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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四蹄踏雪 下

吴恩典在很多年之后每次在重大转折点上的时候,面对西门庆,都会想起那匹四蹄踏雪,可以说那匹千里马是他们两个人最初认识的媒介,后来每年祭奠踏雪的时候,吴恩典都会感谢踏雪,并且称呼踏雪为“马兄。”

西门庆笑眯眯的摸着黑马,叹息道:“可惜啊,可惜啊。如此好马,实在可惜了。”

吴恩典已经平静了下来,春风从南面吹来,拂过山岗,穿过清河县城门,掠过县衙大街,吴恩典感到身上一阵冷凉,先前出了一身冷汗倒是不觉得,解汗后身体又是疲惫衣服又是冷凉实在不舒服。听到西门庆连连说可惜,吴恩典忙问一匹病马,有什么可惜的。

西门庆抬头看天,好像在沉思什么事,吴恩典跟着也抬头看天,周围的人看西门庆抬头看天,不自觉间都开始看天。西门庆看着碧空白云心里想到:这天真是蓝啊。西门达看西门庆仰着头不说话,碰了一下西门庆,问道:“庆儿,天时不早了,好回家了吧。”

西门庆回答道:“爹爹不急吧。刚才可能用力过猛,我鼻子破了,我仰着头看天在止血呢。”众人绝倒。西门庆低下头,用右手食指点了几下鼻翼周围的几个穴位,吴恩典看过去,果然西门庆鼻孔下面有淡淡的血痕,心里瞬间对西门庆借机勒索自己病马的事情释怀了,毕竟人家比自己年龄小,但是确实是冒着生命的危险救了自己,不但救了自己而且还救了小女孩子。西门庆扶着病马,摇摇头,无奈的看着吴恩典,皱着眉头说道:“吴兄知道吗,今天可能你愿意把这匹马给我,说不定过的几日就会后悔了。”吴恩典一听西门庆这样说话,哈哈大笑,拍着胸脯说道:“西门兄弟太小看我吴恩典了吧,怎么说我也是这清河县的阴阳生,吃的一口信誉饭,这个还请西门兄弟放心则个。不就是一匹病马吗?”

西门庆摸着病马,看着那一身稀疏的黑黄毛发,低头看那四蹄上小腿的白毛,那里竟然很茂密,一点也不像身上那般稀疏。“吴兄可听过一句话:‘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西门庆说完这句话突然回头诙谐的笑着看着吴恩典,“这马我先带回家,要是医治好了,到时候吴兄可别后悔啊。”

“哈哈哈,瞧你说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吴恩典说到做到,嘻嘻,西门兄弟,再说我也不是没有医治这病马,但是实在尽心尽力的啦。所以这才准备卖掉。”吴恩典说着拱手,“今天能认识西门兄也是缘分,为兄虚长几岁,改日还请兄弟到北门街来找我,我改日也好拜访兄弟,真是文明不如见面啊。”吴恩典说着挤挤眼,而后瞥了一眼仍然唯唯诺诺站在那里抱着小女孩的妇人。

“你怎么还不走啊?”西门庆把眼睛一瞪,就这功夫身后西门达从后面朝着西门庆屁股踢了一脚。“把手镯还给人家。你也害臊你爹爹我还害臊呢。”西门达说着走到前面看着那小妇人问道:“刚才没看得清楚,现在越觉你面善,请问是不是王家大媳啊?”

那少妇连忙万福脸色红红的说道:“正是我,我家相公乃是王家大朗,刚才真的惊险,改天一定叫大朗登门拜谢,只是那手镯乃是婆家的传家宝。我..”那妇人看看西门庆,红着脸低着头。

西门庆一听是王家大媳妇,连忙从袖兜里拿出手镯,寄给妇人,妇人忙伸手接过来,在接过的瞬间,西门庆的小拇指自觉不自觉的挠了一下妇人的手心。妇人一惊连更红了,但是却是装作没事一般把手镯戴在手腕上。这边西门达当然没发现西门庆的小动作。但是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哼。”声音不是很大,但是在西门庆耳朵里竟然宛如一声惊雷。

西门庆晃了一下,摇摇眩晕的头,转身看过去,只见三丈外站着两个道士,一年轻道士俊朗飘逸,正瞪着眼看着西门庆,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年轻道士身侧前两步是老道,手里拿着一个浮尘,须发皆白,脸色红润。两道白眉垂到胸前,一双睿智的眸子正在盯着病马踏雪。老道士听到身边年轻道士那一声“哼”回头责怪的看着年轻道士说道:“第一次下山就不知道轻重,万一伤了人怎么办?”

