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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反抗

屋子里瞬间鸦雀无声,苗苗也被筱筱的话惊住了,她使劲的拽筱筱,不知筱筱是着了什么魔敢在村长爷爷面前说这种对长辈大不敬的话。她抬头快速的看了一眼村长爷爷和爷奶,见他们都是满脸寒霜,不由又害怕的低下了头。

“出去,长辈说话岂能插嘴,毫无规矩可言。”村长怒视着跪在地上的筱筱,前几日代冰还说富贵家的小丫头是个聪慧要强的,怎得这日就变得如此愚昧。

苗苗去拉筱筱,筱筱甩开了她的手,她跺了跺脚跑了出去。出门看见了还在抽烟的爹,突地又悲从中来。忍着又在打转的眼泪跑去看娘。

筱筱不可置信的看着村长的爷爷,她知道她想靠村长给娘一个公平是不可能的了。又见坐在屋里的几个善良的叔叔皆是满脸的不赞同的看向她。她才恍悟这是古代,没有尊严可言,也没任何一条法律规定丈夫不能打妻子,只要不打死人,都是在他们允许的“管教”的范围内。甚至也许四爷爷和二姑父也觉得,只不过是管教的狠了一点罢了。而她说的话,才真真是范了天大的错,不敬父亲,污蔑爷爷,随便一条都够他们对她不悦。

筱筱为娘感到不值,她一生的年华蹉跎在这个毫无优点可取的男子身上,为他生儿育女,教养子女,可他不但无一丝感恩之意,还将她往死里送。这不是夫妻,只不过是在一起繁衍后代的动物。筱筱不知道娘还想不想和爹在一起,可筱筱已经不想要这个爹,如同她不想要前世那个爹。筱筱也不贵了,她撑着地面站起来,拍拍黑的不成样子的裤脚,站的笔直,如同不肯向风雪低头的青竹。

筱筱环视着屋里人,这些人在她前一刻看来还是希望,还是恩人,这一刻却已经是助纣为虐,是爹那样对娘而无所顾忌的后盾。她一字一顿,无比清晰的说道“我知道村长爷爷已经觉得筱筱不孝,筱筱再如何也无法收回那句话。”

筱筱甚至笑了笑“当然,我也并没有想法要为说出来的话忏悔。”筱筱见奶又要尖叫,猛地提高了音量“村长爷爷既然觉得不赞同筱筱的这个解决方法,筱筱换一种。若是三天内,筱筱的娘活不过来,筱筱就吊死在汪家祖宗的牌位前,筱筱亲自去向列祖列宗要娘亲。”

说完就掉头走了出去,决绝的好似她不曾留恋这个家,这个世界。背后传来奶奶的哭诉,以及几个叔叔也是震惊愤慨的声音。她知道古代**要浸猪笼,可她不知道自己要送爹爹去见官属不属不孝。

那边村长抚着胡子,那小丫头把死亡说的轻巧而容易,竟有胆量说出这一番话来威胁她爷奶,倒是个不容小觑的,但凭她那几句话,不用她自裁他就能让她再无翻身之地。又见一圆滚滚的小胖球不知是跑还是滚的想他奔来,三宝眼里闪着泪花,他奔道爷爷身边,闪着的泪花落了下来。

要说村长在家里最疼谁,既不是他的几个儿子,也不是他老来得的闺女,而是眼前这个每天调皮捣蛋却过目不忘,刚被夫子认定大有前途的长孙。见被他老子教训的满身伤时都不闪半点泪花的长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再无心听筱筱奶无休止的哭诉。抱着三宝走了出去,而门外三宝娘见三宝照她吩咐的做了,便松了一口气,蹑手蹑脚的赶在她公公回家前到家。

三宝被他爷爷抱着安慰,边哭边回忆娘要他讲的一番话,打了几个苦嗝跟他爷爷说道“宪宁哥哥说他爹爹打死他娘亲了,都是我害的,要不是我非要找筱筱出去玩,筱筱就不会出事,筱筱不出事,她娘就不会回来,她娘不回来就不会死了。都是我害的,是我害筱筱没了娘亲,筱筱给我烤鸡腿吃,又给我编竹子笔筒,筱筱对我那么好,我却害她没了娘亲,我是坏人。”

小人颠三倒四的诉说,语气里满满都是愧疚自责,经他这么毫无逻辑的联系,好似和他的乖孙倒是也能扯上关系。村长思索着,随口安慰道“筱筱娘没死呢,就是死了,她爹也会帮她找个新娘亲的。”那知还在打嗝的三宝猛地哭的更大声,村长才记起来他去年亲眼看到小桃子被她后娘推进井里,还做了一个月的噩梦,后娘更是提都不能跟他提,忙愧疚的安慰着三宝。心里也有了计较。

而这边,筱筱看着二姑父和二哥,如坠冰窖。就在刚才,他二哥见她闹得太过,把她拉出来钻到竹林子里告诉她子女不能状告父母,不但不能,还要替父母掩盖罪责,她却不信,她知道家里有带罪之人哥哥是不能科考的,她觉得哥哥只不过是为了考试来威吓她罢了。二姑父却走了过来,一字一句的背出了这条律令,每一个字都好似晴天霹雳。

谓告言诅詈祖父母父母;祖父母父母在别籍异财;供养有缺;居父母丧身自嫁娶,若作乐,释服从吉;闻祖父母父母丧匿不举哀;诈称祖父母父母死;

又见哥哥点头,还怕他听不懂,又仔细的给她解释了一番。筱筱哪是不懂,她只不过觉得可笑可悲,怎么?她爹杀了她娘,或者是杀了她孩子,她非但不能送他见官,还要替他遮掩包庇?但是她又不得不去接受并且遵守这里的规则,哪怕在她看来何其荒唐。

二姑父又说“见官这话拿来威胁你爷奶可以,他们不懂宪法,在村长面前你刚才的话可再不能说。”他觉得这小丫头个子不大,胆子却不小。当然,许是坏事一件一件的找上她,逼出来的罢了。又教训她道“以后做事切莫慌张了,四叔刚说了,他来的时候你爷爷已经喝止了你爹的。”

筱筱只站着不说话,她以为的终究是她以为的,事实却不是这样的。她才第一次想要对生活说不,生活就狠狠甩了她一耳光。

二姑父拍拍她的肩“好好守着你娘,别多想,村里的赤脚大夫看过了,没事的,二姑父明天再过来看看。”

筱筱只呆呆的点头不说话,村里的大夫又怎能知道脑内又没有出血?又怎知道她娘会不会终身昏迷?她现在满心满意都是那几条律令,以及她刚刚理直气壮对爷奶的指责多么可笑。

快要天黑之时,三宝爹爹架着牛车请来了王大夫,又向筱筱爷奶转告了他爹的话,要筱筱爷奶承担筱筱娘的药钱,并让筱筱爹在筱筱娘醒过来的时候给筱筱娘赔礼道歉。筱筱奶大惊,不知村长怎的改了主意,刚要开口骂,见村长儿子还在,便闭了嘴,只拿眼睛去剜筱筱。而筱筱也惊讶怎得村长突然改了主意,虽然他做的这些在她看来本就是理所当然,甚至她还觉得不够。

二姑父则想起那个妇人抱着烧烤时见过的三宝过来,又在那小子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见那小子跑了进去便转身离开,好似她起了不小的作用。走的时候略略向筱筱提了提,虽然筱筱在这个家最小,在他看来也不过丁点大,可好像他从咬破下唇那次起,再没把她当过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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