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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蜀地神医

在破庙里暂歇一宿,第二天,温合便带单春秋回了自己家。单春秋站在渝州城郊偌大的豪宅前,惊讶地望着温合。

“你现在身子虚弱,需要好好休养,我带你回到家中,我家有灵丹妙药,又有丫鬟侍候,自然方便你养胎。”温合说。

“你家这么有钱?”单春秋少来人间走动,即便是在异朽阁住过一段时间,可那毕竟是超越六界中的特殊之地,如此浓重的人间脂粉气息,她还是第一次感觉到。

温合点点头,“我家是医学世家,祖上皆是御医,自爷爷辈因为厌恶宫廷斗争,所以远离朝堂,隐居于此。至于我么,温合只是我行走江湖用的化名,我的真名叫温千远,是家中独子。”

温千远带着单春秋进了温宅,一行丫鬟小厮惊呼着“少爷回来了”便跑进去禀报。走到了正堂,只见从内里走出来一对白发夫妇,温千远上前跪拜,叫道,“爹、娘,孩儿回来了。”

温老爷上前在他肩膀上抽了一下,温夫人则眼眶微红,心疼地嘘寒问暖,两人也注意到了站在一边不知所措的单春秋。

温千远将单春秋拉到二老面前,“这位姑娘……”

单春秋刚想抱拳,却又想起自己此时是女身,学着女孩的样子行了礼,“在下单春秋,承蒙令郎照顾,打扰了。”

二老看到儿子带着如此美貌的姑娘回家,也大约猜到了什么,向儿子投去疑惑的眼神。

温千远凑到母亲耳边说了什么,温夫人大惊,随即又笑开了花,上前拉着单春秋百般关爱,温老爷却大怒,追着儿子打了起来。

单春秋不明所以,被温夫人带到了最舒适的一间客房,还有好吃好喝送了来,一群丫鬟围着她伺候,一时间很不习惯,从前虽然身为七杀护法,但这样锦衣玉食的生活,却从没有过过。

晚上,终于安静了下来,单春秋刚想躺下休息,此时温千远敲门进来了。

“怎么样?在我家还习惯吗?”

“不习惯!”单春秋说,坐在床上晃荡着腿,“你是不是跟你娘说什么了?她竟然对我这么好。”

“我只是跟我娘说你有了身孕。”

单春秋皱了皱眉,“她以为这孩子是你的吧?”

他吐吐舌头,“那我可没说,反正你都是要在这里生产的。”

单春秋不大乐意,但是想想自己也没有别的选择,折腾了一天实在觉得很疲累。“那就有劳你了。”

温千远从兜里掏出一个盒子放在梳妆台上,“这颗大还丹是给你的,以后你每月服一颗,可保你十月怀胎气血通畅,再加上我的针灸理疗,到临盆之日,应该没有大碍。”

“那么临盆之时呢?是否还会有危险?”

温千远想了想,没有说话。

单春秋叹了口气,“我知道了,自然是凶险万分的。”

“其实……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但是又不知如何开口。”

单春秋看了看他,笑着说,“你想问我的夫君在哪里,他为什么不在我身边,对不对?”

温千远尴尬地笑笑。

“我知道,你故意让父母误会,否则我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怀着身孕住在你家里算是怎么回事?多谢你的好心。至于……孩子的父亲……我不能告诉你。”单春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如果杀阡陌知道她有孕的消息,会开心吗?一辈子都那么任性自在的他,会喜欢有一个家庭、一个孩子吗?她不确定。

就这样,单春秋在温家住了下来,享受着全家上下“少夫人”的待遇,锦衣玉食不说,再加上温千远的大还丹和针灸调养,觉得气脉畅通,心情也安稳了下来。如此过了半年有余,已近临盆。

对于她的身份,家里的仆人还是有些猜测的,有人猜她是少爷游医途中遇到的红颜知己,也有人猜测她是少爷救下的红尘女子,对于这些流言,单春秋从不在意,也大多被温千远训斥了回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这样无名无分地住在府里,就连渝州同行也都知道了这件事,作为乐谈,让爹娘失了颜面,也让她承受世人诟病,于是。他萌生了一个想法。

单春秋经常在晚上呆呆地望着西边,那是七杀殿的方向。不知道圣君去了哪里,有没有回到异朽阁找自己,也不知,他发现自己不见了,会不会着急,会不会到处寻找。更不知……如果他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会作何反应。

正在沉思,窗前走过来一个身影,是温千远。月光正照在他的身上,朦胧间笼罩着一种纯白脱俗的气息,他微笑着看着自己,眼中闪烁着一种迷人的光彩。

“春秋,今天你觉得怎么样?”他问。

“还好,多亏这些日子你的照顾。我就快要临盆,辛苦你了。”单春秋摸摸自己的肚子,里面的小生命已经成熟,即将来到这个世界。

温千远笑了笑,有些微微脸红,“不必客气,其实我早已把你当成我的……当成我的妹妹……”

“妹妹?”单春秋望着他笑,“你知道我比你大多少岁吗?”

