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噩梦

“叮叮当，叮叮当……” 看了看手机上给这个号码打的备注，程疯皱了皱眉。 “喂？有什么事。”程疯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哥，我在x县开了一家店，你有空不，明天我请你来剪彩……”听声音是个年纪不大的青年，说起话来有些扭扭捏捏的。 沉默了一会，程疯叹了口气，说道：“我会去的，你等会把地址发过来就行了，我挂了。” 挂掉电话，程疯也没了玩游戏的心思，情绪有些紊乱地往床上一躺，回想起当年的那些往事。 在四年前的x县的一所高中里。正值初夏的上午，操场上除了独自一人在打球的程风外看不到别的生气，偶尔会有一两声蝉鸣响起。 “砰！”篮球又砸在了篮板上，程风的球技并不是很好，但他别的爱好没有，逃课一个人去打球算一个。 球落在了一颗大树下，程风过去捡起来，却发现树的背后坐着一个学生，他双手抱着膝盖，脸深深埋在其中。 “你在这干什么？”程风拧开了矿泉水的瓶口灌了一大口，也懒得擦嘴就这么问道。 “吓！你要干什么？”这个男孩被吓了一大跳，他以为他躲在这里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喂喂，不是我要干什么，是你要干什么？”程风将篮球垫在屁股底下，在他的旁边坐了下来。 “你说对不？不然你一个人没事来这发神经啊？” 男孩又把脸埋了回去。程风无奈地笑笑，又拿起水瓶灌了一口。“我……我不想上学。”突然他又开口了。 “嘛，我也不想…在我看来将青春浪费在这种死气沉沉的地方就像是在慢性自杀。” 程风伸了个懒腰，将球扔到一边去，靠着树躺了下来。 “算一算我也在学校里度过了不少个年头了，除了基本的写字加减之外，别的我还真没学到一点。”程风对着天空自言自语，随后其话锋一转。 “那你呢？看起来你并不是像我这种不学无术的人。” “我……我觉得好不适应，我根本就不想和那些同学待在同一个教室里，他们都排挤我嘲笑我，我也不敢反抗……我想回家。”男孩的声音终于大了一点，不过却带着数不尽的委屈。 “我妈说家里没一个是大学生的，希望我能考上一个好大学，而我根本就不想待在这里，大学……大概跟这里也没有什么区别吧。”说完他又垂下了头去。 “当然没有。九成九的大学存在的意义只是一张毕业证而已。”程风竟然赞同了他的看法。“所以说我继续呆下去有什么意义呢？”男孩嘟囔了起来。 “因为你胆小啊，你懦弱啊，你不敢展示自己的任何想法，也不敢对那些命令做出任何形式的反抗。性格是这样，怪不了你只能怪环境不好，但你也已经是个高中生了，好歹怎么说也快成年了吧，怎么会连付诸自己想法的勇气都没有呢？”程风慢慢地说完这段话，又喝了一口水。 “你不去做不去想，那就是一个已经被定好形状的雕塑模子。” “当然就算你去做了，也不一定会成功，有时候反而会输得一塌糊涂。还不如你的父母给你定制的模具呢。”程风又笑了笑，感慨了一下。 “那…那我该怎么办？”男孩抬起头看向那张清秀的脸，眉毛飞舞，眼神如剑，但又透着矛盾的懒洋洋的气息。 程风将球捡过来扔到他怀里，说道：“首先你要做的事就是学会打球，反正你也没事做，我每天这个时间都在这里，你想来就来，不想来随便你。”事实证明，当一个男人敢于在众人面前挥洒他的汗水，那他至少是个热爱生活的人。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宁休。” “程风，你可以叫我风哥，因为我比你大。” 宁休可以说是程风的半个朋友，不过程风一直以一种偶像的形态出现在宁休的面前，以至于两人之间始终无法平等。 “有些事你点破了反而不好。”程风那时候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高中毕业以后，程疯放弃了考大学为自己的生活开始打拼，但是他失败了。而宁休则利用这几年的时间想好了目标并着手去干，在x县开了一家店面，明日就将开张。 说来要是他知道当初他崇拜的人沦落到如此地步会做如何感想？ “人总是会变的。”程疯叹息一声…望着窗外的月亮久久无言。 一夜过去，难得的程疯失眠了，顶着肿胀的双眼和昏涨的脑袋勉强洗漱好，给自己泡了一桶方便面，程疯倒在了桌前呼呼大睡起来。 …… …… “呃……头好痛……” 睁开眼，程疯望着天空，睡眼惺忪地爬了起来。 “天空？……”程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低头看去，自己的脚下是一望无际的蓝色，再惊慌失措地看向头上，除了空洞的蓝色别的都没有剩下。 “这是哪儿？！！”恐惧像狂潮一般袭来，还未等到程疯做出任何动作，强烈的失重感传来。 “不！！！！” 身体急转而下，耳边呼啸而过的是强烈的气流。 世界开始模糊…… “不！！！” 一个猛子从地板上翻了起来，程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哈啊？……只是梦嘛？”