含情的看了看他，说道：“嗯！去吧，就知道我的虎哥会有出息的。”
接着石虎把前几天县公安张局长来家里的事告诉春菊，张局长本来是让他前几天就去报到，可因为他婚期接近，才让自己完婚这去报道。
“虎哥！嫁给你，我就是你的人了，一切都听你的，”春菊羞涩而温柔的说道。
第二天，天刚茫茫亮春菊叫醒了石虎。因为她知道这新婚次日，是拜会公婆向他们请安敬茶的礼节，即表示从今也后自己成了石家的一份子，要遵从三重四德孝顺长辈。
小夫妻俩梳洗完毕，她在石虎陪同下，传过了走廊，来到了正屋。（西南边陲生活习惯，长辈一般是住这正屋，而东西厢房则住结婚和还没没结婚后辈。）
春菊轻轻敲响房门，然后喊道：“爸妈！儿媳和虎子来给你老安问安。”
屋里慈祥声音传了出来：“是菊儿过来了，进来吧！”
春菊推开房门，石秀夫妇俩看见儿媳走了进来。于是走上前关切的说道：“石家家境贫寒，没给孩子们留下什么好条件！菊儿住的习惯吧？说完拉着春菊的手在桌前坐下了。接着又说，“我们虎子是上辈修来的福分，娶了个好媳妇，也给咱石家添了个好女儿。”
春菊看着面前的石秀夫妇俩急忙答道：“儿媳又不是什么大家闺秀的，怎么会不适应呢？二老说这话可严重了。只是儿媳手粗脚笨，以后不懂的地方还得烦请爹妈多多担待！
在一旁的石秀老伴急忙说道：“菊儿说的是哪里话，我们能有个这么好的闺女，是祖上烧高香了，那还能挑三捡四呢？。”
接着，从抽屉里翻出一副精美的手镯，走到春菊旁边脸上堆满笑容的说道，“闺女，娘没撒好东西给你，这个是娘的陪嫁品，今就天送给我闺女，寒酸了！等过几天为娘这给你打副像样的手饰。”
春菊急忙挥手说道：“娘女儿怎么能要啊！这是娘贵重的东西。（原来在苗族看来，婚嫁中父母送的陪嫁品是不能转送的，因为它代表着父母对闺女一世情份，即使是自己闺女）
“闺女说的这是哪里话，即使是多么贵重的东西，送你也是应该的！接着她亲自把手镯给春菊戴这手腕上。看着精的手镯，春菊知道这镯子是出自名家巧匠之手，价格肯定不菲。她心想越是贵重的东西，就越表示自己在石家的重要性，她心乐滋滋的。同时春菊心里知道，这二老憨厚朴实又蔼可亲，以后的日子里自己要好好孝顺他们，做个合格儿媳妇。
到了午饭时候，所有的客人都回去了，而送亲的伙伴，也会在今天回落仙村。
宴席上春菊、石虎陪着春艳她们吃饭，坐在左边的妹妹看着姐姐发呆。春菊看得出来妹妹是有些舍得离开自己。是啊！她心里明白嫁出去的女孩就代表娘家是客了。注定要和自己的妹妹分开，心里同样是舍不得，可事实上谁也改变不了。
她看着发呆的妹妹，春菊好几次给妹妹夹菜。一旁的石虎又怎么会知道她们的难舍难分呢？
送客的鞭炮在村东的大柳树下炸响了，春艳和其她送亲的朋友该回去了。就这村东的大柳树下，春菊看着妹妹突然说道：“艳儿，记得常来看姐姐啊！
春艳紧紧的拥抱着姐姐，泪湿了眼眶哽咽着说道：“姐姐我会常来看你和姐夫的，知道吗？回家后肯定会好想你。”说着眼泪再次模糊双眼，春菊看着妹妹，只是紧紧抱着她。
此刻石虎心里明白姐妹俩的感受，他悄悄走在后面，故意拉开距离好让她俩好说悄悄话。此时春菊多么希望时间能停留，那样妹妹和自己爱的人就都在自己身边了，可天下没有不散宴席，她们终究注定在此分手。
突然春菊看着送亲伙伴们远去的背影，松开妹妹的手说道；“艳儿该回去了，你看她们都走远了。
春艳只好放开姐姐手，慢慢跟着同伴远去的方向赶去，偶尔回过头来和姐姐挥手道别。春菊还在后面跟着，她强忍着心中泪水大声喊道：“姐姐回去吧！我过几天会来看你们的。”
说完一溜烟跑着追赶同伴们，春菊停止脚步她站这大青石上，目送着伙伴们，直到她们远去背影消失远处苍山里。
落仙村的夜晚显得那么平静，晚饭过后老万像往常一样坐在堂屋的饭桌旁，装起了旱烟“吧嗒吧嗒”抽了起来，浓厚烟味熏的春艳母女俩不断的咳嗽着。
“老头子你少抽点，会死的啊！”一直就对烟味过敏的老伴开腔说道。
