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沈府书房中。
“女儿啊,明日你便要进宫了,在宫中可要万事小心为上啊!”沈木辰叮嘱道。清婉应着:“请父亲放心,女儿明白。”
“父亲,墨世子,他还好吗?”纠结了许久,她还是问出了这句话。“是墨太子,现在墨羽痕已是太子之尊了。他这三年来,不知受了多少苦啊!自从得知清贵妃去世之后,日日酗酒,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后来有长期征战与沙场,与先蓝昭军队作战,持续了两年,两年来一直试图用战争的鲜血来麻醉自己的意识。在取得胜利后,他成为新蓝昭太子,却也并未放松,即刻又带兵去征讨其他周边小国。如今,人仍在战场。想想看,战场上刀剑无眼,三年的战争之中他受过多少伤,又会有几次命悬一线?说到底是一个情字作怪啊!”话毕,清婉已是泪流满面。“何苦至此?清贵妃对他来说当真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吗?”“兰儿,他不过是用情至深,这辈子收不回来了。”沈木辰拍了拍清婉的肩膀,话语中多是无奈,“你在这儿好好想想吧,为父先回去了。”
他刚要走,清婉将他叫住:“父亲!荀灏将军还好吗?”沈木辰止步:“兰儿,你又说错了,荀灏如今已是玉秦的皇帝,至高无上。他的情况,丝毫不亚于墨羽痕,几乎成为一个没有感情的躯壳。至今,他的后宫之中仍无一女子。他宣称,此生他只有一位妻子,绝不再娶,即使那名女子已然身亡。”“是吗?他真的好傻好傻······”“他不是傻,是痴。他那般孤傲的人不会轻易动情,但若爱上一个人,那就是一辈子的痴情不改。”清婉的身体抖动着,却是说不出话来。“唉!”叹气一声,沈木辰离去。
······
西部战场上。墨羽痕手执一壶烈酒,坐在山头上,看着一轮明月,时不时将酒灌入口中。“今夜的月色好美,可惜再美的月色也终及不上你一分。”猛灌一口酒,继续低语:“清儿,三年了,这三年来你是如何折磨我的?你偷走了我的心,人却消失的无影无踪,害得我日日夜夜伤心难受。你也是好狠的心,忍心我受此煎熬。我知道,你一定没死,否则为何找不到尸体呢?既然你无事,为何不出现,哪怕只一面,让我知道你是否安好,让我不再如此担忧?”泪已两行,顺着绝美的脸颊流至下巴。
“清婉,你个无情的女人,你是打算将我抛弃吗?若你真的死去,就请你的魂魄回来告知我一声,也好让我安心随你而去。如今你生死未卜,我生不能死不得,可以说活的生不如死,你却依旧没有出现,就这样任我难受。不过,我赖定你了,不管今生,来生,生生世世我都赖定你了!谁让我脸皮厚,你可不能嫌弃我!”“清儿,回来吧,清儿······”
此时,他身后多出一个人影,那身影英气袭人,举手投足都展现出他强烈的帝王之气。是荀灏,此地离玉秦不远,他施展轻功连夜赶来,有不了多少时间。他手中也有一壶酒,与墨羽痕并肩坐下。
墨羽痕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荀灏,“你来了。”看墨羽痕那淡淡的语气,说明荀灏经常这样。“是,我来陪陪你。”之后,许久的寂静,两个男人之间似是没了交谈的话题。
“每个夜晚你都在这山头之上饮酒买醉,也见了些成效吗?”荀灏看着远方,问道。“无论如何麻醉自己,都不能忘掉她的一丝一毫,反而思念更深。呵呵,她是我的劫。”墨羽痕苦笑道。“她也是我的劫。早在遇见她之前,便早已听闻湘兰公主的盛名,无论相貌才情,都是世间一绝。读着她的诗词,更是对她万分倾慕。那日在云周皇宫之中,当听到夏侯陵瀚说湘兰公主身在皇宫之时,我是十分期待想见见她。谁知与她相见之时,她在哪里静静着弹着琴,琴声之中满是悲凉。我的心,为她而动了。若那日没有那催-情香,我或许还能控制住自己。可我感谢那香,至少那一夜我拥有了她,实实在在的而不是幻影。我许她再入云周皇宫之时,便是带她脱离苦海之日,谁曾想我再次入云周皇宫之日听到的却是她死去的噩耗!苍天喜欢开这样的玩笑,我不相信这是真的。我这儿告诉我,她还活着,”荀灏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否则它不会跳动!可它还跳着,所以清婉她一定还活着!”“没错,她一定还活着。”墨羽痕附和。
“你每隔三差五地就来与我在这山头上共饮,那些国家大事你处理完了吗?”“那些都是小事,用来令我分神不去想她的。你还不是一样,身为太子却只在战场上徘徊,将国事都丢给了你的父亲。我们彼此彼此!”互敬一杯,一饮而尽。这两人,可以说是互为知己,最了解彼此的人。本是情敌,可现下却成为挚友,也全归功于清婉这个中间人。
“你父亲又逼着你立太子妃,你怎么应付的他?”荀灏问他。墨羽痕听此,哭笑不得:“他在我熟睡之后,将那个女人丢到了我的床上,还点了熏香。哎!”“你怎么做的?”“我?我将那女人回丢给了他,第二天宫中就多了一位淑妃娘娘。”“呵呵,你还真损。”荀灏失笑,这方法都想得出来,也难怪他会笑。
墨羽痕也不甘示弱:“别说我了,你听说你的那些大臣集体跪在大殿上劝你成婚,立后,甚至还有些忠臣死谏,你是怎么应付的?”荀灏脸黑:“那些一个一个的老东西,别的本事没有,就会给朕添麻烦!要死就死,没死的也一人赏了他们二十大板。”“够狠的。”“然后,我就派我的死士分别去他们家,将他们在外养的小妾,在青楼里面的相好都送到了他们的床上,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跟我提过立后的事。”墨羽痕也是无语了:“你比我还狠。”“没你狠,你算计的是亲爹,我那是大臣。”
“夏侯陵瀚哪儿有什么动静?”墨羽痕问道。“能怎么样?还不是一样冷血无情?自从清儿坠崖之后,我就没见他笑过一次。我自认为自己表情少,可他三年来始终一个表情,冷着张脸。想来他也不见得比我们的情况强多少。”荀灏对人心终是不如墨羽痕了解得多,认为夏侯陵瀚至少对清婉是真心的,殊不知将清婉推下悬崖的也是他。反观墨羽痕,他事后也怀疑过时夏侯陵瀚作的手脚,自己亲自调查了三个月却没查到一点线索,只得放弃。他清楚夏侯陵瀚不是什么好人,对清婉也未必是真心,否则也不会亲自将她送上别的男人的床。可惜夏侯陵瀚为人心机太过深沉,做事一丝不苟,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墨羽痕笑了笑,“他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清儿是被他推下悬崖的呢?”“会吗?若真如此,我定饶不得他。为何清儿最早遇见的是夏侯陵瀚?那样深城府的人,那么冰冷无情,却让清儿义无反顾的爱上了他。她是我们的劫,而她的劫,却是夏侯陵瀚那!”“没错,清儿的劫是夏侯陵瀚,但夏侯陵瀚绝不是她的归宿!荀灏,你有心于这天下吗?”“江山无限美好,谁人无心?”“希望你真的能统一这江山,至少,不让夏侯陵瀚的美梦得逞。”“那你呢?”“我爱这江山,却更爱美人。”二人对视一眼,都明白彼此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