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潇尧无言以对,但内心却是有所猜测:“这个叫任不凡的修行者来历定然不凡,单单是看他地仙的修为便耐人寻味,普通的散修怎么可能在如此年轻就修炼到地仙的境界,而他的身法招式也很老辣精妙,他身后的师门肯定大有来头,我且探探他的底。”
“不知任道友出自何门何派?没准李某认识贵门派也说不定。”李潇尧神色颇为恭谨。
任不凡冷笑道:“我不过胡乱修炼而已,何来什么师门?倒是你现在恐怕自身难保吧,竟来得及关心我的事!”
李潇尧苦笑道:“即使道友不杀我,我这次也难逃师门罪责的。但我只想说,我已经尽力了,该受的伤我已受了,我不可能为了这些凡人丢了自己的性命。”
李潇尧的话不禁使任不凡内心陡然一愣,沉默良久,不禁思索道:“李潇尧的话并没有错,自己的性命尚且不保,何来拯救他人性命呢?自己一直潜意识的认为: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但又怎能强迫别人达到舍己为人,救国救民的境界呢?世界这么大不可能人人都是神佛,也许在那危险艰难的境遇中,自己也会犹豫吧。”
任不凡想通症结所在,蓦然间虚空一指,法力凝结成一条线精准的点在李潇尧的胸口膻中穴。李潇尧登时恢复了身体的控制,真气贯通全身,他看着任不凡抱拳道:“多谢道友。”
任不凡漠然说道:“你走吧!”
李潇尧却摇头道:“我哪也去不了,待罪之身只能等待新的守护修行者的到来,我才能回归宗门。”
石敢当却忽然插嘴说道:“你听错我二哥的话了吧?我二哥是叫你走开,我们可不欢迎你这麻木不仁的家伙。”
李潇尧冷静的说道:“象郡这么大,难道你还限制我的自由,我不走。”尚且没弄清任不凡及这些人的身份,他是不会走的。
“哟呵,看不出你一个堂堂仙派弟子竟然如此的厚脸皮,真不要脸。”石敢当讥诮道。但李潇尧却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石敢当也拿他没法。
任不凡悄然走到肥牛的身边,低声道:“肥牛,我父母弟弟在哪下葬?我想去祭拜。”
“嗯,我带你去,就在城南郊外。”肥牛说道。
“老大,慢着”饿棍躺在担架上虚弱的说道。
“饿棍,怎么了?”任不凡问道。
“老大你去祭奠你家人,怎能没有祭品物饰呢?”饿棍虽在担架上,但却想得周到贴切。
肥牛一拍额头,惭愧道:“哎,我咋没想到呢,我现在就叫人准备去,老大你等会儿。”肥牛便叫了旁边两个复兴社成员出去采办祭品事宜。
却说这两个复兴社成员毕竟第一次见过像任不凡这样拥有大神通的修行者,想到任不凡竟是社长的老大,心中就不免仰慕激动,洋洋得意。在采办祭品之时竟添油加醋的把任不凡的身份说给了祭品店老板。这一下不得了,整个象郡登时沸腾起来,竟都口口相传,象郡来了个仙人,法力通天彻地,之前的千里传音与黑云闪电的奇观都是仙人所为,而如今仙人从海外仙山归来是要去城南郊外祭拜父母坟墓。
平日老百姓虽然也常常听闻仙人斩妖的轶事,但都不曾真正目睹,不免遗憾,但现在竟有个活生生的仙人在象郡显现神迹,全城之人都是有目共睹的,怎不叫他们好奇!况且这几日人人惶恐悚惧,担惊受怕,现在来个仙人降临抚慰,的确犹如救命稻草一般的珍贵。于是一大批的象郡百姓都奔走相告成群结队的赶着去城南郊外,想看看仙人什么尊容。
当任不凡一行人行到城南大门时,不由惊讶摩肩擦踵的象郡百姓都挤在了道路的两侧,用好奇的目光盯着他们一行人还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指指点点,仿佛参观稀奇动物一般,着实让一行人尴尬不已。
一行人硬着头皮一直往前走,后面浩浩荡荡的跟随大群的象郡百姓,场面蔚为壮观。大约行了五里路,众人停下脚步。立在任不凡面前的就是三块崭新的石碑,碑上各镌刻着任不凡的父母弟弟的名字,碑后的新土刚刚堆砌不久,犹有嫩色,坟墓的两侧栽有几棵细小的松树,尚在北风中摇曳。
众人一起帮忙摆放祭品酒肉,任不凡焚香跪拜,洒酒烧纸钱,跟来的几个人也都一一祭拜。而赶来的象郡百姓见到是新坟,一瞧名字,竟是昔日春风楼的一家子,都不禁嗟叹缅怀。
少顷有人还啼哭起来,想来是回忆起了失去的家人,这一氛围最易传染,跟来的全部人无不凄心滴泪,嚎啕大哭,悲痛至极的人唱起了邕州隽永的古歌谣: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瓶之罄矣,维罍之耻。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出则衔恤,入则靡至。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抚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
南山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穀,我独何害!南山律律,飘风弗弗。民莫不穀,我独不卒!
这是邕州的民谣叫《蓼莪》,几乎人人会唱,人山人海的百姓痛哭吟唱更是震撼。这场面怎不叫人怆然涕泪,任不凡环看象郡百姓的痛苦模样,心中一阵阵的戟震,难道这就是“生于斯,死于斯,歌哭于斯”的人生境界?任不凡心中不禁生出愿为这一方百姓这一片土地抛头颅洒热血的冲动,而他现在才发现自己多么的热爱这片土地,热爱这些淳朴的百姓!
任不凡不禁运起法力肃然说道:“任某感谢各位乡亲父老一同前来祭拜我父母家人,小子不胜感激之情,拳拳之心无以为报,只能以仇人之血方能报答各位乡亲的厚恩。明日我当启程前往衮州,誓要斩杀罪魁祸首,以其头颅祭奠象郡死难百姓的冤魂。”
“好一个视死如归的英雄好汉啊!任仙师,请受我一拜!”原本只是一人,瞬间全部的象郡百姓都弯腰给任不凡做拜礼。
突然一个穿着褐色长衫的中年人走向任不凡,抱拳说道:“仙师,我有一个重要情报说与你。”这人竟是原象郡太守的幕僚陈舟。
“先生请说。”任不凡说道。
“我原为象郡太守戴大人座下的幕僚,名叫陈舟,那天晚上黑衣盗匪袭击太守府,官员兵丁几近被杀光,而我恰巧躲在一个哨台上得以幸免于难。以我的观察,那些黑衣人行动有素,浑然不似一般的盗匪,倒是像极了精锐士兵,我记得有个黑衣人称呼他们的首领为将军,这定然错不了的。而当晚戴大人的官印也不翼而飞,试想一下普通盗匪哪会去抢劫官印,因此我大胆推断那群黑衣人定是衮州军人,而且是精锐之师。”陈舟有条有理的分析道。
“他们抢那个官印干嘛?”任不凡疑惑道。
陈舟又说道:“现今大周天下,皇帝昏庸无能,不理百姓生死,中涓弄权,胡作非为,这江山社稷大有分崩离析的趋势。而在南方之地,衮州刺史向来野心勃勃,拥兵自重,有割据一方为王的企图。而如今他们抢劫官印,想来是为以后领兵来伐我邕州找寻契机,到时拿出官印示人却可说是出师有名了。”
陈舟的分析条理分明,鞭辟入里,众人纷纷点头称赞。
任不凡紧皱眉头,衮州官府再加上三圣教,不简单啊,但纵然前方刀山火海,地狱魔窟,我亦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