年轻道士又哼了一声,看起来是对年老道士的话听不进去,说:“师傅你也看到了,刚才那家伙分明是一个无赖流氓。”

“以后注意把握力度,刚才有点重了,”老道士竟然自始至终没有看西门庆一眼,一直盯着踏雪,终于走向前来,伸出手摸着马肚子说道:“好马啊,千里良驹啊,难得,难得啊,今日叫我老道碰上了啊。”

“我靠,你******是谁啊,”西门庆一看这架势突然骂了起来,怎么着老子也是清河一害,上来个老道就要抢自己刚刚到手的千里马,这算什么事,刚才到手的手镯还没捂热就还了回去,难道这马还有别人要抢去吗?头脑一热前世灵魂作祟,不自觉骂了一句。不过骂完了心里也觉得不对,毕竟对方是老道士。

老道士一听脸上也不禁一变,那身后年轻道士更是勃然作色,向前就要揪住西门庆衣衫,西门庆刚才被年轻道士有意一声道门内功差点措不及防受伤,心里正恼火着,眼看着年轻道士手已经伸了过来,一个擒拿扣住了年轻道士的脉门,年轻道士顿时酥软了下来。

“无量寿尊”老道士喊一声,白眉一飘,眼睛开始正视西门庆。初看面前少年英俊潇洒,英姿飒爽,但是骨子里带着一股纨绔和脂粉气,心里想到原来是一个红尘中的孽障啊。放下心来,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搭在徒弟的手臂上,那手指刚搭上,西门庆这边的擒拿手猛的被弹了开来。

西门庆蹬蹬的后退三步,身子晃了两下,骇然吃惊的看着老道士,却不料老道士也是吃惊的看着西门庆。两个人相互盯着,西门庆心里想的是:这老道士宛若大海深不可触。老道士心里想的却是:这纨绔的真气稀疏,身体不堪造就,但是那点内气竟然精纯无比,源头宛若清泉活水,生机勃勃,奇哉怪也。老道士再看西门庆的面相,开始还是觉得不屑一顾,继而细看西门庆印堂好像突然紫光一闪,老道猛然心神不定,伸出右手不断的开始推演,右手拇指在其余四个指头的关节处不断走动,老道眉头紧皱,片刻额头竟然一片汗珠。

“师傅”身后的年轻道士一看不对,连忙推了一下师傅,老道士随着年轻道士的一推,往前走了两步,随着一声咳嗽,一丝丝血迹出现在嘴唇上,老道伸手抹去血迹,一个稽首喊了一声道号:“无量天尊,贫道白云子,不知道这位小公子如何称呼?”

西门庆刚才看到老道对着自己在推演,突然感觉冥冥中一股天机笼罩自己,正在心神不定,转眼看到老道脸色苍白,但是眼神狐疑的看着自己,渐渐的从狐疑眼神变得明亮,心里就知道不对头,连忙牵过马缰绳,对着吴恩典喊一声:“吴兄在下改天去拜访你。”而后牵着马招呼一声爹爹快走,转身就跑。

“师傅”年少道士向前扶着老道,喊一声不能走。老道抓住年轻道士的手用只有小道士能听到的声音说:“青松,稍安勿躁,次子我初看面相乃是一个纨绔登徒子,后来细看发现虽然有些富贵单应该是短命之人,再后来发现一丝紫气从印堂隐现上冲,虽然轻微却是紫气冠盖的雏形,我本来想细细追究,但是妄窥天机,这才心神受噬。”

老道士看看惊疑不定的青松,叹口气说道:“这也是活该我看到那匹马心里起了贪心,报应不爽啊。哈哈徒儿倒是你也要注意了,在山上好好的,怎么下了山被红尘气息一沾染,就火气如此之旺?”

少年道士青松一听师傅如此之说,心里肃然一惊,出了一声冷汗,忙弯腰对师傅拜谢道:“多谢师父惊醒,徒儿心境有走高了一层。”

这边吴恩典看着西门父子急匆匆牵着踏雪慌慌张张走远了,再看看两个道士,心里越觉得两个道士不一般,不自觉的灵犀一动,忙向前一个稽首,喊一声:“无量天尊,两位道爷好。在下小子吴恩典,是本县的阴阳生,今日得遇两位道爷也是缘分,看看太阳也快落山了,在下想请两位道爷移步去前面的饭馆坐坐如何啊?”

道士青松抬头看看太阳,日头还高着呢。不过走了一半天路,中午吃的少,却是肚子开始咕咕作响了。

老道士慢慢转脸,一双清亮的眼睛看着吴恩典,开始还是平静的,但是片刻间微微露出失望之色。老道士说道:“还是不用了,公子还是去忙吧。”青松一听师傅如此说,摸着肚子脸上不禁露出失望表情。

吴恩典一看老道一副不愿意搭理自己的样子,自己看道士两人心里知道一定不是常人,原本就是投机的心里想要认识,一看不成,拱拱手转身就走,转身的时候心里想着今日被西门庆帮了大忙,救了自己和那小女孩子,改天一定要登门拜谢,却不知道这心里一想,命运已经不一样了。

老道一撇之间,看吴恩典转身之间命格已经改变,勃然变色,:“无量天尊,公子留步。”

吴恩典停步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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