温千远疑惑地看了看她,想了想,“就算你比我大,左不过也就三五岁。”

单春秋笑而不语。

“生下孩子之后,你有何打算?要去找你的夫君吗?”

单春秋的表情忽然凝固了一下,摇摇头,“我都不知道他在哪里,又去哪找他?”

“如果你愿意留下来……”

“留下来?”

温千远点点头,忽然走到窗边,弯下腰拉住了单春秋的手,“对,留下来,嫁给我,怎么样?”

单春秋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你不愿意?”温千远问。

“可是我已经有了别人的孩子,你怎么肯娶我?”

“那有什么关系?这个孩子从未出生就是我一手照顾的,我会将他视如己出。不管他的父亲是谁,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会好好待你们母子的。”

单春秋笑着松开他的手,“你根本都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对我一无所知,竟敢说要娶我?你就不怕我是什么妖魔鬼怪,会害你家破人亡吗?”

温千远噗地笑出来,“怎么可能啊!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妖魔鬼怪!”

单春秋望着他,只觉得他天真幼稚,“我告诉你,我是千年树妖,你相信吗?”

温千远睁大了眼睛,“千年树妖?”

单春秋点点头。

“你是千年树妖,那我就是太上老君!哈哈哈!”温千远自己大笑起来。

单春秋无奈地摇摇头。

笑了一会,他终于停了下来,重新拉住她的手,“春秋姑娘,不管你是什么,我都想娶你,你愿意吗?”

单春秋望着他的眼睛,他身后的月光那样明亮,衬着他整个人闪闪发亮。此刻她真的有那么一点点的心动,然而只有短暂地一闪而过,她并不可能真的被打动。因为她知道,此生除了杀阡陌,她不会再爱任何人,从初次见面杀阡陌救下她的一刻就已经注定。

“春秋,你愿意吗?”温千远又问了一次。

忽然一阵大风吹过,将窗子吹得左右摇摆呼呼作响,只见一团红光闪过,顺着流洒的月光飞快地穿过窗子,飞进了房中,而原本站在窗前的单春秋也被那团红光刮退了几步。风停时,一个高瘦的美艳男子站在房中,一身火红绣金的衣服,宽大的衣袖飞扬落下,手里抱着惊慌的单春秋。

他扬起嘴角,笑道,“她不愿意。”

温千远吓得后退了一步,问道,“你是何人?”又摇摇头,想想他的出场方式,感觉并非凡人,“你不是人,你是谁?”

杀阡陌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扶起怀里的单春秋,“我就是他的夫君。你又是谁?”

“在下温千远,是……”

“圣君,他是神医温合,是东方先生让我来找他的,说只有他才能……”

“行了,我都知道了。”杀阡陌看了看她的肚子,忽然四肢僵硬了一下,忐忑地伸出手轻抚,忽然感觉到里面的小生命正在蠕动,他激动地望着单春秋,又将整个手掌附上去,感受着一个有灵性的生命。

“东方彧卿都告诉我了,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单春秋感动地摇摇头,“我没事,多亏了温公子照顾。”

温千远从门外进来,看着他们一家团圆,心里不是滋味。

杀阡陌上前了一步,挡在单春秋前面,打量着温千远,那眼神仿佛将他看透一般,令温千远汗毛都竖了起来,不敢直视他锋芒凌厉的眼睛。他开始相信单春秋说的“她是千年树妖”的话了,既然她的夫君都是……不知是神仙或是妖魔,总之不是凡人,那么她也一定不是凡人。

半晌,杀阡陌开口说,“多谢你这些日子照顾单春秋。”

温千远松了一口气,“好说好说,行医救人是我的本分。”

杀阡陌围着他转了两圈,问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温千远嘴角抽动,“你不是他的夫君吗?”

杀阡陌摇摇头,“除了这个,你知道我是谁吗?”

温千远迷茫地摇摇头,“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杀阡陌皱皱眉,“你是装的?还是真的不记得我是谁了?”

温千远不明所以,“这位大仙,我们从未见过,我又怎么会‘记得’你是谁?”

杀阡陌冷笑,“你能叫我‘大仙’,看来你真的变成凡人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温千远哭笑不得。

杀阡陌只是望着他,他的眼神很是纯净,不像是伪装的,看来是真的没有了前世的记忆,变成了一个凡人,所以才会全心全意地帮助单春秋安胎生产,忽然觉得安心了一点,想想又觉得后怕,地府一天,人间一年,如果自己回来晚了,也不知她是否会有危险。

单春秋也感受到了不寻常,缓慢地上前拉住杀阡陌的袖子,疑惑地问:“圣君,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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