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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外婆和小姨

卫红伟那时候已经跑了,而且是带着全家都跑了,外公带着舅舅们去王家庄找了几次都没找到人,就跟他哥卫红斌说道:“你告诉卫红伟让他跑吧,一辈子别回王家村,只要他回来,我们就饶不了他。”

二姐的伤口是严重的,足足有十三厘米,而且伤口很深,每次换药的时候,二姐都会倔强的一声不吭,满头是汗,我想很疼吧,二姐可真坚强。

母亲没有让我再去学校,反正也只剩下了考试、复习,那段时间我们全家都又搬到了外婆家。那段时间母亲是自责的,母亲常常念叨:“我要是不和卫红伟吵,他也不会砍晓晓了,砍到我身上该多好,大人没用还让孩子们跟着受累。”

半个月后,天已经很热了,二姐也已经不用住在医院了,每天早上、晚上去医院换两次药就可以了。因为天热,晚上我们一家就铺凉席睡在院子里,那时候的星星可真亮,月亮可真大。我常常躺在外婆身边,缠着外婆给我讲故事,外婆可真厉害,故事多的狠,什么八百老虎闹BJ王捣蛋、凤凰的传说、书生和农夫,仿佛永远也说不完,我和二姐总是听着婆婆的故事睡着的,后来我有读过安徒生童话,我想安徒生童话和外婆的故事差远了,外婆讲的故事总能让我和二姐惊呼,让我们跟着外婆讲的故事心提上来然后又放下去,让我们笑的在凉席上打着滚,二姐已经上初中了也每次都听外婆的故事听的入迷,她最爱听外婆讲王捣蛋的故事,我想是因为王捣蛋和二姐一样不听话、太调皮吧。

又是一个星期后,大姑打电话过来说甜甜往家打电话了,电话号码是GZ省的一个市,母亲同吴德收拾了下第二天便去了GZ省,外婆有点不放心,本来打算让外公也跟了去的,母亲说什么也不让。外婆那时候已经得了糖尿病,好在大姐已经能做家务了,小姨大学毕业也回来了,本来大学是放假最早的,小姨却和她们几个天南地北的同学去旅游了,去了将近一个月,她们也许以后再也见不了面了吧。小姨回来后几乎都没沾过家,天天不是见高中同学,就是和初中同学出去玩,外婆说她属猫的,坐不住。

小姨就这样疯了半个月,突然安静了下来,天天围着外婆说好话,外婆要做什么家务小姨总是跑在前边。外婆那天在做针线活,小姨在旁边打着扇,嘿嘿的笑着。外婆问道:“你不热啊?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孝顺了?我担当不起啊。”

小姨满头大汗还是嘿嘿得笑道:“我是妈妈的宝贝嘛,以前不懂事,现在懂事了自己要孝敬恁的。”

外婆瞪了小姨一眼笑道:“我早看出来了,有什么事直接说,我不吃你这套。”

“我知道妈妈是最爱我的,我有什么事总会答应的,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嘛,嘎嘎。”

外婆哈哈的笑着:“别跟我这咬文嚼字的,有啥事快说,别说我不给你机会,是不是谈男朋友了。“

小姨腾地一下红了脸低着头道:“嗯。”

外婆接过了小姨的扇子,呵呵的笑着温柔的说道:“都22了谈个恋爱有什么害羞的,再不恋爱才丢人呢。”

小姨的汗水更急了,脸更红了头也低的更低了,外婆笑呵呵的帮着小姨打了几下扇子道:

“说吧,有啥害羞的是谁呢?你大学同学?高中同学?你倒是说话啊,不会是咱们镇上的谁吧?”

小姨终于开口用蚊子般的声音道:“是赵庄的,赵勇。”

外婆显然有点意外怒视着小姨厉声道:“说啊,你接着说啊,赵庄的赵勇怎么了,你是不是在和他谈着,我告诉你有我活着的一天,你就甭想嫁给那赵勇,你趁早死了这颗心。”

小姨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这时我和二姐听到外婆在发火,也走进了外婆的屋子。二姐问道:

“婆婆怎么了?干嘛发这么大火。”小姨已经哭着往屋外面跑去了,外婆对着小姨的背影喊道:

“你最近别给我出去,给我好好在家。”

那赵勇家,是离镇上只有两里地的一个村子,但他家条件却差极了。他从小就没娘,他爹是个出死力气的小工,还弟兄三个,老大算是勉强结了婚,不过也没搬出去住,还是在一个院子里,老二小三十了还没找个媳妇,赵勇是老三。他上初一便不再上学了,但却认识了小姨,出去打了一年工后,回来给小姨带了很多稀奇的东西,还给小姨写了情书。这事,后来我外公知道了,把他送给我小姨的东西都扔了出来,并且跑到他家警告赵勇让他以后别再纠缠我小姨,要不就打断他的狗腿。但他们却瞒着外公和外婆一直偷偷的联系着,这一联系就是十年。

我们吃饭一般都是坐在院子里吃的,那短时间都是外婆总是做我和二姐爱吃的,总是换着口味满足我们。吃晚饭的时候,小姨没有来吃,我去叫小姨吃饭,外婆却不让,说让小姨饿着,饿着饿着就明白了。饭快吃完的时候,大姐对外婆说:

“婆婆我感觉赵勇挺好的,人也长得可以,也能出苦力气......”

外婆不等大姐说完就提高了声音对着小姨的屋子喊道:

”我活着你就死了嫁给赵勇这条心,你们兄妹几个一个比一个不争气,供你上大学,书都读到猪肚子里去了,还不如在家种地。”

大姐吓得吐了吐舌头,便赶紧低下头吃饭了,二姐对着大姐嘿嘿的笑道:“没胆的奸细。”

母亲兄妹四个,母亲老大。舅舅老二,舅舅结婚后,外婆就常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他丈母娘才是他亲娘,我仿佛是他后妈。二姨嫁了一个比自己大了将近十岁的男人,外婆气的好几天都没吃下饭。小姨现在又这样,外婆怎能不火大。

外婆从来都不是一个没主见、无能的人。外公那么大本事的一个人一般都是听外婆的,年轻那时候,还是公社,外婆在家带着孩子,还要做饭,赚的公分却也不比外公少。在外人看来,外婆是个强悍、坚决的人,甚至有点野蛮。却从来没有对我冷过一次脸,没舍得骂过我一顿,对我总是那般慈祥,那么放纵。

第二天小姨离家出走了,让大姐给外婆了一封信。信的内容只有两句话:“我这辈子非赵勇不嫁,我会证明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对不起你们的养育之恩,你们别找我,找也找不到我。”

外婆看完后就随手扔了,道:“行,可都真有出息,一个比一个出息。”

暑假快结束时,母亲同吴德回来了,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我们也已经吃过了晚饭,吴德还是那样,母亲却一身的风尘,满脸憔悴。我一下子便扑倒了母亲怀里,哽咽道:“妈,我想死你了,我做梦都想你。”

母亲也哭了:“乖娃,我也想你,想死妈了。”

外婆同大姐又赶紧做了饭,母亲像是饿极了,大口大口的吃着,外婆在边上看着满脸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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