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利的眼神瞬间消失,又恢复了醉鬼模样,王丞相心下已有注意,但不好明言,便安慰了两句。用餐完毕,两人便各自回府,刚踏进家门的王丞相亟不可待的叫来他的儿子,询问着凌菲的相关事情。
翌日,凌菲便依计跟着姚父上朝陈述,因着她是平民百姓没有召唤不能随意上殿,故暂在黄门官处等待,等着皇帝的宣召。众朝臣均不解姚将军此意,又不好直问,便躲到一旁碎碎语,王丞相自然是知晓他的意图,故很淡定的坐着等着好戏的演出。
皇帝临朝,众朝臣一同上殿,拜过大礼后,殿前执事太监高声宣道:“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王丞相手执象牙笏板,出列启奏,道:“承蒙我主圣恩,议和已经顺利完毕,这是两国议和条陈请皇帝陛下过目”说着从袍袖中拿出一沓厚厚的纸,此时早有殿头官走到他面前接过继而转身回到皇帝身边,将条陈双手举过头顶恭敬的递给皇帝。
皇帝只是快速般的一目十行的浏览一遍,道:“仲景不愧是我大秦栋梁”短短的一句话,就能表明王丞相在皇帝心里的地位。
众朝臣齐声向王仲景道贺称颂,一时朝堂变成了恭维大会。皇帝也不小气,因他地位已是尊崇,只得赏赐些金银珠宝田宅地契之类,王仲景也不客气一一接受下来。其实说起这赏赐应该也有姚歌一份,王仲景接手时,议和的大部分都已经定了,他只做了收尾工作。众人心里也都清楚,姚歌若未入狱,赏赐也就没有他什么事了。
恭维会完毕,姚父上前道:“臣有事启奏”
皇帝因着姚歌前几日的殿前行为将他入狱后便再无下文,但那毕竟是小事,众臣多次上奏请宽恕他,均无果。
故姚父上奏还是为这事,脸色有些难看,却无理由不允许人家上奏,只得沉声道:“爱卿有何事啊?”
对王丞相却可亲切的称呼他的名字,而对姚父却只用了爱卿二字,偏爱程度可想而知。
“犬子殿前冒犯君威,本为不赦之罪,臣亦无脸面求恩宽恕,但凡事有因才有果,犬子是为凌菲那女子冒犯陛下,故她特地请求臣必要带她面君禀奏,现下那名女子已在殿外等候传旨,还请皇上看在姚歌是老臣独子的份上见她一见”
先自请罪责给了皇帝面子,再来陈述事情原委,最后则打感情牌,这样的招数再高明不过,皇帝也没有理由反驳,毕竟是小事,关几天受受罪即可,老拿着皇帝的架子会让朝臣议论,故因此答应接见。
凌菲上殿拜君,表现落落大方,颇有大家闺秀风范,皇帝也不禁多看了几眼,“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他心里对她是这样的评价。
“姚将军为民女殿前冒犯皇帝陛下,全是民女之责,故请陛下饶恕姚将军”
凌菲低头回禀,虽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从言语上推断出她并不像一般女子那样因皇帝天威而畏首畏尾,姚父点头赞许。
“不论起因为何,他殿前冒犯朕却是他自己的行为,错处还是在他”皇帝的口气不像是开玩笑,姚父心里不由得提心吊胆,生怕凌菲哪里说错得罪皇上。
“君义为仁,臣义为忠,父义为慈,子义为孝,人伦纲常这点道理民女觉着姚将军还是懂的,皇帝陛下即为君又如父,姚将军怎会明知故错以下犯上悖逆君父。子不教父之过,自己的臣、子犯错,皇帝陛下亦有责任,岂可全责姚歌一人?”
凌菲义正言辞的说完,殿前群臣皆口瞪目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岂可轻言,且是在皇帝老子本人面前提及,众人都为她捏了一把汗,而众人悄悄望去,皇帝脸色发青,明显不悦。
见她如此妄自尊大,且无任何收揽,心想不等他发难,自己都要撞到枪口上了,王丞相便上前启奏,道:“皇上,此女子实在大胆妄为。。。”
还未说完,皇帝便伸手打断了他的话,薄唇轻启,沉声道:“你可知你这是辱骂君上罪在不赦?”
“民女敢做敢当,姚将军是栋梁之才,若为民女而遗落沧海,实在是罪不可恕,不用皇帝陛下下旨,民女自会自裁谢罪”
凌菲波澜不惊的双眸始终和皇帝陛下对视,没有半分退缩。皇帝嘴角微扬,心里对这女子又重新审视了一番,初见她似天生尤物,姚歌为她冒犯君威是可以谅解,如今听她一言却发现原来轻看了她。
“好,好,果然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依朕看朝中众爱卿都未必有你这份胆量,既然姚爱卿已受过惩罚,便罢了”
凌菲顿时眉开眼笑,叩头谢恩,姚父刚要谢恩时,王丞相却再次进言,道:“皇上,姚歌不可赦!”
不止是皇帝,众臣也是诧异,皇帝金口玉言,岂有轻易收回的道理。
“启禀皇上,据老臣所查,这女子乃是叶国楚绅楚丞相的未婚妻,不知为何却与姚将军纠缠在一起,而姚将军却为此女子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其中必有内情,还请皇上三思明鉴”
王仲景的话一出口,众人不止是惊诧那么简单了,凌菲也是心下一惊,他怎会得知她和楚绅的关系,且偏偏在她上殿禀述后方才提起。
“爱卿所言是否属实?”
王丞相不是信口开河之人,无根据之事岂会在朝堂乱言,故有此一问,二来也想确认是否确有此事,若果真如此他不会放过霍乱国家之人。
“确实无误,因这女子之事,犬子被连,故特地派人查明,这是所查的事实,请皇上过目”
说着又将奏折呈递给殿头官,皇上看完奏折脸色顿时黯淡无光,抬起头望向跪在地上的凌菲,锐利的目光,肃穆的神情像是天要踏了似得,吓得凌菲不敢轻言,因她并不确定奏折上所写内容为何。而姚父也是诧异的转头看着凌菲,原来她还有的身份,不由得让他起了疑心,难道她真是叶国的细作。
“你曾作为叶国的细作差点被处斩,幸被姚歌所救是否属实?”皇帝沉声问道。
凌菲看着皇帝,又转头看看姚父和众朝臣,她知道今日被人摆了一道,无奈只能接下,道:“那是误会”
“误会吗?哼!那方才王丞相所言呢?也是误会?”
皇帝的口气变了再变,已是生疑,她知辩解没用,说出事实更是无人相信,只得点头答应,道:“民女确实和楚绅相识,却并非他的未婚妻,我当初女扮男装出游,两人一见如故便结为兄弟,但并无深交”
“回禀皇上,她在撒谎,日前还有百姓看到两人亲密无间的踏春出游,若无深交,楚相作为议和使者定然以大局为先,岂可为了儿女私情抛弃国家大事?”
凌菲无言可辨,因为他所言虽非全部事实,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确实有关联,这一点就足够让他人包括皇帝认定她却是奸细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