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区武阳路20号,‘普罗旺’餐厅。”熊逸群兢兢战战,再报一次地址,在心里严重质疑,他是不是精分。
霍衍不再多言,一脚猛踩油门,窗外的景色迅速被抛在后面。熊逸群双手放膝盖,背脊挺直以一种小学生姿态,拘谨坐在后座,心里默默憋屈——打个车都还看人脸色,回头一定给差评!
不会儿,手里也闲不住,私下偷偷地捣鼓着,摸摸屁股下座椅,一边心里在喊:挖,手感好好,居然是真皮的!
低头一看,晕,还铺毛绒绒的白色地毯,就不怕下雨踩脏吗?
呃……已经被自己的鞋子,踩了两团黑……
熊逸群欲哭无泪,出来跑载揽客嘛,有必要将配置都弄得这么高档么?
又瞥见座椅缝里竟夹着一截蕾丝,一抹骚气的大红,显得格外扎眼,好奇着,尖着手指将那东西,一点点儿扯出来,熊逸群两眼顿时瞪得如麻将二筒——竟是一条xing感的女式蕾丝内.裤!
这小内nei设计得xing感火爆,该留白的地方,最大尺度地留白。就连她都嗅到上面还未浅退的激.情暧昧,一段十八【禁】片段开始在脑海里上演,不禁老脸一红,赶紧将那东西重新塞回去。
熊逸群偷瞥一眼前面正专注的开车的霍衍,身形俊朗,就连那后脑勺都完美得360无死角。不禁内心啧啧,大中国词汇博大精深,自己学文十六载,今天才算是彻底将“道貌岸然”这四个字儿精髓参悟透彻。
之前打来电话的八成是他老婆,明自己丈夫风流成性,却无可奈何,只得以死相逼,岂料他冷言相对,无奈她一介女流,无法捍卫自己的婚姻......
看来阮丽君那句话说的没错,“男人买房是为了结婚,给一个女人住,买车是为了泡妞,载无数个女人。”
正当熊逸群思维扩展间,陆东宁发来一条短信,寥寥一句,结果看得她生不如死。
陆东宁说:“我走了,把以前你送的东西,用黑塑料袋装着,已寄放在前台。”将自己曾送给他的东西,都退还,他这是要彻底与自己断绝关系呐!
熊逸群久久瞪着那条短信,气的血脉膨胀,心里痛骂陆东宁尽整些过河拆桥外带水抽干的孬举。
“到了。”霍衍一脚将车稳稳刹住,冷脸着一张脸,说:“滚下去。”
熊逸群正愤恨间,抬眼就见他那张驴见驴踢,猪见猪踩的臭脸,下车直径到驾驶窗前,从兜里抽出2张粉色,一个脆响甩在他脸上:“大哥,面瘫是病,得治!剩下不用找了,都是我请你治病的。”熊逸群笑得讥讽,嘚瑟完,转头就走。
霍衍凝视着她离去的背影,幽邃的瞳仁中,闪过一丝异样,稍纵即逝,撇了一眼,那两张零落掉在车内的钞票,回过头来重新启动车子,黑色轿车随即消失在夜色中……
人人都想去普罗旺斯,它是距离天堂最近的地方。而我最想去“普罗旺”只因它离你最近。
餐厅的大门是紧闭,人家已经打烊了。熊逸群无措地抱着手臂站在门外哆嗦,淋漓的小雨浸着丝丝寒意。
这里地处市区一小巷里,平时白天人挺多的,如今到了夜里,尤其在下雨,周围幽暗不明,冷清许多。借着忽闪幽明的霓虹,她才看清家店门外角落里放着一包黑色塑料袋,怀疑就是陆东宁留给自己的那包,估计前台人员误认为是垃圾,关门后就顺带丢出来了。
熊逸群走过去,提起那个塑料袋,沉甸甸地,里面的东西很多,不用打开,她都知道有些什么:
一个卡通抱枕,上面还印着两人的照片,那张照片是在极地海洋公园拍的,是她最喜欢的一张,至今都还存在手机里当屏保;
还有一个卡通情侣杯,是陆东宁过生日时,送给他的,因为一杯子,就是一辈子;
还有一条围巾,这是去年冬天她一针一线,亲手织好送给他的,愿两人彼此间能有一段温暖相系。今年熊逸群还赶夜织了件毛衣,还来不及送出......