老万急忙熄灭烟答道：“老太婆，也不知道春菊这孩子在那边过的咋样了。”是啊！都三天过去了，也不见“回门”看来我们俩。是不是石家出撒子事情了。想起春菊这孩子老万还真的好思念啊！以前孩子们的闺房，总是常常传来嬉笑声，而现在他经常看艳儿坐在房间里发呆。
每次下田回来，只有艳儿给自己打洗脚水。少了女儿们争抢给他洗脚，老万心总是里空荡荡的，虽说女孩子总是要嫁人，可这二十年来，老万习惯了春菊姐妹俩的拌嘴声，现在的冷清反而让老万感觉好不自在。
几天来，姐姐的出嫁让春菊每时每刻都在思念她，尤其到了晚上，那种思念更加强烈。因为自己一个孤独醒时，寒夜里除窗外夜鹰鸣叫外，再也听不到姐姐嬉笑声，每次梦中醒来她总是会偷偷流泪。这也难怪，现在春艳每夜总是会陪着母亲熬夜，而且睡得很晚很晚。。。。。。
接连几天的阴雨天气，天气变得冷了起来！秋风扫过那零零的枯丫，几片黄叶飘落过窗前。天刚亮石虎准备起床，因为昨天县公安局来电话了，鉴于目前西南边境贩毒势力猖獗，县委为了响应省委号召《组建反毒特战大队的有关文件精神》公安张局长再三催促，石虎今天必须来县里报到。
这不昨天下午，张村长把县里寄来信件交给了老石，村长亲切握他手，关切的说道：“老石你家虎子有出息了，是我们村第一个走出去的后生，他荣幸的成为了一名边防公安战士。县领导同志是看好石虎的，希望他好好加油！”
石秀握村长的手激动的回答：“我会教育虎子的好好努力！为乌落县稳定繁荣多做贡献。送走了村长，老头子把这事告诉了石虎。
晚饭过后，春菊石虎夫妻俩陪着俩两位老人坐在堂屋里，石秀抽完了一袋烟看了看石虎说道：“虎子县里张局长再三催促，我看明天你该去县里报到了。说完又看了看一旁的春菊接着说道，“虽然爹知道你们新婚，就这样让你和菊儿分开为难你们了。
男人要也事业为重，自己又怎么能拖住石虎后腿，让他进退两难，春菊想到这里她看着公公开口说道：“爹，既然机会难得，就应该让虎子去县里报到，男人事业为重儿媳能理解的。”
其实，石秀心里明白这俩孩子才新婚，就这样让他们分开，心里上说不过去。如果春菊不同意石虎离开，即使错过机会他拿这事也没办法。现在好了，想不到儿媳这样通情达理，自己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了下来。他拿起烟斗在桌边敲了几下，把烟重新装好后抽了起来，“我看这样，“既然菊儿那么通情达理，虎子最好明天报道，要不错过了机会辜负了人家局长心意了。
“爹我知道你的用心良苦，我明天就去县里，”石虎站起看着左边父亲说道。
入夜，晚风徐徐吹佛着，在新房里，春菊打开衣柜忙着给石虎收拾行里。这她心里是矛盾着的。好不容易才可以每天厮守，习惯了每天醒来看着石虎俊俏的脸庞，和依偎在石虎宽厚而温暖的胸膛。
可依照目前边境形势，此次离开那天相见是说不准的。可春菊想了想，作为男儿志这四方，自己不能束缚他，“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闯。”这句话的道理她是懂得的，所有的一切都会听从命运的安排！
一夜无话可表，早饭刚过，原本接连几天阴雨的天气，现在是晴空万里无云，久别阳光洒这萧瑟大地。顿时万物显得生机活泼了起来。
清澈松塘湖水，徐徐秋风拂过波光粼粼湖面、岸边年轻妇女捣衣声、喧哗的嬉笑声、惊飞枝上嬉戏的麻雀。
沿着河堤的小石路，春菊并肩的跟走在石虎旁边，不是的用手拍打着挡在路的柳枝。一路上谁也不说话，也许石虎心中明白，这才结婚没几天就要离开了，总是感觉有点对不住心爱的人，自己何尝又不是每刻都会思念她。但自己总得对张局长有个交待，不能辜负别人的一份心意。
走在湖边谁也没说话，最后还是虎子打破了沉默。“菊儿你就送到这里吧？我报到后就回来，”石虎温柔的说道。
春菊看了石虎接着回答道“虎哥，没事的让我在送送你，反正回去呆着也闷。”
哎！石虎叹了口气说，“好吧？”
