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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七十八——七十九

七十八

女古身不由己,只能听天由命。每日里在这暗无天光的牢狱之中,思念那沙,思念孤稳,思念着家乡故土。盼望那沙能象天上的神一样,飞来救她出苦海。盼望有朝一日天塌地陷,把这吃人的世间彻底毁灭掉。

耶律山奴没能救出女古,一直放心不下。他经常借故来都部署府办事,实际是为了打探女古的消息。他也曾试图步入后府,都因府中管理森严,没有机会再见到女古。来的次多了,便结识了一些府中人员。

有个思奴古(官府佐吏)叫安里,在上京临潢府的时候,就佩服耶律山奴的文才。在这里相见之后,大有相见恨晚的遗憾。自从认识山奴之后,安里也常借公差之便,去广州防御司,和耶律山奴见上一面。两人,很快就成了莫逆之交。耶律山奴救女古的心意,越来越坚定。这时,他觉得时机快要成熟了。

又是半年多过去,女古在府中度日如年。这里没有大山,却堵绝了她与亲人的归路。这里没有野兽,却时刻吞噬着她的生命。这里没有严寒,却冷酷地冰冻着女古的心。血肉的身躯在这里被切割,善美的灵魂在这里被扭曲。

女古在痛心的盼望和求救的乞望中,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地苦渡。园园的月亮和细细的月牙,一回又一回地光顾着她祈求上苍的地方。看着她那可怜的身影虔诚地祷告,却从不伸一下善良的手。

耶律山奴偷偷来到都部署王府,把安里约了出来。到一个背静的酒店中,坐下喝酒。山奴对安里说:“今天相约,为兄将有一事相求。不知贤弟应允否?”

安里本是仗义之人,拱手说道:“大人尽管说,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有一个铁骊门生,名唤那沙,现在是铁骊国林牙。前年,和朔奴征讨兀惹,驻军铁骊的时候,把他的妻子抢掠到上京。和朔奴犯事以后,朝庭把这个女人发配到都部署府上。为兄因师徒一回,想帮这女人一把。曾向都部署大人求过一次,被他封住了口。反倒把那女人,看管得更加严格。这次就是求你帮助一下,把她偷偷地放出来。”

安里说:“这事,恐怕有些难处。府中人役复杂,看管甚严。得给我点时间,慢慢想办法。”

耶律山奴说:“若要不难,也就不求足下了。请足下千万帮了这个忙,为兄自然会好好感谢足下。”说着,掏出二百两百银推给安里。

安里说:“大人见笑,太看不起小弟了。小弟为人,你是知道的。能办时自然会尽力,只求你别着急就是了。”

山奴说:“你只要心到,尽力作了,为兄就会感激涕零的。府中人事太多,要办此事,还得买通后府管事人。这些银两并非给你的,是让你勾通那些人用的。事成之后,你可到我的防御司来,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官职。”

安里说:“些许银两,小弟自有。不须大人破费,静等数日。”

“这是为兄心意。你要不收,岂不也是小看了为兄不懂事吗?如有可能,你给我一个信。我会在外面接应你们,剩下的事就由我自己处理了。”

两人好说歹说,安里才把银两收下。他对耶律山奴说:“请大人放心好了,等着我的消息吧,”

那辽国,虽是北方蛮国;但是自建国以后,上上下下规矩甚多。这都部署的府中更是如此,府内分有前府佐吏和后府人役两种,前后不准相通。如有互相勾结者,轻者逐出府去,重者陷为终身奴仆。

安里是前府小吏,没有命令,是不准进后府的。他便每天地注意着,后府的来往人物。后府中的女佣人是没有出大门机会的,只有那些买办和管家们才能进进出出。安里都一一记下。后府的年长人,都处事小心。安里,不敢打他们的主意。年青些的人又极少,偶有一两个,又常常碰不到。安里最后选择了,大总管的儿子做工作。

这人,叫作萧排。充当着伙食买办,这样的肥缺。说来也是凑巧,正在安里捉摸如何联络萧排的时候。萧塔烈派安里进后府,抄写那些因潮湿而字迹摸乎的佛经。安里得以进到内府,心中窃喜。他借故,常去找萧排说话。这人年青得势,不知天高地厚。又是个敢说敢为,贪心的主。安里时常送些礼物给他,把他打对得见了安里就开口乐,还要和安里拜兄弟。

萧塔烈家的书很多,这一抄就是几个月。安里借找萧排的机会,在后府观察了女古的住处。因为女古比较安静,所以府里也越来越疏于对她的看管。

有一次,安里见四周没人,走到正在干活的女古身边。问她:

“你可叫女古?”