雨夜中,委屈与难过,如潮水顷刻将她淹没。她觉得两人这些年的感情,就像她那件还来不及寄出的毛衣,当初,一针一线费尽心思的织建,但在拆除的时候,只需要轻轻地一拉。
她抱着这一口袋的东西,坐在餐厅外的冰冷的石阶上,心里更是凉了一片,埋头痛哭呜咽。怀里所抱着的啊,满满都是她曾经所珍惜的回忆呐,如今说不要就不要了,跟垃圾一样说扔就扔,关键还真拿个垃圾袋装着扔......
她更难过,这夜,陆东宁对另一女人倾尽自己所有温柔,而她唯有孤注一身。
当霍衍因前方堵车,将车子退回来时,一眼就见街对面,熊逸群正抱着某不明物体,哭得如孟姜女。她浑身衣服湿透,身形毫无曲线,浑身肥肉耷拢,显得既可怜又狼狈。霍衍心里泛过一丝恻隐,但他仍不想多管闲事,开着车子直径驶过。
开出一段距离,透过后视镜,他看见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像一只断线的木偶从街对面走过来,与自己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在瞄一眼,熊逸群眼神空洞,正朝车往急速的马路中央走去,一辆汽车朝她疾驰而来......忽地手臂上被一股大力猛地拽回来,拉进一把伞内,紧接着鼻梁装在一副结实的胸膛上,疼得她捂着鼻子,直吸冷气。
霍衍只手死死锢着她手腕,劈头盖脸的呵斥:“你不要命啦!你是失恋了?还是失sheng了?这么想不开?”但看对方体型,她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熊逸群被他吼得,脑袋里一阵嗡嗡作响,迷茫抬起头望着他,但见对方竟是一副恨不得掐死自己的表情,又吓得缩了缩脖子,嗫嚅道:“我......我没想不开。”伸手指向马路:“我只是想去马路中央,捡那袋东西......”
霍衍顺着她手指方向望过去,却见一个胀鼓鼓的黑塑料垃圾袋正静静躺在那里,同时发现自己刚才狂奔过来的行为可笑之极,他以为她要轻生,结果对方只是要去捡那一袋垃圾。
回过头来,冲她勃然大怒:“你上辈子是乞丐投胎吗?为了捡一袋垃圾,命都不要了!”简直是用生命在拾荒!
他,霍衍生平第一次多管闲事,居然回错了意,浪费了表情,简直郁闷加心塞得难以形容了。
自己曾最珍贵的东西,却被眼前人称之为垃圾,熊逸群顿时就不淡定了,一把甩开他:“你什么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有什么资格说我那袋东西是垃圾?”每一个礼物都是她精心准备挑选的,围巾是她一针一线跟着妈妈织的,笨手笨脚,好几次将食指戳出了血窟窿,依旧咬牙坚持,直至大功告成,那历经千辛的过程就跟生孩子似的一样苦难。
“那些都是我最珍贵最珍惜的东西,就因为你们这些人不懂得珍惜,不懂得它们的意义,使得它们沦为了垃圾......”她怒吼着,泪水肆流,如一头发怒的母豹。
正当熊逸群站在马路旁,斯歇底里,横眉冷对他人时,一辆夜行卡车至马路中央呼啸而过,碾压那袋胀鼓鼓地黑袋上,熊逸群还未来得及心疼,就见破瘪的拉罐玻璃瓶、烂果皮核纷纷应声滚出,卷起地一地废纸碎絮随风飘零......
还......真是一袋垃圾......
霍衍指着那一地的烂果皮、垃圾,冷目质问她:“这些就是你最珍贵的东西?”
熊逸群:“......”现在她只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想想之前还抱着那包垃圾在餐厅门口哭得那个肝藏寸断,简直糗得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