风轻拂着春菊娇嫩的脸庞，可野外山间的小路泥泞不堪，春菊累的满身是汗。石虎心疼着再此催着让她回家，可是她确坚持送着。
这赶往桃子镇的路上，她们到达了山顶。石虎站这身庞的大青石上，眺望远处青山，这白云衬映下的铜松公路像一条白链子，蜿蜒的伸向远方。
桃子镇地处西南边陲的门户，是湘黔交通要道。在武陵山山脉西侧，东边是七星岭和西侧的乌龙山包裹着。松铜公路从两山中间穿插而过，是沟通湘黔交通枢纽唯一通道，桃子镇虽然是重要的边陲重镇，可经济落后交通塞闭。
石虎小俩口来到街上，因为今天不是赶集的天，街上冷冷清清偶尔几个小贩子吆喝着从身边过，两边萧条的房子，所有的小卖部门都是关着的。而要去县城的汽车站就在镇西，每天只发两次班车。石虎看了看表，刚好中午一点半，离去往县城的车还早。
走这街道土路上，石虎看了身边妻子累的满头汗，转过身来关切问道：“累坏了吧？我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在说我心疼你。”
春菊看了天色，因为担心虎子赶不上车。其实自己早就累不行了，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现在虎子这么说，自己还真的感觉累不行了。于是答道“行休息会儿吧？可怕耽搁你的行程。
“没事的还早，”石虎指着着手表说道。
就这样春菊跟着他向西站走去，沿路经过几小饭店，可门都是关着的。现在虽说是秋天了，可到了中午还是挺闷热，自己都感觉到热的口干舌燥，何况身边这么娇小的春菊呢？虎子心特着急看，忽然看见镇西有家酒店门还开着。石虎回头对春菊喊道：“快，我去那里吃的东西。”
春菊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然后拉扯着他衣角说道：“虎子我们再找找，这饭馆听说都是镇里的“达官贵人”吃饭的地方，我们吃不起挺贵的。
是啊！这饭店虎子他又怎么不知道呢？石虎来过这地方吃饭。那是今年四月份石虎赢得“斗牛勇士”称号后，镇领导请他们队员几个吃饭。他还清醒的记得，那一顿饭花掉六百块，整整是普通人家半年的生活开销。但这些政府官员咋又会可惜钱，因为这些钱又不是他们掏腰包，反正是公家除的。
春菊跟着石虎走了进去，酒店里面够豪华的，地板全身大理石装饰，崭新的桌布都显得很精美。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这时候服务员走了过来。笑脸盈盈问道：“我们的斗牛勇士需要吃点什么呢？”
虎子看了看，认出了这里服务员小孙，然后对着他说着：“给我们来点好的小吃
“好呢？”小孙说完万转身走向厨房。不一会儿菜就上来了。等她们吃完去结账时吓了石虎一跳，简单几个菜就花了他的八十块。这让春菊心痛后悔不已。
他们走出饭店，买好了车票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春菊要给他准备东西差不多了。此时春菊依偎在石虎的身边，叮嘱着虎子要好好努力，去了县里要记得想她。虎子看着眼前春菊心的痛说：“我要上车天不早了，你还是赶回去，快回家吧？
春菊央求说道：“这让我送你上车吧，我想多和你在呆一会儿，”春菊依然紧紧抱着虎子不放，虎子不好再说什么。
不一会儿。售票处传来广播：“各位旅客请注意，去往县城的车要出发了，请大家抓紧上车。”
“走吧，虎哥我送你上车。”春菊主动挣脱石虎拥抱，抢着拿行李走向开往县城的车。这车上选了个靠窗的好位置，然后对着石虎说：虎子这个位置好，我要下车了啊！”
“嗯！你自己回去要小心点，”石虎哽咽眼泪说，车终于发动了，看着春菊渐渐消失这后面，透过车窗看见还在挥舞着手的熟悉面孔，消失这土扬起烟尘里，虎子泪水滚出眼眶，热泪迷糊视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