女古说:“正是。”

“可认识耶律山奴大人?”

“认识。”

安里说道:“再耐心的熬几天,我们会救你。” 说完急急忙忙地走了。

安里的书快抄完了,他觉得该动手了。于是把萧排约到自己住的房间,没说话便拿出二百两白银。然后才说:“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兄弟肯不肯帮忙?”

萧排说;“咱们兄弟还有啥说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说吧,我肯定办好就是了。”

安里说:“在下有一表弟,没有妻小。我看中了一个使女,不知兄弟能不能助我一把?”

说完,他看着萧排那一直没有离开白银的、贪婪的眼睛,等他回答。

萧排说:“我还以为是啥大事,一个使女也不值二百两白银。我这就去找爸爸,让他给你放出来就是了。”

安里忙说:“这可不行,哪有咱们下人要女仆的说道。你要是找了大人们,还不把这事办砸了?我不但弄不到那个女仆,你也就没了这二百两白银了。整不好,你我的饭碗都扔了不说,还得背一辈子不正经的黑锅。可千万别和他们说。”

萧排说:“那好吧,你说咋办就咋办。”

“这事要严格保密,偷偷地把那女人送出去。做到人不知,鬼不觉的。咱们把事办了,还要当好人。府里这么多人,不缺她一个女仆,只要你爸爸不追究就行了。”

“咋把人送出去?”

“你找个机会,在夜间把后门打开。我把人带出去,就算完事。”

萧排说:“这也太容易了,听我的消息吧。今天晚上就办,咋样?”

安里说:“不必那么急,我还有些事情要办,办好了才能放人。我看,后天晚上吧。这两天,你千万不要和任何人说。一说就遭了,咱俩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放心吧,我知道这事的厉害。”萧排笑嘻嘻地说着,眼睛一直盯在银子上。

安里说:“你快把这些收起来吧。”

萧排一把搂过银子,一边往怀里放,一边说:“这是十足的官银,真好,让大哥破费了。小弟一定尽心为你办这事,你放心好了。”

安里打发走萧排,便当即出府。找了匹马离开辽阳府,向南奔去。小半天时间,便到广州城。来到防御司,见了耶律山奴。两人商定好如此如此之后,安里又连夜赶了回来。

第二天,表面上相安无事。安里却一连去后院几次,都没有机会与女古说话。直到晚饭前,众人都忙于吃饭的时候,女古还被安排去整理烧柴。

安里借这个机会,走过去,小声对女古说:“女古听清,明天半夜有人救你。听见敲门,立即出来。”

女古听得清清楚楚,抬起头来,一看正是那天说要救她的那个人。向他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安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女古在心中,暗自犯了捉摸。这人她不知道底细,可他是说耶律山奴这个人的。也许是那沙寻到了这里,托人来救她?女古心中一下子升腾起了无限的希望,她真盼着这一天多的时间,快点过去。重见天日的时候,早点到来。

第三天,安里又找到萧排。要他务必在三更时刻,打开后府小门。

萧排胸有成竹地说:“这点小事,我要办不好就不姓萧了。”

下午,安里又来到后院,女古正在劈烧柴。她见安里过来,便暗暗地向安里靠拢。

安里小声对她说:“三更出门,在门口等我。”

女古不动声色地说:“放心。”

两人装作无事一样,各作自己的事情去了。

安里回到书房,对人说自己头痛,身上不舒服,便早早进屋睡去了。这边女古在吃晚饭的时候,特意多吃了一碗高粱米饭。回房睡觉时,她说着凉了,正在闹肚子。

她故意出出进进,折腾来折腾去的。别人都躺下了,她又折腾半天才躺下。同房的人也松口气,安心的呼呼睡着了。女古睡不着,等待着有人来救她。从她被抓的那时刻起,她无时无刻不盼望着能跳出这些魔掌之中。可从来都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没有任何人,能帮她一把。这突然降临的幸运,已经使她两夜没有睡好觉了。她的心一直在扑腾扑腾地跳,处在高度的亢奋之中。

