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方才我还依偎在师父身边,他答应我会一切平安,会早点回塔中看我,可现在怎么变成了另一重境地?
我屈膝跪倒,害怕得不敢看向他,师父生气了,那种怒意透过疾风卷起的沙叶,发出狂烈的吼声。
他的袖子绝然一挥,一股气流猛然打到我身上,我立时被冲击得摔出去撞在冷硬的假山巨石上,感觉心脏都被击碎了,撕心裂肺之痛遍布全身,整个人又重重地落在杂石尖锐的乱石堆里,连带着之前的箭伤,痛得我眼前黑乱,恍惚间只剩下了半条命。
我咬牙挺过来,浑身直冒冷汗,嘴里都是血腥味,一口血就吐了出来,凄凉一笑。
几个长老被国师的气势吓得目瞪口呆,似乎多年不见他动手,一动手竟然就是对自己的徒弟下狠手,连掌教都没想到,个个不言不语看着被打成重伤的我。
可是,师父是六界第一无情之人,在这个绝情弃爱的人面前,他又怎会留情?他不会对任何一个人留情。
“国师,是她召唤出梼杌,弄瞎我双眼,您要为本帝姬做主啊!”迦香帝姬在旁边哭喊。
“师父……”我趴在地上虚弱开口。
他冷然地看着我,我的泪水就掉下来,师父,我让你失望了,是不是?我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让你失望了!可是师父,阿墨不想的,阿墨宁愿自己瞎了眼,也不愿意让你失望。
“师父……”我只能喃喃的念着这两个字,用尽一生的力气,一点一点爬到他的脚下,拖出一条殷红的血路,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在风里飘飞的衣摆。当我就要抓住他的衣摆的时候,看见自己伸出的手掌心血肉模糊,恐怕弄脏师父的白衣,便改变方向撑在地上。
手撑在尖锐的乱石堆里,手上尖利的痛,小腿上剧烈的痛,胸腔里腑脏绞碎般的痛,跟心里的痛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我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努力抬头仰望着他,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无力的滑落,“师父,我没有伤害帝姬!我没有出手,我根本不可能打得过她……”
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说,难道说是帝姬故意弄瞎她自己的眼睛栽赃给我,说了谁会相信呢?但是如果不说,师父会误会的。
迦香立即咄咄逼人道:“你敢说不是你推我,然后才害得我眼睛被梼杌的火烧伤的吗?”
我紧张地看着师父,慌乱的解释,“不,我没有,我不是……”
迦香打断我的话,“你一推我,我就浑身动弹不得,你根本就是个妖孽,梼杌就是你召唤出来的!”
我矢口否认,“我不是妖孽……”
是帝姬毁了我的画,是她逼我将上古凶兽召唤出来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我能召唤出梼杌。
“师父,你不要生气,阿墨知道错了,你别生气!阿墨错了!”
“国师,您要为我做主啊!”迦香突然扯下白布,捂着眼睛,鲜血从她的指尖流下,棕黄色的药也顺着血水融开,加上烧伤的焦黑,夹杂在一起五颜六色,无比诡异。那蓬头垢面狼狈的样子,凄厉的声音,让人难以想象,她曾是仙界明艳不可方物的美人。
众仙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帝姬的眼睛上。
掌教看着我,眼里的阴沉越来越浓郁,“国师,如今你的徒弟竟然犯下如此大罪,你要怎么处置?这样的妖孽,如若不是当初你一味坚持,本仙是断断不会允许她成为中天弟子的!”
白薇天仙微微皱眉地看着我,又转身对掌教道:“好了,无需多言,我想国师自有定论。”
师父上前了两步,冷然问:“你为什么动了杀气?”
我怯懦地撑着身体往后挪了一下,我不想对师父撒谎,但是我应该怎么说,就因为帝姬毁了我的画,我就动了想杀她的心吗?虽然那画对我而言珍贵无比,可九仙和其他长老不知道,也根本无法理解。
自始至终,师父都只是望着我等着我的回答,就像没有旁人一样,反而让我更加害怕,师父是真的生气了……
“说,怎么回事!”他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严厉。
我绝望的闭上眼,“弟子错了,请师父责罚!”
师父之命,无有不从,师父之话,无有不听,旦有差错,任凭师父处罚,生死无怨!
这是我拜师时的誓言,生死无怨,还请师父不要生气,我这样的孽徒,不值得,连让你皱一下眉都不值得。
“那就以眼还眼。”他冷漠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