程疯看着自己不知为何躺在了地板上，喃喃自语道。 站起来摸了摸面桶，还是微热的，能吃，看来并没有睡过去太长的时间。 “算了……不要想太多，先吃面吧……”程疯打开面盖，然后他惊呆了，里面滚滚沸腾着的不是面条，而是一个不停被沸水翻转着的黄色猫头！ “什么东西！”一把将面桶摔在了地上，程疯狠狠地一脚踩在了上面，顿时面桶四分五裂，但却没有一点水迹流出来。一脚将那残骸翻过来，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 惊疑不定地看着脚下的碎片，程疯感觉自己的血压极速升高。 “咕咕咕……”古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程疯回头看去，只看到了两个明黄色的瞳孔。“……”极度的恐惧反而让他冷静了下来。 慢慢地退后了两步，看清了眼前这个怪物的真面目。 这是一个巨大的黄色猫头，高有三米体长三米直接占据了大半个客厅，两个黄宝石一般的瞳孔睁得大大的一直盯着程疯。最让人感到可怕的是，这只猫的嘴巴大张，嘴角拉出一个长长的弧度，嘴中尖牙有如剃刀一般上下排列分明。 “咕噜噜……”这怪物盯着程疯看了一阵，嘴巴一合，发出咕噜噜的响声，似乎是想说点什么。 “你……你是什么怪物？”程疯看着这个大猫的头似乎对自己没什么恶意，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 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这猫头又咧开嘴笑了一下就突兀地消失在了客厅里。 “……？” 程疯只感觉自己的人生观遭到了颠覆，也许需要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些失魂落魄地打开窗户想要透透气，程疯抬头看向窗外，却没看到与往日一般的情景。 天空中飞翔的不是云朵，而是一个个巨大的白色猫头，地上行走的也不再是人，而是身上有着稀疏毛发和各种花纹并穿着衣服的猫首人身的怪物！ “……” “……” “……” 就在程疯打开窗户的一瞬间，所有正在行进着的猫人天上飞着的猫头突然都凝滞了下来，随后这些怪物们跟鬼一般缓缓转过头来看着呆若木鸡的程疯。 他们露出了笑容。 “不！！！！”猛地一下将窗户狠狠地关上，透过不清晰的毛玻璃他什么也看不到。 “不……这是怎么回事？”程疯靠着墙壁缓缓瘫倒下来，他抱着脑袋，瞳孔涣散，双手一直不停颤抖。 “对了！打电话！我的手机呢？！”程疯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想打给自己的熟人，不料掏出手机的一瞬间他的动作就凝滞了。 从手机的反光中他看见他的手上长满了毛发，他的脸上长出了长长的胡须，他的耳朵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脑袋上的两个猫耳…… “什……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几乎精神崩溃的程疯打开手机里的通讯录，直接随便点了一个号码开始拨打。 “……” 熟悉的铃声并没有响起，只有一片无言的死寂。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在这里不能用喵……”一阵沙哑的声音突然传来，那种戏谑的又带有一种诡异萌感的声音直接击溃了程疯的脑袋。 “你……你是谁…？！快告诉我我在哪里？！” “……” “你回答我啊！！” “……” “啊啊啊啊啊啊！！” 猛的一个激灵，程疯醒了过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全身冒着冷汗。环顾四周，发现还在自己家中，正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眼前放着一桶泡面。 “做噩梦了？可恶……头好痛，什么也记不起来了……”抓了抓头发，程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冷静了一下。 “恩……泡面还是温热的，看来没有睡太久。”程疯打开泡面的桶盖，发现差不多了，就着一些榨菜就将这简陋的早饭解决掉。 “呜……早晨吃泡面，感觉真他妈恶心。” 用发蜡将有些乱糟糟的刘海扬上去，穿上自己衣柜里比较休闲的一件黑色卫衣，搭上深蓝色的牛仔裤和黑白相间的帆布鞋，仿佛看到了高中时期的那个青年。 “还行……”又将全身打理了一遍，程疯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只是去见一个老朋友而已，又不是去相亲，放轻松…… 最后戴上自己的黑框眼镜，俨然像是一名书卷气浓重的作家。 “那就自称小说家吧……”程疯叹息一声，自己变了，不能像以前那样坦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