快到三更了,她看看同屋中的佣人,一个个都睡得死死的。女古偷偷起来,把仅有的衣服都穿在身上。顺手把自己当作被盖的麻布卷在手上,竖起耳朵听一下外面的动静。然后轻轻地下地,轻轻地推开门,闪出身来。再把门轻轻地关好,她先是躲在门前的大树后面,向四周观察一番。

夏天的夜晚并不宁静,蛐蛐在不停地叫,墙角的老鼠也在频繁地活动着,室内的打鼾声传出很远。月牙儿幽暗的白光,照射着这阴森森的深宅大院,到处一片暗青色。过了好一阵,果然发现有人向这边移动。女古向前移了移,仔细辩认一下。确实是和她说话的那个人,她的心稍微放了下来。

这时,安里也转过墙角。女古,向他扔了一个小石头。安里先是停在那里,探头探脑地四下张望着。女古小声的对他说:“这边。”

安里顺着声音寻过来,摆手示意让她跟着走。两人偷偷的,向后门处走去。他们转过左一个院,右一个房的。

突然,一队打更的家丁向这边走过来。女古顿时吓得没了主意,安里忙把她推进身边的一个柴棚内,自己则滚进旁边的草丛中。女古在柴棚中被柴刺扎伤了手腕,流出鲜血。她一动不敢动地趴在棚中,屏往了呼吸。家丁们走近了,女古又用手捂住了嘴。

一个小头目说:“你去棚里看看。”

安里吓得冒出了冷汗,女古简直要昏了过去。一个家丁走过去,伸了一下头,便转了回来说:“里面啥也没有。”

安里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心中直念佛。等家丁们走远了,安里才猫着腰走过去。示意女古出来,两人继续往后面走。终于摸到了小角门,安里先一个人走过去看情况。门关着,锁得严严的。安里返身移了回来,示意女古等一会。两人躲进对面的草丛中,静静地等着。

又过了一阵子,果见萧排打着哈欠走过来。他四处张望一下,见没有人。便用骗来的钥匙,把小门打开。

女古刚想站起来,猛然间有人大喝一声:“什么人在那嘎达?”

原来,萧排拿着钥匙,不小心弄得出哗啦啦的响声。惊动了上夜人,跑出来呵斥。萧排这时也没好气地说:“你没长眼睛,我要出去方便方便不行啊?”

上夜人见是大总管的儿子,忙赔着笑脸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是大公子。” 说完掉身走了。

安里忙把女古拉起来,对她说:“快出门,往左拐,然后一直朝前走,有人接你。”

女古点点头,来不及谢他们,便被安里推出门外,小门旋即关上。

七十九

茫茫的黑夜,没有尽头。女古从魔窟中逃出来,依然还是在黑暗中前行。她深一脚浅一脚地一直往前跑,果然有两人牵着两匹马在不远处等着。近前一看,正是耶律山奴。女古忙要下拜谢他,被耶律山奴一把扶起说:

“现在,没有时间述这些礼节客套的事,先逃出去再说。”

他把女古扶上马,命那个下人牵着女古的马,三人直奔北门逃去。

耶律山奴早已买通了守门官,说是自己家,城外的亲人得了重病。需急出去,看望病人。辽阳府北门的守官,见出来的是个女人;再说又是一位官员说话,也就作了顺水人情。耶律山奴把女古带出城门,眼见着离城远了。

他问女古:“你是先到我那里去躲一躲,还是直接回铁骊?”

女古曾以为是那沙找到这里来救她,见着不是那沙,心已凉了大半截。她虽然和耶律山奴见过两次面,可这个时候,她那里还能再相信辽国人?救她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千恩万谢了。于是她说:

“我这一跑,他们明天就会发现,躲在辽国还不被他捉回去?莫不如我拼着命,回铁骊去。也不枉费了你们,救我的一片苦心。”

耶律山奴说:“铁骊距此三四千里,你一个孤身女人如何走得?”

女古说:“我曾从铁骊走到渤海大市,那边的道路我是认得的。”

耶律山奴想了想,只好由着她的主意。为她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五十两白银,对她说:

“我有官职在身,不能远送。再说,你这一走,萧王爷是必定要去找我的。你不在我的府上,也许倒安全一些。快快走吧,从这一直向北,便是铁骊国,路上千万小心。”

说完,又把自己的马交给从人,吩咐他道:“你,一直把女古送到渤海大市。等她找到了回家的路,再返回来。路上,要视她为我的女儿,礼貌相待。”从人喏喏连声,让主人放心。

女古收下纹银,跪地向他磕了三个头。说声:“先生大恩,末齿不忘。”

然后,上马北去,消失在黑暗之中。从此,可怜的女古逃出了虎口,却走上了更加凄惨的恶狼之路,前面的黑夜依然漫长。

两年多的磨难,使女古已经没有什么可怕了。她把自己的头发散开,编成发辫,装扮成男人。又抓了一把土抹在脸上,骑马狂奔起来。她不敢走城镇,绕道向北走。

天亮了,她不敢停留。与那个从人商量后,两人一前一后继续向前跑。直跑到晌午头才在一个小户人家,买些干粮和草料。马饱人足之后,又上路狂奔而去。夜间,她们跑到一个村庄里。钻进一户人家的仓房里,把马拴好,睡了一会。快要天明时,又起身逃走。她庆幸自己离着辽阳府越来越远,心情渐渐好了一些。座下的马连日来疲于奔命,脚步也慢了下来。

突然,后面一伙追兵疯狂面来。拦住那个从人的马,把他揪了下来。女古一看这个架式,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心中着慌。那从人向她喊道:“还不快跑……”。女古立即打马飞跑,钻进路旁的密林之中。她毫无目标地任马飞驰,只想赶快离开是非之地。傍晚,她不知跑了多远,也不知在哪里。她不敢进村,更不敢进城。在靠近人家的林子里,蹲过了一宿。

第二天早晨,她辨别了方向。向着北方,一头奔去。现在,只剩她一个人了。她要独自,走完最后的路。

又过了一天,她感到了疲倦。正在马上打盹的时候,一个小个子的女真人向她喊了一句:“那个女人,别往前走了。要想活命,快往东跑。”

女古问:“你咋知道我是女人,前面咋的了?”

“你那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假装的。前面城中,贴着你的画象,快跑吧。”

女古一听,才想起。自己一身女人服装,梳着个男式头。岂不是让人一看,便觉着不伦不类吗?她吓得没了主意,和那人说:

“求大哥,指点一二。”

“这嘎达是辽国地面,通辑你的布告到处都是。你从这再往东,到女真地界去,才能安全些。”

女古把手中的麻布被递给那人说:“求大哥个方便,换你一件衣服行吗?”

那人犹豫不决地站着,女古又把外衣脱下一件甩给他。那人才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了女古。女古忙套在身上,然后调马向东,避开村镇和城堡,专找没人的道路走。

傍晚下起雨来,女古冒雨走到天黑。寻了一处没有人的看地窝棚,钻了进去。窝棚里面和外面没有多大区别,下面泥泞一滩,上面雨水滴沥。

女古已经两天三夜没有好好睡觉,她把马拴在窝棚柱子上,躺在泥地上便睡了过去。晚上,雨越下越大,女古被雨水浇醒。夜风凉溲溲地吹得人浑身发抖,她蹲在地上,抱着膀,牙齿不停地打颤。好不容易盼到天亮,雨还在不停的下着。女古上马,冒雨前行。她看见前面有一座城池,不敢再往前走,折路绕道过去。没有吃的,她跑进庄稼地里,采些青麦穗放在嘴里嚼着吃。偏偏又在这时来了月经,加上被雨淋了一夜,身上发起热来。她混身难受,肚子疼痛。直想寻个安全的人家,歇息一会。

她看到几处人家,住得偏僻一些。可是都有很多人口,她不敢进去。咬着牙,继续前行。眼看着日近西山,混身哆嗦成了一团。她觉得自己要死了,无论如何是不能再走了。好不容易,在一个山旮旯里,发现一户人家。她悄悄走过去,躲在树后面观察动静。这个房中只有一个老婆婆领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孩子。

女古把马拴在一棵小树干上,走过去施了一礼说:“求妈妈妈妈给口水喝。”

老妇人见是一个男装打扮的女人,便说:“你自己去屋里喝吧。”

女古见说,便进到屋里,寻些水喝了。顺便又看一看房子,这里进门是个前厅,左右各有一个房间,屋中也没有人,看样子是一户猎人家。

女古对老妇人说:“我这有些钱,能卖给我一些吃的东西吗?”

老妇人说:“什么卖不卖的,一个人赶路也不容易。有啥能吃的,你就吃吧。”

老妇人走到前厅的那个锅灶旁,掀起锅盖。捞出一块狍子肉,递给女古。说:“我这没有粮食,只有这些东西,你别见笑。”

女古接过肉来,三口两口的就吃了下去。

老妇人见她的样子,又从锅里捞出一块递给她说:“孩子,慢慢吃。小心,坏了肚子。”

女古来不及理会老人的话,接过肉来又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吃完从怀中摸出一块她在前一天砸碎的银子,给了老妇人说:

“妈妈,我能在屋里歇一会吗?”

老妇人指着左边的房间说:“这是我住的,要不嫌脏就在这歇着吧。”

女古谢过老妇人,一头栽倒在炕上。她觉得混身象散了架一样疼痛,很快便睡了过去。她睡得死死的,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觉得有人推她,她醒过来,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费了好大的劲,才睁开眼睛。见是老妇人和一个年青女人,旁边站着那个小孩。屋中已经黑暗一片,那年青女人手里拿着一闪一闪的小油灯。

女古忙用手支着身体,要起来。可是,她一点力气都没有,翻一下身也感到困难。

老妇人说:“看你烧的这个样,这病可是不轻。都两天了,你也不醒。我怕你睡过去,叫你起来吃点东西,喝口水。”

女古微弱地说:“真让你们笑话了,我是真的起不来了。”

年青女人把小油灯放在炕上,去拿一块沾过凉水的湿布,搭在女古的头上。为她降低,身体和头上的热量。对她说:

“你一定是遭了什么难,逃出来的吧?”

听见问她,女古眼中的泪水止不住地流出来。老妇人对女古说:“这是我的儿媳妇,这孩子是我的孙子。我儿子上山了,过一会儿能回来。你说了也不用怕,我们不会告发你的。”

女人也说:“别见外,你就躺着吧。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起来。只要你不嫌这嘎达脏,就行了。我婆婆说了,看你也怪可怜的。”

老妇人接着话说:“孩子,你一定有难处,才出来赶路的。你别怕,就住这嘎达好了。”

这时,门外有人回来的声音。那女人出去迎着外面的人,向门外说:“阿底,锅里有吃的。你自己拿着吃,我马上过去。”

外面男人,答应了一声。女人进来又对女古说:“我去给你喂喂马”,说着出门去了。

老妇人说:“这是我儿子,回来了。我们家的人,个个都是老实人,不会坑你的。” 老妇人拿过一块肉给女古,女古摇了一下头,便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她来到这个小屋的第三个整天。是晌午过后,她才醒来的。老妇人对她说:“你要是再不醒来,可把我要吓死了。”

女古感到饿了,她吃了一口老人送来的兽肉。喝了一口煮肉的汤,身上好了一些。女古挣扎着要起来,老妇人说:

“别动了,我来喂你。”

老妇人坐到女古身边,一口一口地喂着她。女古流着眼泪,喝了两三口,便再也喝不下去了。老妇人说:“我儿子媳妇去抓药了,你过两天也许能好起来。”

女古在老妇人家养息了五六天,身体才开始复原。她把自己的不幸遭遇,讲给他们,就连阿底也为她流了泪。老妇人和那女人,为她哭了四五次。

他们对女古说:“这嘎达叫普鲁毛朵,不是辽国地面,但也归辽国管。离铁骊还很远,你一定得养好了病,才能走。”

阿底说:“等你养好了,我和妻子送你回去。”

女古说:“逃出来这些天,我都不知道是咋过来的。

阿底妻子说:“我去买药的时候,听人说过,贴着告示要抓东京都部署府中逃出来的女人。感情是你吧?”

女古从怀里摸出几块碎银子,交给老妇人说:“妈妈,这些大约有二十两,算是咱们这些天过日子用的。等哥哥、嫂子两位送我回到铁骊,还有重谢。”

一家人都说:“我们,不图意这个。看着你能好了,我们也积点阴德,就心满意足了。”

阿底说:“我每天打两只兔子,也够咱们活下去了,还要你的钱尬哈。”

女古说:“你们这就见外了,这银子是为咱们大家活命的。也是为了这个孩子过得好一些,咱们这些天末吃一粒米,你去换些米面来吃。”

老妇人说:“为了你的病能快点好,我们就先把这钱收下。明天让阿底去市上买些东西回来,给你补养补养。” 老妇人回头对儿子说:“阿底,你先收着,咱们也就别分什么你和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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